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藥農快哭了:“大人......老爺......就留我在這吧!求求你了,這......這太嚇人了!”

小藥農想暈暈不過去只能不斷哀求。

鹿青音將他放下,示意他不要出聲,倏爾從身側拔出一把鑲玉的匕首,慢慢往前移著。

一群衙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個個兒面色蒼白驚慌失措,訝異這面相薄秀的師爺竟長了個熊膽子!

鹿青音聚精會神的盯著天空中飄蕩的幾個“人”,他又向前挪了數步,突然他抬起袖子觀察了片刻,再看向那幾人,倏爾露出豁然的冷笑,低聲對眾人道:“果真,如我所料!”

衙差個個兒強壯著膽子,聞聽此言,急忙圍了過來。

鹿青音道:“大家細看東西兩邊的樹上拴著麻線,這些飛舞的並非鬼怪,人皮而已!”

“......”

“......”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新師爺說人皮就像說一張床單子。

鹿青音嗤笑:“這裡住著的應該不過是個殺人魔頭。”

不過是個......殺人魔頭?!!!

眾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衙差問:“師爺,若是如此,那半截女鬼.....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鹿青音道:“這裡瘴氣極大,生些幻覺不足為奇。”他頓了頓對幾人道:“我們稍等片刻,待日頭完全升上來,再衝進去捉他個人贓並獲!”

幾人不是太有把握,但見鹿青音神采奕奕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隨著他伏下了身子。

突然一陣腥風拂過,鹿青音感覺地上有什麼東西從身子底下爬了過去,他急忙將耳朵貼在地面上,一陣“咕咕”聲靜靜的從他腦袋下傳來,他怔住,似乎在他身子下面有什麼東西也在聽著他......

他沒敢動彈,捏著匕首的手心滲出汗水,喉結輕輕滾動,一切靜的詭異......突然遠處出來一陣尖利的嗩吶聲,所有人被嚇了一跳,緊接著他身子地下泥土之內的東西明顯竄到了其他地方。

鹿青音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緊接著他看向嗩吶聲,便見到紅色的影子越來越近......難道是......鬼書生?!鹿青音咬了咬塞牙,對幾個衙差道:“就是他了!”說著跳起身子就要朝那紅影衝過去。

沒想到在他們身後又竄出幾人,身著黑衣略過他們率先衝了出去,鹿青音一愣跟著就要追,誰知身子竟突然動彈不得,他斜眼朝衙差們看去,果然都與他一般模樣!這是遇到了高手被點了穴道?

鹿青音呆呆的看著遠處,氣憤的是他面前正巧擋了一根粗灌木,遮了他大半的視線,如此一來,他們竟成了待宰的羔羊?......

另一邊,四個紅衣壯漢抬著轎子,扭著喜慶的小步伐,進了掛著人皮的宅院。

轎子一停,便聽到了一陣鼾聲,四個壯漢一陣尷尬,吹嗩吶的開口:“主人,到了,別睡了!”

轎子里人被擾了好夢,撒嬌似的哼唧道:“禮呢?送了嗎?”

吹嗩吶的壯漢娃娃眼一瞪:“拴在轎子後面早就拖成肉泥了,怎麼送?”

轎子裡的人半天才“哦”了一聲,翻身而起,睡眼惺忪的發了陣呆:“拖死了?......這可不好辦了!”

剛說完,突然聽到大地裂動,一陣悲鳴從地面湧出。

安安靜靜的那個轎伕攪著手指,道:“主子殺了老妖徒兒,惹惱了老妖,今日定有一戰。”

轎子裡的男子撓了撓腦袋,完全無所謂的伸了個懶腰,四處張望:“結界開啟了嗎?”

啃蘋果的轎伕,噴著蘋果渣道:“衙門裡管閒事的人都隔在外面了。”

男子打了個大哈欠,從轎子裡慢騰騰走出來:“幹活兒嘍!”

這邊話音剛落,便聽裂開的地面下有個沙啞的聲音怒吼:“江見時!我徒兒不過修行六十載的小妖,從未主動要人性命,你堂堂修佛之人,竟如此殘忍,今日我就要殺了你,為我徒兒報仇!”

被叫做江見時的男子笑道:“你倒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從未主動要人性命?周家公子,黑山山匪難不成是我殺的?”

那聲音咆哮:“我修行百年,犯不上與你說任何假話,你堂堂佛修,毫無慈悲之心,真讓人笑掉大牙!我徒兒並未主動招惹你,你卻連屍身都不給她留全,其心之惡,應墜魔窟!”

江見時柔聲道:“我當初可是給她留了半個身子,你們水蛭不是切斷一半還能再生一半嗎?我哪裡能知道她這麼脆弱?今日經我轎輦輕輕一拖就去閻王殿報道了......”

地底聲音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卻屢次阻我修行,我今天就將你千刀萬剮,給我徒兒陪葬!”

