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顧晴暖提著行李已經坐在了去雲牧村的大巴車上。

是的,她逃跑了,但是她勸慰自已這不是逃跑,她是為了工作,本來就打算要去雲牧村選一些瓷器作為飾品的,只不過提前幾天去而已。

她思來想去一夜沒睡,就想出這麼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程慕堯,她掌握不好那種曖昧不清,若即若離的感覺,像飄在雲上,上不去也下不來的不踏實,她向來處事謹慎,特別是面對感情時更是膽小排斥,這應該源於她的原生家庭,當年她的父親揹著母親在外面和情人廝混,出了車禍雙雙罹難,母親才明白自已不惜和家人斷絕關係也要嫁的男人早已背棄了她的深情,受不了如此打擊的母親,悲憤欲絕,父親的喪事還沒辦完就跳樓自殺了,最後給顧晴暖留的一句話就是:要去問問他,為何如此對我!

那時候的顧晴暖才十二歲,對感情之事懵懵懂懂,她不能完全理解母親的行為。只是從那時開始,她知道沒有什麼人是可以完全相信和依靠的,連母親都可以拋棄她,還能指望誰能守護她呢!

大巴車搖搖晃晃地走在山路上,顧晴暖睡著了。睡夢中出現很多她小時候和外婆相依為命的場景,無父無母,外婆年齡也大了,一老一小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欺辱。

外婆因為母親的緣故,再加上也怕顧晴暖在外面受欺負,給她灌輸的思想,帶她生活的方式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接觸別人,不相信別人,後來的顧晴暖有點自閉,沒有朋友,而且活得戰戰兢兢。

車子經過一段山路時她被顛簸醒了,看了看時間也快到了。手機上有很多的未接電話和未讀資訊,開啟一看都是程慕堯發來的。

“怎麼還沒來公司?”

“你在哪兒呢?我去接你。”

“聯絡不上你,問了你的助理,她說你出差了,去哪裡了?”......

她來的時候只是給曉科發了微信說,臨時安排出差,提前去把瓷器的飾品選出來,別的也沒有多說。

她看了看,最終什麼也沒回複合上了手機,不知道說什麼就索性不說,不知道做什麼就什麼也不做,躲得遠遠的,就像蘇眉老說她擅長“躲進自已的殼裡享清淨。”

蘇眉去外地忙專案還沒有回來,她知道那個專案對她很重要所以不想打擾她,她想著如果蘇眉在身邊她能好一點,她怕自已再回到以前那種病態,她不想面對程慕堯,她害怕那種想親近又害怕親近的感覺,像是兩個人要把她撕裂成兩半一樣。

所以她逃走了,她怕她再不走會犯病,好不容易她從之前的那個病態的顧晴暖脫離出來,她斷不能讓自已再回到從前的狀態。

到了雲牧村,顧晴暖突然覺得神清氣爽,心裡悶悶的沉重感瞬間覺得輕了許多。她之前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村子,也認識了這個村子的村長老胡,他是個製作瓷器的高手,顧晴暖打趣他說他是個隱世高手,憨厚的老胡擺手笑著說:“祖傳的手藝罷了。”

相識了好幾年之後越來越投緣,顧晴暖每年都會找時間來村子裡待幾天,這次來老胡倒也不意外,幫她安頓好房間,簡單吃了點飯,老胡就帶她來到了燒瓷器的窯廠。因為顧晴暖提前來了幾天,所以新的一窯還沒有出來,需要等幾天。

這樣挺好,顧晴暖想著正好可以散散心。

雲牧村可以稱得上是個隱世的小山村,村的外圍有兩座不是特別高的山,兩個山的中間是一條唯一通往外面的路,一邊的山上有瀑布,山下的溪水環繞著村莊流淌著,聚集著一個扇形的湖泊,湖水不是很深但很清澈,映著藍天白雲,有幾個孩童在湖邊玩耍,顧晴暖坐在湖邊的一個大石頭上欣賞著眼前的美好祥和,這是個令人特別舒心的地方,在這裡可以忘卻許多的煩惱。

此時的程慕堯在辦公室裡坐著,臉色深沉,他讓小鄭助理想辦法去打聽顧晴暖去哪兒了,小鄭助理忙活了一上午回來報告還是說出差去選瓷器飾品,至於具體去哪裡,沒有人知道。

程慕堯皺著眉手扶著額頭,他心裡想著:等找到這丫頭,非要好好讓她長長記性,這動不動就躲起來的習慣真是不好。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小鄭助理說:“把車鑰匙給我!”

“好的,程總。”

小鄭助理掛了電話就趕緊跑著把鑰匙送到程慕堯手上,他拿起鑰匙就推門出去了。

他要去哪兒?用不用他跟著?小鄭助理知道老闆這會兒心情不好,不敢惹也不敢問,只能默默站著望著老闆離去的背影。

什麼都不愛說的老闆,有時候真是讓人頭疼沒辦法,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過轉念一想,現在老闆終於也有能讓他頭疼沒辦法的人了,這也算是個報應吧,心裡瞬時輕鬆起來。

程慕堯一邊按電梯一邊撥著手機號,撥通後那邊傳來有些驚喜的聲音:“慕哥,好久沒聯絡了?你這是回國了嗎?”

