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安忽然愣住了,伸手摸著面頰,冰冰涼涼,溼溼潤潤,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宛若萬箭穿心一般,好似喘不過氣來,她從來不吃糖糕。

至少,在她僅有的記憶裡,自己從未吃過糖糕,也不愛吃糖糕,宮裡亦沒有糖糕,可她脫口而出,那樣的自然,好似習慣了一般。

她滿面驚惶的往後退去,握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彷彿遇見了吃人的猛獸,讓她汗毛直立,驚恐掩過了悲傷,她茫然的環顧四周,腦子裡好似有什麼東西要裂開。

下一刻,她驚慌失措的跑出了書房。

所有人都看見,小公主手上的劍……染滿了鮮血。

等著侍衛進去檢查的時候,已經證實忠勇侯夫婦被一劍貫穿,業已殞命當場。

死了!

祁正夫婦,是百里長安「親手」殺死的。

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哪怕沒有看見公主殺人,但見著公主手中劍有血,便可推演出真相。

「主子?」紫嫣疾步上前,快速接過了百里長安的手中劍,「沒事了!」

這算是百里長安第一次「殺人」,但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殺人,可於她而言,僅僅只是個開始,好似丟了魂魄一般,她面色慘白的走在忠勇侯府的長廊裡,熟悉的感覺一次次的撲面而來,撞擊得她身心劇顫,腦袋疼得厲害,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耳畔,是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整個忠勇侯府,瀰漫在濃郁的血腥之中。

百里長安定定的站在一個院子門前,神使鬼差的轉頭,然後推開了院門,就像是故人歸來,縱然相隔多年,亦是熟稔至極,像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從來沒有忘記過。

紫嫣和紫嵐瞪大眼睛,一聲也不敢吭,只小心翼翼的跟在主子身後。

這個院子,她們來過多少回,真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的。」百里長安站在了圍牆下,仰頭瞧著高高的圍牆,瞧著周遭的林木,伸手撫上冰涼的牆面,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我來過!」

她回頭望著紫嫣和紫嵐,眼神裡帶著清晰的肯定。

「主子?」紫嵐不知道該說什麼。

紫嫣當即行禮,「主子,此地不宜久了,還是趕緊回宮覆命吧!」

這一次,百里長安沒有聽她的,轉身朝著一間屋子走去。

紫嫣心驚,「主子?」

「我忘掉的東西……在這裡?」百里長安回頭。

紫嫣:「……」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推開那道門,熟悉之感迎面而來,百里長安站在門外,一道門檻落於腳前,好似隔著前世今生,她邁開步子往裡面走,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人很是驚惶。

外頭天氣甚好,屋內卻陰冷入骨。

站在陰暗處,百里長安的目光快速在屋內逡巡,指尖撫過案角的灰塵,撫過案頭的筆墨紙硯,她彷彿想起了什麼,又好似想不起來什麼,安靜得像是連呼吸都停了。

坐在那張椅子上,轉頭望著敞開的窗戶,正好能看到那個院子,還有那面院牆。

恍惚間,她好似看到了那個少年郎,有個愛笑的小姑娘坐在牆頭,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眉眼間凝著歡快的笑,彷彿是在戲耍著他,如此不諳世事……

百里長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始終保持著扭頭去看的姿勢,於紫嫣和紫嵐眼中,她好似看到了什麼。

可事實上呢?

她僅限於想象。

腦子裡有模糊的畫面,只瞧著小小少年和小姑娘的青蔥年少,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幻,只覺得心生嚮往,分外珍貴。

「主子?」臨了,是紫嫣忍不住了。

她擔心主子再在這裡坐下去,會真的想起來,那些被遺忘之事。

若是以前倒也罷了,可今非昔比,忠勇侯府不再是可以依靠的一方,相反的,還可能會牽連主子,拖主子的後腿,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若能忘卻也是極好的。

「吩咐下去,不許動這裡的一草一木,保留原樣……封存!」百里長安徐徐起身,目光卻被床邊的東西吸引。

下一刻,她三步並做兩步衝上去。

花燈?

桃花燈?

春波殿的桃花燈,和這盞桃花燈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的花燈?

這意味著什麼?

百里長安轉頭望著紫嫣和紫嵐,兩個丫頭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小心翼翼的垂著頭,能讓她們閉嘴的人,只有兩個。

要麼她,要麼他。

可見,是父皇下過令。

百里長安扯了扯唇角,低低的道了一句,「阿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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