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蒼昊還在等待安然的回答,她的心卻早就亂了。

她慌亂地睨著聶蒼昊,各種問題如同連珠炮般:“白詩薇尋死弄髒了聶擎宇的地方?擎宇有沒有受傷!那個女人很瘋……她說不定也會給擎宇注射病毒!擎宇怎麼樣,你有沒有問他現在什麼情況啊!……”

聶蒼昊綻露一個涼意十足的笑容,冷聲道:“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他什麼情況……你自己看吧!”

“嗯,好啊!”安然聞言心頭稍稍放鬆了一些,轉過身,甚至都等不及聶蒼昊走在前面,她先快步下了飛機。

阿豪:“……”

眾人:“……”

安然跑下了飛機,發現外面有點兒冷,忍不住抱住臂膀打了個哆嗦。

她等了好久,總不見聶蒼昊出艙門,急得不行。她都想自己打車先走,可是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她沒有錢沒有證件,關鍵是不知道聶擎宇在哪裡,只能繼續耐心等著聶蒼昊。

又等了好久,安然終於慢慢明白過來了——他故意整她!

因為她沒有他,自己先跑下飛機。這個舉動再次惹怒了那個男人,他乾脆不下飛機了,讓她先行一步。

反正她離了他,哪裡都去不了。

安然又等了一會兒,快要急哭了。她正打算返回機艙裡的時候,終於看到聶蒼昊那道挺拔的修長身影出現了。

他平時就不苟言笑,此時更是氣息冷冽懾人。

經過安然身畔的時候,他連眼睛的餘光都沒有施捨給她。

安然吸了吸鼻子跟上他,張開嘴巴卻只聽到了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響。

好在接應的車隊就停在旁邊,已經有司機開啟了加長賓利的車門,聶蒼昊先上車,安然隨後也跟著鑽了進去。

阿豪將行李箱搬進了後備箱,然後坐進了副駕駛。

前方有兩輛車開道,賓利駛在中間,後面跟了三輛車,一共六輛車,組成了一個小型車隊,很快離開了機場,駛上了高速公路的主幹道。

安然雙手扒著車窗,眼巴巴地看著外面道旁的景物。她無心欣賞異國風光,只盼著趕緊到達聶擎宇住的地方。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車隊終於駛下了高速公路的匝道口,駛入居民區範圍。

安然悄悄鬆了口氣。但是車子仍然沿著比較偏僻的路線行駛,似乎並沒有要接近居民區的意思,更沒有駛進市區的意思。

這裡是國的都城,但是行駛了這麼久,除了機場附近之外,她就沒有看到多少符合都城的繁華標誌。

車隊似乎一直沿著偏僻路段行駛,直到拐進了一片豪華墓園。

安然被標識墓園字樣的英文給驚住了,聯想到她在飛機做的那個噩夢,聯想到她這麼久以來的不祥預感,似乎一枚枚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線串了起來,組合成了一個驚悚的骷髏圖案。

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停車!……掉頭,我、我、我要回國!”安然膽怯了,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想逃避,想繼續縮在自己的殼子裡,繼續幻想有一天聶擎宇能出現在她面前。或者他永遠都不出現也行,至少給她留一個念想,讓她相信他仍然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哪怕他所在的位置遠在地球的另一端,她都能接受。

唯獨她不能接受一個結果!她不確定自己待會兒會看到什麼,也不確定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安然一隻手撫著肚子,哭著哀求聶蒼昊:“我肚子疼……求你了,送我去醫院!”

聶蒼昊冷若冰雪,絲毫不為所動。他甚至都沒有再側眸看身畔哭泣的女子一眼,只用毫無溫度的聲音說:“馬上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不……我不要見他了!”安然一隻手緊抓住聶蒼昊的鐵臂,苦苦哀求:“我們回去吧!不要打擾他……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鬧著見他了!求你了聶蒼昊,我求求你……”

車隊停在了墓園林蔭小道的旁邊。

其實可以再往前開一段路,但是為了表示對逝者的尊重,提前停車。

聶蒼昊冷酷地把安然拖拽下車,怒聲質問:“你不是整天鬧著要見他麼!馬上就見到他了為什麼又躲?”

