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安雖然沒死,但傷重昏迷,對於赫連應來說,簡直是大喜過望,這就意味著她什麼都做不了,等著她醒轉,這金陵城的天早就變了,縱然等她醒轉,亦沒了力挽狂瀾的必要。

「很好!」赫連應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從現在開始,時刻留心宮裡的訊息,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放出一絲一毫的訊息,所有的事情必須經過我的點頭再說。」

戴揚畢恭畢敬的行禮,「是!」

退出帳子的時候,戴揚隱約能猜到,赫連應這麼做的緣由,刺殺百里長安,夫人勢必難逃一劫,所以……夫人應該已經落在了百里長安的手裡。

為了成就自己的大業,國公爺連相伴多年,同甘共苦的夫人都可以棄之不理,可見赫連應是個沒良心的,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戴揚走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公子說的果然不錯,要想在赫連應身邊辦事,就不能把自己當人。

「果然!」戴揚翻身上馬,嘲諷的勾唇,「都是沒有心的怪物。」

若真的論就起來,百里長安都比赫連應有心,至少在對待身邊人的態度上,百里長安是出了名的護短,而不是棄如敝履。

今日的金陵城,算是熱鬧透了。

先前帝王賜婚,其後納吉定禮,如今沈趙兩家聯姻,不可不謂之場面熱鬧,沈府和尚書府門前,皆是張燈結綵大紅綵綢漫天飛舞。

沈唯卿一身大紅喜服,站在鏡子跟前,腦子裡卻浮現出百里長安一身紅衣的模樣,原來穿紅衣是這樣的感覺?

我若無緣與你締結百年,便以一襲紅衣示人,豔麗於側,仿若已嫁心上人,縱此而去,亦無遺憾。

「公子?」管家進門。

見著自家公子一襲紅衣站在那裡,止不住愣了愣。

「說。」沈唯卿回過神來,拂袖落座。

管家行禮,「諸事皆已準備妥當,楚副將那便亦回了信,說是各就各位,請您放心。」

不管是府內還是府外,不管是沈府還是趙府,乃至於整個金陵城,該安置的就該好好安置,橫豎這輩子,可能也就這麼一次了。

生也一次,死也一次。

輸也一次,贏……也只此一次。

「很好!」沈唯卿兀自倒了杯水,慢條斯理的喝上一口,「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管家斂眸,「那宮裡……」

「放心吧,有她在,宮裡必定是安然無恙。」沈唯卿放下手中杯盞,目光幽幽的盯著外頭的光亮。

今日的天氣甚好,瞧這天氣,瞧這光亮。

「如果今天,與我成親的是她,那該有多好?」沈唯卿自嘲般咧嘴笑了笑。

邊上的管家默默的抿唇,瞧著有些心酸,自家公子的心思,他豈會看不懂?看著他們長大,原以為多多少少是有機會的,沒想到……

「公子?」管家低聲勸慰,「緣分這東西,很難說。」

沈唯卿苦笑,「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是這個理兒。」管家無奈的點點頭,「好在來日方長,公子現如今還是以大事為重,等著此間事了,想來上天會另有安排。」

沈唯卿瞧了他一眼,「沒機會了。」

他成親了,終是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人這一生,不能行差踏錯一次,否則就真的沒了回頭路。

見狀,管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沈唯卿坐在那裡,瞧著滿屋子的大紅喜字,外頭的那張揚的大紅綢子,瞧著可真是夠刺眼的,穿在她身上的豔麗,怎麼到了自個和別人的身上,就這般……令人倒胃口呢?

今日,好熱鬧。

這熱鬧吵得人耳蝸疼,沈唯卿行至簷下站著,瞧著滿院子的奴才,忙碌著來來去去,一個個身上都掛著紅綢,面上洋溢著歡喜的神色。

「成親,也未見得是什麼歡喜之事。」他兀自呢喃。

沈府,每個人都洋溢著笑容,沈唯卿除外。

尚書府,每個人都臉上帶笑,趙婉婉除外。

丫鬟和喜娘,在屋內進進出出的,一會缺這個一會拿那個,每個人都在高聲笑語,唯有坐在梳妝鏡前的趙婉婉,從始至終沒有任何笑臉,麻木得就像泥塑木雕一般。

嫁衣如火,襯得那張小臉愈顯蒼白。

自從月老廟出事之後,趙婉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現如今瘦得跟麻桿似的,前幾日剛重新收口的新嫁衣,現如今尺寸又有些大了。

誰都不明白,為何小姐這般憂心忡忡,如此心事重重?

要嫁給心上人,有什麼不好?

一再消瘦,再瘦下去,怕是人都要沒了……

「小姐?」丫鬟低低的喊了聲。

趙婉婉好似靈魂出竅了一般,堪堪回過神來,微微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何事?」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您怎麼也不高興?是太緊張了嗎?」丫鬟低聲問。

趙婉婉瞧著鏡子裡的自己,脂粉上容,眉眼見凝著化不開的愁緒,一身嫁衣那樣的耀眼奪目,她雖然平日張揚,卻也甚少穿得這樣豔麗的顏色。

恍惚間,趙婉婉忽然笑了一聲,「原來一襲紅衣,竟是這樣的感覺?明豔張揚,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小姐,您到底在說什麼?」丫鬟聽不懂。

趙婉婉直勾勾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外頭,傳來了趙夫人的聲音,「都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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