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挽救自已那近乎消失的時間觀念,餘炬開始記日了。每有一天過去,他便在牆上用法術操縱石塊刻下一道劃痕。每七天,他會刻下一道更大的劃痕。雖然白天黑夜需要來到水閘口才能分辨,但餘炬並不嫌麻煩。畢竟,自已幾乎無事可做。

等到第七天,他已經認熟了水道的每一段路,記清了每一個岔路口。

他打算整理一下目前的狀況,再盤算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首先是他自已的情況。他重生之後的軀殼是一個的光球,這讓他同時擁有了亡靈與元素生物的特徵。

他新身體的運轉需要能量,而最好的能量來源便是光。直接照射的強烈陽光會傷害自已,但是除此以外的所有光線自已都能吸收。

而且,他也能將吸收的光釋放出來。這個能力相當實用。要知道,普通人對抗死靈最好的方法便是準備明亮的炬火。絕大部分死靈都會因為火光而退避。

他現在不僅可以意念施法,還可以花費專注力操作法力以攻擊,像之前與蜘蛛戰鬥時法力光束攻擊一樣。像法力光束這種不用媒介的法術被稱為未註冊法術。雖然有時這種法術更靈活多變,但是不僅輸出效率低下,而且釋放時需要臨場消耗更多專注力,所以沒有法師會在緊急情況下這樣施法。

目前他還能釋放的法術只有兩個半:靈視咒、聆聽咒和法力光束(算半個)。唯一的攻擊手段沒有註冊,導致自已看似準備充分,實則隱患無窮。以後要面對更多的敵人,這些法術遠遠不夠。

精於歷險或殲滅怪物的法師們會將法術書上的法術精挑細選裝訂成冊,製作成個人的龐大施法列表。有些高階法師為了快速釋放一些複雜的高階法術,甚至會提前數天準備施法,將法術調節到只需釋放的水準。如果對法力的感知與操作是法術的地基,那麼法術列表就是一個法師法術的牆體與骨架。

要湊齊一張表的法術麼,還真是任重道遠。他想。

他如飛鳥梳毛般梳理記憶,最後終於找出三個還算合適的法術:咒文咒,飛彈咒和裂解咒。

咒文咒,餘炬最愛的法術之一。使用該咒可以生成充滿法力的文字,圖形進行攻擊。咒文咒產生的咒文也可以當做施法媒介。印象裡,餘炬生前曾把這個咒帶上法師決鬥場,想來正是因為這個咒的靈活多變。

飛彈咒,顧名思義,使用這個咒即可發射出數枚飛彈攻擊敵人。各門各派法師們都最愛用的經典法術之一。因非常基礎,而且可以附加各種狀態聞名。

至於裂解咒,這是一種傷害和清障兼具的破壞性法術,可以用法力切入施法物件的薄弱之處,再以類似爆破的方式將薄弱處撐裂。

這三個法術,以及法力光束,都有一個特點:由於本質上都只是法力的操作,所以不僅可以無註冊施法,而且施法媒介也相當簡單——只需要簡單的咒語。

提到咒語,就不得不提到餘炬新學習的元素派法術風語術了。用風語術詠唱咒語,雖然效果上可能有所衰減,但是總比因不能講話而無法施法好些。

目前,透過風語術和咒文咒,餘炬已經可以施展絕大部分的法術了。

然後是豬怪與豬人。

毫無疑問,豬怪是邪惡的血肉祭祀的產物。它們以豬人個體為複製模板,經由大量的肉變形而成。根據旗號敘述,有時豬怪身上會出現人臉來看,肉很有可能來自於人類。

至於豬人,據旗號說,它們早在豬怪之前便生活在這裡。這個族群目前只有不到十人,但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各有各的專長。(除了旗號)比如“刀錘”身形健碩,能扛能打;“遊俠”身形靈活,是投擲好手,作為族群中的獵人經驗豐富。“鐵鉤”擅長修復、建築與陷阱。

它們是一群智慧生命,形成了自已的語言文字,還有自已的文化與原始的神靈信仰。

祖靈是最大最古老的信仰,它掌管生育與增殖的權能,這種權能後來逐漸延伸,到最後幾乎所有的神靈都是從祖靈誕生的。

而最近,鋼靈在年輕一輩的豬人中更為受歡迎。原因很簡單:鋼鐵好用。豬人們勇武好戰,從豬怪與強盜手中搶到不少的金屬武器,卻不知道金屬如何煉成。鋒利的武器與堅實的護甲又在年輕好戰的族人中很受歡迎。於是它們認為,

