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吧出來後,倪秋又回到了作戰處。

此時已經接近午夜,其他參謀都已經回去休息了。他只能獨自一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翻閱資料,不厭其煩的進行著兵棋推演。

這世間哪有什麼天才,不過是有天分的人在默默努力罷了。

上午十點,戰術研討會在參謀部大會議室舉行。

參會人員除了統帥部各個部門的領導,還有盟軍各部隊的將領和代表,人數近百、熱鬧非凡。

會議開始後,先是由辛勝代表參謀部介紹當前的局勢,主要是回溯“大黎明”行動的過程,以及當前取得的戰果和危機。

隨後是後勤部長介紹物資儲備情況,情報處長介紹敵情。

既然是戰術研討會,那自然是以作戰處為主。

葉夫根尼上臺後便開始了長篇大論,先是分析戰局,隨即提出了對代爾祖爾的四種選擇,可直到最後他都沒有作出自己的選擇,只是把問題丟擲來而已。

這也難怪,畢竟身為處長不能夠太強勢,要給後面的參謀留足空間。

所有人都聽得入迷,只有熬了一夜的倪秋昏昏沉沉,都快睡著了。

尤其是當其他作戰參謀上臺後,要麼是把話題越扯越遠,要麼就是講的太過於精細,

總之都不是很靠譜。

“別睡了,馬上就輪到你了!”

葉夫根尼氣不打一處來,他們坐在第二排,一舉一動都被後面的將領看在眼裡。

倪秋擦了擦口水,迷迷糊糊的問道:“真夠煩的,早知道我就不參加了……”

“少廢話,趕緊準備一下。你的電腦呢?怎麼連紙筆都沒有?”

“我什麼都沒帶,都在腦子裡。處長的電腦借我吧,我就用一張地圖就好……”

葉夫根尼一陣無語,要不是場合太過嚴肅,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倪秋厚顏無恥的拿過電腦,打著哈欠問道:“處長,大家的主張都是什麼?”

“作戰處一共八個作戰參謀,三人主張堅守,兩人主張突圍,還有兩人主張裡應外合的解圍。”

“沒有人主張放棄嗎?”

“誰有這個膽量?等等,你不會是要主張放棄吧?”

倪秋不由一笑:“處長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有那麼大的膽子嗎?”

“哼,就沒有你不敢幹的事。別廢話,輪到你了。”

倪秋連忙拿著電腦上臺,慢里斯條的將一張兵力駐防圖投放到大螢幕上。

臺下的目光彙集,他也開始表達自己的主張。

“各位長官,請大家思考這樣一

個問題,如果失去了代爾祖爾,對於盟軍而言意味著什麼?”

“情報處說那裡的新難民只有兩萬,可我昨天剛去過代爾祖爾,那裡有19個難民營,總人數超過了八萬!原住民的生活也十分窘迫。”

“對於飢寒交迫的人來說,一塊麵包就足以讓他們發狂。這是老將軍的資本,但也有可能是敵人的資本。”

臺下的人面面相覷,情報處長更是臉色鐵青。

倪秋的開場白可謂是角度刁鑽,所有人都不明白難民和這場戰役有什麼關係,不等眾人發問,他便開口解釋道。

“剛剛後勤部已經說了,敵人武器彈藥非常有限,唯一充足的就是糧食。”

“那如果他們攻破代爾祖爾,再把糧食發放給難民,自然會吸納很多青壯年,初步估計,至少會增加五萬兵力。”

“到時候,代爾祖爾在恐怖組織手裡就會固若金湯,對外貿易打通,百姓生活富足。”

“請問,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這次輪到後勤部和政—治部吃癟了,因為他們沒有給伊薩姆足夠的物資和授權,以至於代爾祖爾的守軍並不多。

倪秋當然沒有指責的意思,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又緊接著說道。

“我再

說戰略層面,請大家看地圖。”

“代爾祖爾就像釘子一樣嵌入敵人腹地,是敵人嘴邊的一塊肥肉,卻也是盟軍最重要的戰略支點!”

“一旦淪陷,我們將失去東北部的控制權,甚至連剛到手的東部邊境也會被蠶食。”

“到那時,敵人一定會繼續採取大規模的游擊戰,迫使我軍主力無法推進,後勤補給也會處於不利局面。”

“所以,我主張堅守,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說完,倪秋便抱著電腦下臺了,成為作戰處發言最少的參謀。

演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是一臉錯愕。

既然是戰術研討會,那麼重點就應該是戰術,可倪秋一句“按原計劃進行”就把他們打發了。

敵人進軍拉卡省,25師的增援路線洩露,還怎麼按照原計劃進行?

但臺下的辛勝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帶頭鼓掌。

說到底,這場研討會本來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商討戰術是假,統一思想才是真。

要讓盟軍各方意識到局勢的兇險,看到統帥部的努力和決心,至於用那種方式完成決戰,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代爾祖爾是戰略焦點,但不是戰役本質。

如果不能把恐怖組織徹底消滅,那

即便代爾祖爾安然無恙,最終的結論也只能是失敗。

倪秋所謂的“按計劃進行”,指的是“大黎明”行動,並不是日後的具體戰術。

作戰處發言完畢後,會議進入短暫的自由討論時間。

之後,盟軍各方將領紛紛請求上臺發言。

有人含糊其辭走個過場,有人畏首畏尾主張退卻,當然也有人請願出戰。

總之會場氣氛越來越熱鬧,甚至有兩個將領不顧身份當場罵了起來,倪秋看的津津有味,瞬間就不困了。

值得一提是哈桑也上臺了。

他不再要求撤換伊薩姆,卻也不贊同堅守,而是提出裡應外合的解圍策略,算是有幾分道理。

倪秋先是有些疑惑,畢竟昨晚都已經說好了,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哈桑不能立刻轉變態度,否則難免會讓人揣測其中內情,他現在需要一個藉口,一個順理成章的臺階。

這場研討會看似平常,實則暗流湧動。

在各抒己見、爭論不休的過程中,每個將領的心思都暴露出來了。

哪些人值得仰賴,哪些人不堪重任,辛勝的心裡早就有數了。

哈桑顯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繼續堅持自我,卻也有所收斂,算是為之後的臺階做好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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