“嗯,有點事需要你幫忙,幫我找這個人。”

“好,你把資訊給我,我來查。”

“嗯,好。現在發給你。有訊息了立刻告訴我。”

“好嘞,放心。”

剛到家準備喝杯水緩解一下情緒的程慕堯看到了發來的地址時,皺緊了眉頭:這丫頭,可真會折騰人呀,唉。

路途挺遠,他簡單拿了些衣服拿起車鑰匙就出門了。

到了雲牧村已接近傍晚了,打聽了好幾個人,終於找到了村長老胡家,他給老胡解釋說是顧晴暖的朋友,有事情著急找她。

老胡看眼前的這個男人,器宇不凡,眼神清澈,相必應該不是壞人,就對他說了實情。

“小顧是在我家住,她要等到新窯開了選了東西才能走。這會兒她和我的孫女去學校給老師送飯了,還沒有回來,你先來院裡等會兒吧。”

“好的,怎麼稱呼您?”

“你和小顧一樣叫我老胡吧,不用客氣,來喝點茶。”

“好嘞,謝謝您!”

兩人坐在院中喝茶閒聊,程慕堯也大致清楚了顧晴暖和老胡一家人的淵源。

過了大約半個鐘頭後,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顆小腦袋探出來。

老胡開口說道:“你這丫頭,還不趕緊進來,這麼晚才回來!”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把大門開啟。

後面跟著笑盈盈的顧晴暖,她一邊拉起小女孩的手,一邊說著:“老胡,你可別怪小美,是我貪玩路上的風景,回來的晚了!”

老胡身後的那個人身影很熟悉,顧晴暖向左邊站了站,以便能看到那個人的臉,等仔細確認後,顧晴暖的心瞬間砰砰砰地跳起來。

老胡也趕緊給顧晴暖說:“他說是你的朋友,有事來找你的。”

程慕堯自始至終都微笑著看著顧晴暖,她有點懵懵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老胡看了看倆人,招呼著孫女進屋了。

院子裡就剩他們兩個了,程慕堯慢慢的走到顧晴暖的面前,微低下頭對她說了句:“好看!”

“嗯?什麼?”顧晴暖疑惑地抬頭看他。

程慕堯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頭。

她恍然大悟,自已的頭上戴著一個花環,耳邊還夾著一朵粉紅色的小野花,是回來的路上和小美採的花編的,小美還選了一朵特別漂亮的小花給她夾在耳邊,說特別好看,不讓她拿掉,她也給她夾了一個,倆人瘋著玩來著,一時竟然忘了這事兒了。

顧晴暖的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低下頭迅速的摘到花環和耳邊的小花,小聲嘀咕著:“戴著玩兒的!”

他抬頭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又順便幫她整理了一下翹起的幾縷頭髮。

他動作很是輕柔,顧晴暖像被點了定身術一般站在那裡,不言不語。

老胡出來喊兩個人:“小顧,帶你朋友過來吃晚飯吧!”

“好嘞,來啦。”顧晴暖回應說。

她小聲對眼前的人說:“走吧,去吃飯吧。”

走了兩步看身後的人也不動,就回頭看他,他看著她,不說話,也沒有動的意思,滿眼的意味深長。

她知道他心裡有許多的疑問,可能還憋著火。

“唉!”顧晴暖心裡深深嘆口氣,她有點心虛。迴轉身伸手拉了拉程慕堯的衣角,柔聲說道:“走吧,先去吃飯。”

他第一次見她如此溫柔的對他說話,他看著她一下子心軟了,她把他拿捏地死死的,他有再多的疑問,再大的火氣現在也發不出來。

好吧,他看不得她為難,哪怕有一絲絲。

他牽起拉著他衣角的手,纖細柔軟,握在手中,一起向屋內走去。

老胡也能看得出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眼前的這個程先生又是氣度不凡,自然不敢怠慢,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把珍藏了很久的酒也拿了出來。

“來,程先生,鄉下的飯菜簡單,你別介意,湊合吃點,我陪你喝點。”

“您太客氣了,叫我小程就行。叨擾您們了。這杯我敬您。”程慕堯端起裝上的酒杯。

“哎,好好,你也別客氣,我們和小顧都認識好幾年了,跟自已人一樣,所以你把這也當做自已家,不用見外的。”

老胡的愛人是個很溫柔慈祥的人,輕聲對老胡說:“你也別光讓人小程喝酒,小程也多吃菜哈,晴暖也吃,讓他們倆喝,咱們該吃吃哈。”

顧晴暖笑著點點頭。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隨緣鏡

冬至的印花

餘生有迴音

苦味

人在驚悚鬼見鬼愛

彼岸花間

身為掛哥的我,走的竟是反派路線

塵嶕

重逢山上沒有雪

梁瑰詞

最長的電影:心事

耳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