當然,曾經這個族群中還有過對火靈的崇拜。只是火畢竟既難以掌控又過於危險,這一點比不上鋼鐵。因此,年輕豬人們總是向鋼靈祈福,而表達對火靈的敬畏則只是例行公事。

豬人們把豬怪的存在視為一種不祥徵兆。族群內的祭司認為,因為年青一代逐漸拋棄了祖靈的信仰,惹怒了祖靈,從而導致了豬怪的出現。豬怪不分同族異族地進行攻擊就是明證。據祭司說,豬人每稱呼一次別人的真名,陰影裡就會誕生一隻豬怪。

旗號本來還沒有明確的信仰,但自從餘炬救他一命過後,他便改信月靈了。照它的理解,自已是月亮之靈為了介入整個世界而創造的化身,因此記憶才會有缺漏……雖然驢唇不對馬嘴,但想象力可嘉。

祖靈之災除了導致豬怪的形成之外,還在水道各處形成了制式統一的寶箱,餘炬曾經瞧過一眼,那些箱子都充滿了不詳的氣息,於是並未細緻研究。豬人們起初對寶箱還有些驚訝,後來逐漸也習慣了,有時還會往寶箱裡放些自已用不上的東西。據豬人說,箱子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憑空變出金銀珠寶。有些令人意外的是,祖靈之災也會形成書籍,雖然大多數頁空空蕩蕩,只有少數幾頁有些破碎的鬼畫符。

餘炬有時感覺,這水道真像自已曾在城裡追更過的某種地下城通俗小說。

還有,令人意外的是,即使存在豬怪這樣的恐怖生物,這片水道其實是有人類活動的。有一群身披鍊甲,內襯棉衣,手持雙刀、長矛或土製滑膛槍的強盜經常在這裡遊蕩。聽說他們似乎受人之託,在這裡找什麼東西。還有一幫邪教徒,身著奇裝異服,不知使了什麼法術,成天混在豬怪堆裡,唸誦些邪惡的咒語,竟然不會被豬怪襲擊。

餘炬曾經嘗試過與這些人類交流,但大多數人看到光球要麼嚇得哭爹喊娘,要麼抬手便打。至今,已經是第三次交涉失敗了。

再者,這兩幫人個個都幹過殺人越貨的活計,說不定交涉失敗反而是好事。

還有,雖然自已沒有實體,似乎可以穿過牆壁逃離水道,但實際上水道的封印是360°無死角覆蓋的。所以,要想離開水道,只有衝擊封印一個辦法。

整理完目前蒐集到的情報,餘炬感覺自已彷彿長嘆了一口氣。據傳聞,曾經有水手遭遇海難,受困孤島,歷經數十年才得以脫困。如今自已身陷水道,連人的形體都早已失去,空有與人交流的途徑又有何用?自已的境遇,和那水手的境遇相比,誰更悲慘些,怕是不好說!

餘炬發完牢騷,用元素操縱托起那塊寫字用的石塊,在牆上寫道:

1.制訂自已的法表

2.解開水道的封印

3.與豬人打好關係

4.調查邪教徒與強盜

5.聯絡外界

6.恢復人形

這六條便是他目前的主要目標。

或許這些目標畢生都不會實現,但有個目標就有份動力,而對於現在的自已,有動力比啥都強。

當晚日最後一縷照進水道的陽光也逐漸變暗之時,餘炬知道:是時候衝擊封印了。

他駕輕就熟地從拐角裡飄了出來,凝聚法力,用風語術念動咒文咒的咒語:

“咒文文咒,文咒者咒文!”

數行泛著紅光,不斷變化形態的符文由一點發出,在空中飛速轉動,一些徑直飛向水閘的封印符文,另一些則不斷變形,經由余炬的調節,最後形成兩個標準的圖案。

隨即,飛彈咒和裂解咒釋放。

十幾發飛彈傾瀉而出,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尾跡,隨後齊頭並進,轟向封印。

一道長蛇般的高能藍色流體緊跟其後,蜿蜒盤旋,最終盤成一道環,落在符文的邊緣上。

“破!”餘炬一聲令下,那流體環轉為紅色,隨即爆裂開來。

“砰砰砰——轟!”

