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應娘,正青春年少,與百里長安記憶裡的應姑姑,相差甚遠,那時候的應姑姑,跟在母后的身邊,慣來是不苟言笑的,偶爾會笑,也只是一瞬即逝。

她跟母后一樣,都是那樣的不開心,彷彿揣著沉重的心事一般……

百里長安回過神來,默默的跟了上去,她終於明白,這些人壓根就看不到她,要不然應娘也不會穿身而過,對她置之不理。

前面是外牆潔白的小院,石門上雕刻著精緻的花紋,一如此前在地洞裡,在禮州墓葬裡見過的那些紋路。

她忽然明白了,瞬時整個人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應娘進去之後,高聲喊了聲,「公主!」

羽睫驟然揚起,百里長安已然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頭頂上的烈日沒有減弱半分,可她的心裡卻涼到了極處。

那種從腳底心竄起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帶著脊背都真真發涼……

這個地方,是母后的母族集聚地。

無妄之國嗎?

這就是個綠洲,何來的國?

怎麼會是這樣?

「阿應?」

熟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清晰的笑意,那樣的輕快的語氣,一抹嬌俏的身影快速從內裡跑出來,瞬時衝到了太陽底下。

明媚妖豔的紅衣,襯著那張臉傾城絕豔,她站在陽光底下,笑得眉眼彎彎,連帶著周圍的一切都跟著失色,何其耀眼奪目,那樣的讓人……挪不開視線。

百里長安從來沒見過她的笑容,忽然間就愣在了原地,哪怕是虛幻的虛境,也足以讓她沉迷其中,鼻尖酸澀,紅了眼眶。

「公主快看,今年的甜瓜可甜了。」應娘將瓜果往她跟前送,「拓木說,趕緊讓小公主嚐嚐,你定會高興。再過些時日,你們就要完成婚約,就要成夫妻了,到時候……」

小公主笑得面頰通紅,「好了好了,無需你再多嘴,我心裡有數。」

「這壓箱底的嫁衣,早就拿出來了吧?」應娘笑著打趣。

小公主急得跺腳,笑著抱起甜瓜往屋內跑,「不與你說了。」

「呦呦喲,還臉紅了,害羞什麼?」應娘抱著一籮的瓜果,笑嘻嘻的跟在後面,「反正是遲早的事兒,打從孃胎裡就定下的親,族長說了,這是天定的姻緣,是好事!」

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百里長安徐徐轉頭,瞧著遠處的沙丘上,有寒光凜冽,彷彿是什麼東西在亮,緊接著她便瞧見了徐徐冒出的黑影。

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是什麼人,但清晰可見是馬隊……

馬隊來了!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的那一場夢裡,有人闖入了這世外桃源,將這裡的一切都斬殺得乾淨,鮮血染紅了黃沙,滾燙的熱浪內翻湧著濃郁的血腥味。

「不!」她搖頭,驚慌著朝著房門跑去,「你們快跑,快跑!」

猛然間,百里長安翻身坐起,冷汗沿著面頰止不住滴落,「母后?母后!」

「公主?」祁越坐在床邊,面色鐵青的盯著她。

方才她一直在掙扎,嘴裡一直哼哼著,但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只能死死握住她的手,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百里長安面色慘白,目光茫然的轉頭望著他。

哪怕醒轉,她依舊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被冷汗打溼,「我……我怎麼了?做噩夢了?」

「嗯!」祁越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沒事了。」

夢醒了,一切都是老樣子。

「我夢到她了。」她聲音低啞,彷彿帶著哭腔,可回過味來,滿是悲涼,「在我看不到的地

方,她笑得很開心,我從未見過她笑的模樣。原來她不是不笑,只是被困在皇宮裡,再也笑不出來了。」

祁越眉心微蹙,想起她方才喊的那一聲母后,便明白了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公主?」祁越低聲輕喚,「沒事吧?」

百里長安坐在那裡,神情遲滯的盯著正前方,一言不發的。

沒事?

不,有事。

心事。

見狀,祁越去倒了杯水,「喝口水,定定神。」

「我忽然有些理解她了。」百里長安喝了口水,她們說的那些話,分明不是大昭的言語,但她在夢裡竟都聽得懂,彷彿是真的,又那樣不切實際。

夢裡的東西,能當真嗎?

還是說,冥冥之中,總有些東西是相通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祁越道,「公主多半是太過惦念,所以……」

百里長安抬眸看他,「這話,你信嗎?」

祁越:「……」

勸慰別人的話,自己往往不信,但一點都不妨礙,每個人都這麼做,且一直這麼做。

所以,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

「找個機會,去一趟皇陵。」百里長安將杯盞遞回去,掀開被褥下了床榻,「有些事情,我終是要弄清楚的,不能一直這樣不明不白的。」

祁越緊了緊手中杯盞,「如果……禮州墓穴裡,真的是先皇后,公主要如何?」

「如何?」百里長安站在那裡,一掃方才的目光遲滯,勾唇笑得冷冽,「自然是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把母后的屍身偷出皇陵?」

祁越斂眸,「如果是先帝授意呢?」

「那我也要知道,為什麼?」她音色冷戾。

為何,是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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