說完大地震盪,從宅院的枯井裡突然鑽出一個人頭蟲身的怪物,此物長約兩丈有餘,沒有四肢,下身猶如蚯蚓,腦袋奇大,一頭糟亂的白髮下生了兩張臉,一張滿面鬍鬚,稜角分明,雙眼微凸,一張儼然是個女人臉,不過醜的驚天動地,塌鼻子厚嘴唇,眼睛一上一下歪歪斜斜......

江見時在轎子裡皺了皺眉,張開的朱唇閉上,又張開,實在沒忍住,吐槽道:“我就是很奇怪,妖怪眼裡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美醜?你們都不照鏡子的嗎?你說你都修行到這種程度了,怎麼就不能對自已的臉好點兒呢?”

那臉突然轉成了女人臉,滿口歪歪斜斜的黃色利齒,還噴著黃色的粘稠唾液:“你莫要廢話,我水蛭一脈可男可女,若非修行不到,你以為我願意掛著這張臉?”

江見時後退一步,嫌棄道:“那打之前,我可不可以提個要求?”

怪物:“什麼?”

江見時皺皺眉:“你可不可以用另一張臉與我打?”

那水蛭精氣極,不願再與他廢話,飛身上前便要用身子捲了整個轎子。眨眼間四個紅衣轎伕化作四道紅光凝結成一把似血的紅劍,穩穩的落在江見時手中,江見時光著腳輕輕一躍,踩在轎頂上,那轎頂陡然化作一朵金蓮開開合合佛光乍現。

那大水蛭精被轎子散出的佛光灼傷,退了數米突然他尾巴收攏,整個人窩在地上變成了人。轎子周圍的金光陡然退散!

江見時眯了眯眼,無可挑剔的臉龐升起疑思,他道:“修成真正的人身了?”

那水蛭精冷笑道:“你的本事只能降妖伏魔,如今我大事已成,你便不能將我怎樣,江見時我們的賬是該好好算算了。”

他從左右兩側化出兩把大錘,直衝江見時砸去,江見時好笑:“模樣醜陋,便是技能也要學街頭雜耍,你若能修成,白素貞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江見時的劍“叮”的抵擋在那錘上,不想大錘卻幻化出百張長著利牙的嘴,順勢就要吞下江見時的劍,如此激烈交鋒之時,那劍傳來聲音:“主人,他口水好臭!”

江見時輕笑一聲:“忍著!”

他旋即用劍在那錘子嘴裡攪弄一番,倏爾抽出來,問道:“放進去了嗎?”

劍身乾嘔著回答:“放......放進去了......嘔......”

話畢,水蛭精突然察覺自已體內灼燒,整個身體似乎在融化,他哀嚎道:“你做了什麼?”

江見時笑道:“小把戲!你們這種妖精腸腸肚肚的最為脆弱,外面我傷不到你,體內可不一定!我放了道融符,不過半刻,你便會融成一顆琉璃珠子,被我掛在念珠上,生生世世不得超生,直到我將你的妖氣度化乾淨......”

“江見時,我若有機會......”

話沒說完他便身上急劇收縮冒了青煙,可就在身體快要消失時,他的腿突然自斷,又化作一隻盤曲的水蛭,奔出數丈之外,藏到了宅子裡。

江見時皺眉,從蓮上跳下,白淨的腳丫踩在髒汙的地面上,一步一步朝著屋內挪去,他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他手上的劍道:“主人,有人!”

江見時不悅:“不是讓你們做了結界嗎?”

劍道:“除了衙門的人,還有人進來了!”

“誰?”

“與那日馬車上死的六個人一個味道!”

“山匪?!”

江見時對屋內道:“幾位好漢,公子我正在捉妖,不如行個方便,出來說話,免得無緣無故丟了性命!”

屋內無人做聲,江見時倏爾冷笑,劍身的紅色透出了越發耀眼的紅光,將黝黑的屋子照的通亮。

突然水缸後傳來了動靜,緊接著一把沒有妖氣的鐵劍扎進了江見時的肩膀,江見時倏的斬開水缸,退後一步,腳踩在缸的碎片上,滲著血。

只見一隻沒有頭沒有尾,粘噠噠的大水蛭粘在四個穿黑衣的人背上,這四人儼然已經被吸乾了血,其中一人的手被水蛭精控制,舉著劍扎穿了江見時的肩膀。

江見時集中精神,倏爾口中默唸:“保綏哀救,訊息邪緣,破一切魔!”

接著金光乍現,一道佛印從他額間飛出,砸在水蛭精身上!瞬間,它便化作了一堆血水。

江見時單膝跪地,眼中複雜看著四個慘死的山匪,倏爾盤下腿,坐在他們對面,念起了往生咒。血液嘩嘩的從他的肩膀流下,那把血紅的劍化作四個壯漢圍在他身邊。此時遠處傳來腳步快速奔跑的聲音,江見時知道衙門的人來了,他明白自已受了傷,結界已破,便對四人道:“你們先走,我受了傷,山中結界鬆動,鎮壓的精怪邪魔動盪,你們去守山。”

那總是哭咧咧的轎伕啜泣道:“那主子你怎麼辦?”