隨著煙霧逐漸散去,法力亂流也逐漸穩定下來,餘炬瞪眼一瞧:那散發著邪惡氣息的封印幾乎紋絲未動,只在一角多了道裂隙。

“已經是全力一擊了,還是沒辦法強行解開封印麼……”餘炬沉思。他長嘆一口氣(當然,是靠風語術做到的),緩緩飄回水道深處,順便刻下今天的新劃痕。

就在餘炬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那古老的邪惡封印忽然開始發生變化。本來分為三層的符文居然運動起來。隨著第二層緩慢地開始轉動,那出現裂痕的第一層逐漸恢復原樣,一盞茶工夫過去,第一層竟恢復如初。而那第三層,像是完成了什麼使命似的,居然就這樣破裂,只有一絲波動盪漾,傳播至遠方……

……

歷經一路顛簸,福爾若·愛德華終於抵達了金真鎮。雙輪馬車在卵石路上行駛造成的顛簸恰到好處,保證了他和另外兩人下地時只覺步伐不穩,頭腦眩暈,卻不至於使三人嘔吐。

“這路修得有夠爛。”他握緊了手中重新封好漆的信件說。

“確實。”說話的人身披整套米蘭式板甲,腰間掛著一把長劍,一頂頭盔夾在腋下,身後則綁著截短的一杆旗幟。如果說這片土地上還有誰對騎士老爺有好奇與幻想的話,來找這個罐頭人鐵定錯不了。

“嘻嘻,養尊處優的老爺們才會對路怎麼顛簸挑三揀四,照我看,有車總比沒車好。”說這番欠揍話的是一個叫大流士的亡命之徒。他左手持一杆燧發槍,右手拿一把鋒銳的短刀,身上穿一件滿是刀割痕跡的風衣,腰間則裝著火藥與子彈袋。

“你!”罐頭人幾乎動起手來。

“列奧納多,冷靜。畢竟咱們路上遇見強盜襲擊,還是他幫忙解決的呢。”福爾若如是說。

福爾若說的沒錯。他們三人在來金真鎮的路上遇到一夥強盜襲擊,多虧大流士邊叫罵邊還擊,不然福爾若和列奧那多非得吃幾發槍子才能到鎮上來。

“哼,算了。”

“話說回來,這裡就是信上說的金真鎮麼。”福爾若唸叨。

他環視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數百人口的小鎮。雖然天色漸暗,正是居民們回家休息的時候,但是街上出乎意料的冷清還是使三人感到說不出的詭異。正是金秋時節,其他鎮上無一不在慶賀豐收的喜悅,只有這裡例外。就在這時,一陣冰冷強勁的海風夾帶著枯萎的枝條與樹葉席捲而來,吹得三人一陣透心涼。壓抑而肅殺的氣氛搞得三人很不愉快。

“你們兩個以前來過這裡嗎?”福爾若問。

兩人搖頭。

“我可不會來這種鬼地方。”大流士答。

“哼,頭一次與你意見這麼統一。”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福爾若收到信件開始。他本是個落魄的作家,一生為窮所困,鬱郁不得志。直到有一天,一封信件改變了他的命運——他被發現是一個古老沒落家族僅存的旁系血親,忽然就繼承了金真鎮附近的千畝地產。只是這片土地經受了各種秘法邪教的摧殘,請福爾若回來就是負責收拾爛攤子。至於另兩人,則是他僱來的傭兵。

三人無奈,正打算找旅店住下。

就在此時,一個衣衫襤褸,神智不清的男子搖搖晃晃地走來。他目光呆滯,絲毫沒注意三人和馬車,口中唸叨著令人難懂的詞句。

“先生,請問這裡的旅店在哪裡?”福爾若問。他雖然感覺這人不大對頭,但也沒有別人可問路了。

男子似乎並未聽見福爾若的招呼,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這人,該不會有什麼毛病吧?”大流士心裡發毛。

街道的風依舊陰冷刺骨,街道的氣氛依舊詭異可怖。

正當三人放棄問話時,那男子眼中忽然閃爍精光,彷彿三魂七魄都回到身體,抬起頭來,朝向三人,咧起嘴來,擺出一副難掩的可怖笑臉。

他張了張口,彷彿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因各種原因不願吐露一字。

最後,他長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在那…閏年新的一天……世界…將掃清自身……”

“……那…封裝的亡靈……將摘下…荊冠……掃清…鐵蒺藜……”

與此同時,在金真鎮北方的大片腐化的森林裡,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病態狂笑。傳言,那片森林裡住著煉製魔藥的惡毒巫婆。而只有她的“研究”取得莫大進展時,她才會發出這般狂笑。

而在小鎮東北方的坡地上的古老遺蹟群的陰影裡,一名同樣衣衫襤褸的“先知”似乎明白了感覺到了什麼。

“那命運的鎖鏈終於已經鏽蝕殆盡……我也能給自已一個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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