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夏蟲不可語冰

時間很快來到了八點半，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考場了，考前15分鐘停止入場。每個考場門外還有零星的學子排著隊伍，接受監考老師的安檢。有的同學文具盒，飲料，萬金油揣了一兜子，除了必要的文具，帶有文字的東西都被監考老師扣下了。

方宇則早早地安檢完畢，桌上僅僅放著透明文具袋，手裡一支筆不停地轉著，饒有興致地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學生和老師，內心還是輕鬆無比的。

好巧不巧的，陳斌就坐在方宇後面不遠處，方宇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他卻死死盯著方宇不放。

看著方宇閒庭信步的樣子，陳斌心裡一陣不爽，“還以為自已成績有曾經那麼好呢，前幾次模擬也沒看出有啥厲害的，還擱這裝呢。”

方宇對此毫無感覺，無聊地把准考證和身份證擺在桌上的左上角，和桌沿貼得整整齊齊的，時不時擺弄兩下，然後往後一仰，甚至舒服得打起了呵欠。

教室裡沒有空調，但是風扇呼呼地轉動著，試圖給每個考生帶來一絲涼意。

不過周圍有的考生很明顯沒有方宇那般淡定，心裡的不平靜導致無法忍受環境的炎熱，還沒開考，便熱汗涔涔，不斷用文具袋扇著風。

第一場考語文，有的人心裡不斷的默揹著文言文，祈禱古詩詞題目不要丟分，有的人活動著手腕，祈禱待會兒做得快一點，不要最後沒有時間寫大作文。

距離考試還有五分鐘的時候，監考老師開始下發試卷，講述考場記錄。只允許所有人寫個人姓名，准考證號，另一名監考老師則走下來一個個對著准考證號貼准考證條形碼。大家只准看題，不準動筆。

對於方宇而言，從沒有這麼認真的經歷過這樣一場考試，上一世自已斷了手，做好簡單的處理，趕在開考前進入考場，整個考試都是匆匆忙忙的度過，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開門第一考失了銳氣，後面的考試結果也就可想而知撲街了。

而這一次方宇認真的聽著規則，感覺特別新鮮，心情別提有多好了。他飛速地填寫了自已的姓名以及準考號。拿起試卷就開始觀看題目。一目十行地掃蕩下去，腦海裡的知識體系全部啟用，在他眼裡似乎沒有難題，一個個答案躍然紙上。接下來開考後，他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動筆把答案填寫上答題卡。

“鈴鈴鈴！”

“注意考場紀律，我宣佈2003年，江北省高考第一場語文考試正式開始！”

隨著開考的鈴聲響起，教室裡不再有任何明顯的聲音發出，只留下紙筆摩擦的摩挲聲，還有窗外偶然飛來的鳥叫以及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方宇開始奮筆疾書起來，錯句辨析等比較耗費時間的選擇題，在他眼裡如同註明了答案一般，都說得選擇題者得天下，方宇這天下猶如探囊取物。

“ABCCA，BABBC”

所有選擇題目瞬間秒殺，隨後是古詩詞、文言文、閱讀理解，每一道題方宇都直接在答題卡上書寫，比起做題，他更像是在練習書法一樣。就連監考老師路過，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心裡想著可能這個學生直接在蒙題吧，也不過多幹涉什麼。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方宇便寫完了除開大作文外所有題目，要知道整場語文考試，可是需要足足持續兩個半小時的呀。不少人在兩個半小時內都寫不完！

隨即，方宇開始動筆書寫大作文，作文是一道議論文，題幹掃過後，方宇便大概有了思路，行文行雲流水一般，不僅引經據典，更是深度廣度並駕齊驅，針砭時弊的同時，還不失文學性。不到半個小時，方宇便答完了所有題目。略微檢查了下答題卡有沒有橫豎填錯，確認沒有問題後，他信步走上講臺，輕輕對老師說了聲，交卷，然後回到座位開始收拾東西。

監考老師瞪大了眼睛，眼看這場考試才開始一小時多，這個學生題目就全部寫完了？再看看這個學生的試卷，好像字跡也挺工整，考場紀律是開考半小時後可以交卷，所以監考老師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每年開考半小時交白卷的學生也大有人在。

方宇的動靜理所當然的驚動了考場裡的所有人。

坐在後面的陳斌抬起頭，看到方宇已經交卷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起來，旋即心裡開始冷笑。看來方宇不過是個銀樣蠟槍頭，一個小時能寫出什麼東西來，怕不是都是蒙的，這傢伙果然沒什麼水平，現在看樣子已經開始擺爛了。

等著看所有考試考完後方宇的笑話吧。

方宇簡單地收拾了下東西，便走出了考場，心情無比輕鬆加愉悅。算一下時間，現在不過是上午的十點多，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和吃飯。他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正門，卻不曾想吸引了門外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圍繞在考場周圍的所有考生家長、執勤的警察，甚至還有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都對著方宇行注目禮。

這是方宇始料未及的。

“本臺報道，本次高考第一名走出考場的學子已經出現。”漂亮的主持人姐姐在方宇面前對著鏡頭如是說道。旁邊更有一大堆電視臺記者拿著話筒湊了上來。

“你好同學，請問你是本次高考的考生嗎？”

“同學你好，請問你為什麼提前離開考場，你做完了題目嗎？”

“你好這位同學，請問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你對本次語文考試的難度怎麼看待？”

……

方宇頓感有些頭大，心裡一陣無語，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每年考試結束，第一名走出考場的同學必然會成為各大記者採訪的重點和焦點，何況今年第一個走出考場的人竟然提前了一個半小時，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畢竟哪怕不會做，老師們也時常告誡學生高考需要呆到最後一分鐘再出來，興許哪個時刻靈光一現，就多了幾分。

畢竟這可是一分領先千人的考試啊！

看著周圍緊張的家長、好奇的記者們，方宇平復了下心緒，微笑著對著鏡頭說：“大家別緊張，這次考試難度一般，屬於正常範疇。”

眼看這個回答平平無奇，家長們似乎是舒了口氣，但是一眾電視臺記者不太滿意方宇的回答，這樣怎麼會有新聞熱點？善於造勢的他們，想繼續湊上去追問。方宇有些不耐，一邊說著抱歉，一邊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手捧著鮮花的王明湊了過來，他看到方宇這架勢，先是驚訝，而後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高聲說道：“語文考試兩個半小時，哪有人可能1個小時做完出來，這個學生不過是譁眾取寵而已！”

記者們聽聞，看這人胸有成竹在那兒抨擊著方宇，紛紛擠過去，採訪起王明來。

“這位同學，請問你和這名第一個出考場的學生認識嗎？”

“同學，你說說看你對這個現象的看法。”

……

王明開始引導著輿論，在大放厥詞，記者們也紛紛記錄起王明誇大的說辭，彷彿抓住了新聞效果，能夠製造一個大熱門。

周圍的家長們見狀，也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個小年輕估計是為了想紅，故意這麼早出來的吧？”

“你看那邊那個學生說的，兩個半小時時間的卷子，一個小時哪裡做得完得啦。”

“我說嘛我小孩那麼優秀，怎麼可能差距這麼大的哇”

“現在的小朋友還真是不夠穩重，拿自已的前途開玩笑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小孩子，以後我外甥一定要避雷這個學校。”

方宇置若罔聞，看著在那兒表演的王明，只道是夏蟲不可語冰。

現在你跳得多歡，以後打臉就會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