江見時道:“我不能回去,否則想要了我命的那些妖邪知道我受了重傷,定然找上門去,今日剛收了這水蛭精,我法力不夠對付它們,我須得尋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你們莫要擔心。”

安安靜靜的轎伕紅著眼問:“主子,你去哪?”

江見時想了想倏爾笑道:“衙門!”

幾人瞪著大小眼問:“衙門?那裡怎麼會安全?”

江見時笑道:“縣衙門口那兩頭石獅子可是文殊菩薩坐騎化身,辟邪驅魔,哪個不要命的敢到那裡尋我?”他輕輕咳了一聲,催道:“快走吧,別壞了我的事情!”

幾人這才抬了轎子離開了此地。

前腳幾人剛走,後腳鹿青音就衝了進來,看到幾人又轉頭對衙差們吼道:“還不快追?我看到有紅影朝西邊跑了!”

吼完這才過來檢視幾人,他掀起衣袍前擺,半蹲下來一一翻看,發現這些人竟都是失血過多而亡,一時間想不出作案手法。

翻到最後一個人時他微微愣了一下,此人穿著與其他人有異,且面容......面容......鹿青音呆望了一陣,有些失神,突然意識到他還有氣息,急忙將他抱出死人堆。

身旁奔來兩個衙差,看了眼鹿青音懷裡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這郎君真好看啊......”

這些衙差沒讀幾年書,鹿青音覺得能說“好看”兩個字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但他心知,這兩個字又如何能概括此人相貌......

鹿青音對眾人道:“那鬼書生呢?”

方才追出去的衙差滿臉大汗,氣喘吁吁走了回來:“師爺,追不上啊!速度太快了,會飛似的!”

鹿青音嘆了口氣:“也罷,他武功高強到可以點了我們所有人的穴,我們定然也不是他的對手,之後再說吧。”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江見時,眼睛掃到他的腳上,一雙已經髒汙的腳丫上有明顯的傷口。這雙腳生的漂亮,猶若踩在騰騰雲海中謫仙的赤足,若非受了傷,想必便是豆蔻的女子肌膚也不如他。

鹿青音毫不猶豫將自已外衫脫下蓋在他腳上,對幾個衙差道:“抬吧!對了,記得將那藥農和院外掛的幾張人皮也帶回去。”

縣衙的照壁上用細磚拼了神獸的圖案,朝南一面貼滿了告示,其內立著一面屏牆,整個衙門單就一個入口便層層疊疊,深不可測。

馬秋霆自掏腰包修繕了原本破敗的縣衙建築,樓臺簷廊精雕細琢,無不展示著青天大老爺的威勢。

誰人都知縣衙不可隨意修繕,否則現任官員就如同板上的釘子,很難飛黃騰達,可馬秋霆是個特例,他家裡基底深厚,母家是三代富賈,父家雖不是什麼大官,但也曾風光多年,偏偏馬秋霆是個不爭功名利祿的性子,不僅貪酒還貪戀女色,他巴不得不用飛黃騰達,面對朝堂之上的虛與委蛇,能在山裡建個享樂閣,養上他十來個夫人姨太太,便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若不是他那自尊心極強的老父親,他早就想這麼幹了,所以對於不修繕縣衙這個暗地裡不成文的規矩,他從未放到心上,反正用的也不是國庫的銀子,誰也說不了什麼。

然而就是這麼個修繕的漂亮精緻的縣衙,此時此刻在正院內卻掛著幾張人皮,擺著幾具死屍。死屍旁正是馬秋霆甚為喜愛且保護的緊的翡翠蘭......

馬秋霆就這麼陰著一張大臉,看著瘮人恐怖的人皮在自已面前搖晃。

“我說海鏡啊,咱們衙門有專門審案的地方,將這些玩意兒放在此,怕是有些不妥。”馬秋霆好言相勸。

鹿青音雙手摩挲著人皮,反反覆覆尋找傷口,認真的眼都沒抬:“大人,這裡光線好,有些細小的傷口,燭火發現不了,擺在光線強的地方容易找到。”

馬秋霆和人皮臉上那倆萎縮的,勉強稱得上是眼睛的窟窿眼對眼:“那將他們放下來檢視也好,這掛起來,跟晾被面子似的......”

鹿青音:“人皮還未完全風乾,放在一處,血肉粘在一起,會影響我對他們死因的判斷。”

馬秋霆不放棄:“你們當天回來,肯定累了,不如先休息休息?”

鹿青音抬首對馬秋霆道:“我能等,大人能等,周家是否能等?黑山山匪又死了四人,他們又如何能等?”

馬秋霆心道也對,但自已的幾個姨太太還在等他吃酒,他卻堪堪陪鹿青音守在這裡聞了幾個時辰的腐臭味兒,心中不僅無奈還焦急。

正在此刻,別院的奴才來了,對二人道:“師爺救的郎君醒了。”

馬秋霆與鹿青音對視一眼,當即起身往別院行去。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再見,海棠

是盈不是迎

這一抹花香

財子

行俠盜

雙鳥飛

因為懶所以全點了被動

脆皮玉米粒

沈總!您拋棄的奶寶月入百萬了!

一啊鴨

性格缺陷使我活的悲慘失敗

東方易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