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內忽然傳來動靜,以至於外頭的守衛,慌忙往內衝。

只是衝進來的時候,只發現錢理躺在地上,他手中的短刃被紫嫣反握,倒刺進他的胸腔,此刻鮮血瀰漫,不斷往外湧。

“刺傷長公主,該死!”紫嫣低喝,將短刃往他的胸腔裡,再遞了幾分。

錢理睜著眼,鮮血不斷的從口中湧出。

“都下去吧!”百里長安分毫未傷,立在一旁開口。

守衛行禮,紛紛退出。

楚英蠢蠢欲動,卻被沈唯卿一個眼神制止,“人都退出來了,你進去作甚?”

“可……”楚英頓了頓,終是打消了念頭。

沈唯卿站在外頭,靜靜的瞧著緊閉的帳門,“她知道該怎麼做!”

不管做什麼,他都支援。

瞧著倒伏在血泊中的錢理,百里長安徐徐蹲下來,“知道自己為什麼必須死嗎?”

此言一出,錢理算是明白了,從一開始,百里長安就沒打算讓他活,所以不管他有沒有說實話,只是死得是否體面的問題。

他,必死!

錢理滿嘴是血,一雙眼睛不甘的睜著,可不甘心又能怎樣?刀子進了身子,傷口不會自動消失,鮮血的流逝,會讓他逐漸死去。

是的,紫嫣這一刀,不是致命死穴。

但,卻足以讓他血流不止。

“失血而亡是一個過程。”百里長安瞧著他,“在這個過程裡,你動不了,掙扎不了,但腦子卻還算清醒,能讓你清醒的死去。”

錢理渾身冰冷。

“在你臨死前,告訴你一個秘密,定王死了,我親自派人做的。”百里長安啞著嗓子開口,“你們不是他的人。”

錢理:“……”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相信過那些話?!

“可你們把事兒都引到他身上,說明這筆賬有點爛。”百里長安繼續道,“春風閣不收,冥淵不收,如今定王也拒絕背黑鍋,那剩下的……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他了。”

她唇角帶笑,目光卻銳利如刃。

“毒、毒婦……”錢理一張嘴,嗓子眼裡的血水便咕咚咕咚往外冒,讓他整張臉都陷在了血水瀰漫之中,燭光昏暗,分外猙獰可怖。

百里長安聽得“毒婦”這兩個字,忽然就笑了。

只聽得錢理拼著最後一口氣,吐著血沫子罵人,“牝雞司晨,弒兄奪位,你、你不得好死……”

“好了,我知道你是誰的人了。”百里長安笑著起身,“你安心的去,不日……我便會讓你的妻兒老小,九族親眷都下去陪你。既是要當那身先士卒的車,就得有萬劫不復的覺悟!”

語罷,她嫌惡的捻著帕子,抵了抵鼻尖。

血腥味太重,她不喜歡。

“主子放心。”紫嫣的刀子,徹底抵穿了錢理的胸口,“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藏著特製的短刃嗎?你跟錢虎說那些話,不就是想靠近主子,藉機行刺嗎?主子給你機會,現在皆如你所願,錢大人……可滿意?”

錢理腦袋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紫嫣徐徐起身,“沒用的廢物。”

敢算計她主子,就這點伎倆?

呵!

百里長安緩步走出了帳子,瞧了瞧立在樹下,一身漆黑的沈唯卿,若是尋常,她身邊稍有風吹草動,他必定第一時間衝過來。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

她便知道,這小子八成是猜到了……

兩人遠遠相望,誰也沒開口,卻是各自心照不宣。

今夜的月色,真冷。

紫嵐雙手環胸,冷眼睨著被綁在樹幹上的錢虎,“莊主還不打算說嗎?腦袋都沒了,還想做垂死掙扎?是覺得胳膊腿太多,想鋸掉幾條?”

聽得這話,男人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變成了無可救藥的垮塌。

“聽到動靜了嗎?”紫嵐又道,“你的上面,死定了。”

這話一處,錢虎總算是有了反應,“我、我就是個管事,那些事情其實和我沒、沒多大關係,我、我……”

“早就看出來了。”紫嵐白了他一眼,“要不然方才被帶走的,是你而不是他。”

不多時,帳子那邊有什麼東西被抬了出來。

“看見了嗎?”紫嵐問,“死了!”

錢虎瞳仁驟縮,“我、我……”

“主謀都死了,你還在死扛什麼呢?”紫嵐冷笑,“難道是覺得,還會有人來救你嗎?天一亮,你們這些人都會被送往金陵城,到了金陵城會有什麼下場,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吧?這條命要或者不要,全看你自己。”

半晌過後,錢虎被解下來,無力的倒伏在地上。

他原就身上有傷,此番被餵了一顆藥,渾身疲軟無力,只剩下說話和喘氣的勁兒,毫無還手之力,“我們既不是春風閣的人,也不是冥淵的人,但我們受命於冥淵,是他們花了重金請來的,算起來只是個幫手,所以並不知道太多關於冥淵之事。”

言外之意,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紫嵐摸著下巴,“這說法倒是新鮮,原來冥淵這麼財大氣粗?真是難得,難得!”

來日若是端了冥淵的老巢,豈非富可敵國?

“知道錢理為什麼死嗎?”百里長安問。

錢虎頓了頓,垂下頭。

“他說謊,被主子看出來的了。”紫嫣接過話茬,“所以,你想死?可惜了,主子若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像你現在這種情況,咱們可以讓你始終清醒的,看著自己被剝皮拆骨,直到鮮血流盡的那一刻。”

錢虎駭然抬頭,“不、不不不,我不是……”

“不是什麼?”紫嵐反唇相譏,“不是撒謊?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再不說實話,我可就要動刀子開膛破肚了!”

錢虎連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我們不是大昭的人,是、是異族,所我方才沒敢說實話,是怕你們、怕你們……”

“無妄之國嗎?邪術?”百里長安勾唇笑得邪冷,“我等的,就是你的這句話,你們還有多少人在附近?”

錢虎瞪大眼睛,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那麼……拿我的錢,是不是也可以替我消災?”她眉眼溫柔,絕豔的面上,漾開真摯的笑容,彷彿剛才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子,非她本尊。

錢虎一時間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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