“我不見他了!再也不鬧了!……求你……求你我不要……我肚子疼啊!”安然哭起來。

然而聶蒼昊不為所動,他索性將不停掙扎的安然攔腰抱起,向著一幢龐大的豪華墓冢走去。

安然終於放棄了掙扎,她泣不成聲,始終沒有勇氣抬頭。

“他就在這裡!”聶蒼昊放下了安然,大手扳起了她的下頜,迫使她轉過頭看去。

一座龐大的豪華墓冢矗立在眼前,一人多高的墓碑上用兩種文字銘刻著聶擎宇的學歷和私人成就,但是卻唯獨抹去了他在聶氏集團的所有任職歷史。

現在聶氏集團的首席總裁是聶蒼昊!哪怕聶老爺子再寵愛聶擎宇,卻也不得不遵循人走茶涼的處世規則。

聶擎宇的照片鑲嵌在墓碑上,跟上次安然在假墓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只是在照片的下方,墓碑上有一片暗紅的汙漬。碑石有些溼漉漉的,地面也潮溼,應該用水沖洗過。

可是墓碑染上了血汙,怎麼都洗刷不淨。

“我們上飛機沒多久,白詩薇在他的墓碑上撞死了。我原本想讓人換塊新的,但是訂做一塊新碑至少八個小時,你等不及……”聶蒼昊的淡涼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安然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臂膀。

她的目光始終死死地盯著照片裡的男子,大眼睛裡滿是猩紅的血絲。只是她眼眶乾乾的,沒有任何的淚痕。

也許是長久以來不祥的預兆終於得到了證實,她竟然感覺不到心痛,只有心如死灰。

原來人在難過到極點的時候根本沒有淚水,也哭不出來。

“白詩薇已經殉情了!”聶蒼昊走到墓碑前,指著那團怎麼都沖刷不淨的血汙,問安然:“你要不要也撞過去?”

安然終於抬起乾澀猩紅的眸子,好像看仇人般盯著聶擎。然後,她聽到了自己嘶啞的聲音在叫喊:“滾開!別弄髒了他的墓!”

聶蒼昊咻然眯緊眼眸,目光如冰刀般扎向她:“你在跟誰叫囂?”

“白詩薇背叛了他,而且她還染上了艾滋病毒,擎宇才不會要她呢!”安然想到了自己做的那個噩夢,心裡如刀扎般難受。

聶蒼昊氣笑了:“唔,你在他面前跟白詩薇爭風吃醋!可白詩薇撞碑自殺是事實,有本事你也撞!只要你今天能撞死在這裡,我成全你的痴情,讓你以夫妻的名義跟他合葬一墓,怎麼樣?!”

港城,陸家。

凌晨三點鐘,陸人傑被電話吵醒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睜開惺忪的眼睛,起身抓起了座機話筒。

“陸少,剛從國都城發來的情報,聶蒼昊的私人飛機降落在都城機場。”電話裡傳來一個聲音。

陸人傑頓時清醒過來,他蹙了蹙眉頭:“聶蒼昊怎麼突然去了國都城,談生意?”

“具體動機暫時不清楚。但我們的眼線已經展開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查到聶蒼昊的落腳點。”

陸人傑精神一振,立刻吩咐道:“立刻啟用國最頂尖的殺手團,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想方設法讓聶蒼昊殞命在異國。還有要儘快鎖定他的目標,有任何訊息都要及時向我彙報。”

自打經歷了被囚禁事件之後,陸人傑的精神狀態就變得有些偏激。

他再也不是昔日那個紈絝大少爺,如今臥薪嚐膽,發憤圖強,就為了一雪前恥。

以往他睡覺的時候從不允許手下的打擾,現在他的親信卻可以打通他臥室的座機電話。他就是要比平時更加努力,才能找到機會遏制聶蒼晨。

曾經聶蒼昊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恥辱,傷害,損失……他統統都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陸人傑暗暗激勵自己一番,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就在他撐不住想再次倒頭睡覺的時候,親信的電話又打進來。

“剛查到兩個新訊息:白詩薇已在國自殺,屍體運到了使館,通知家屬認屍;另外聶蒼昊此次之行帶了一個名叫安然的女人,離開機場之後似乎向著都城最大的墓園去了。”

陸人傑對白詩薇的死活不感興趣,直接略過了第一條,詢問第二條資訊:“安然跟聶蒼昊在一起嗎?行動的時候注意不要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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