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女人狠狠按住女孩的頭，猛地往水裡按。
“要你有什麼用”她面部猙獰，“你就應該去死！”
葉昭楠驀然睜眼，回過神時額頭已滿是冷汗。
咚
咚
咚
“楠楠，起床了嗎？”老人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昭楠起身拉開窗簾，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到她身上，似是覺得耀眼，便抬手遮住眼睛。
陳湘琴見沒人回應，便推門而入。
少女一襲純白睡裙，頭髮散在肩上，在陽光的襯托下閃閃發光。
聽到聲音的少女回頭。
“你媽媽來了，”陳湘琴把牛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她身邊，抬手撫摸她的頭，“就在客廳等你呢。”
聞言葉昭楠瞳孔微縮，垂著的手緊了緊。
陳湘琴並沒有注意，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說我們楠楠考上了承楓一中！”
葉昭楠默然。
“我們楠楠真棒！”陳湘琴已然習慣了她這外孫女沉默不語的性子，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哦！對了，桌子上那杯牛奶你記得喝喔，外婆就先出去了。”
說完，陳湘琴便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走出門外。
“她醒了沒？”女人倚在杉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茶，抿了口。
“這麼急做什麼，吃了早餐再走。”陳湘琴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可沒這麼閒，小柏還在等我，就不能換換茶麼，幾十年還是碧螺春。”
陳湘琴拿起茶杯，“明明都是孩子，為什麼對小楠敵意就這麼大。”
姜向聽聞，冷笑道：“混雜著那個人的血我怎麼會喜歡？！”
“但她好歹也混雜著你的血啊，也是你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
“我對她不夠好了嗎？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就看在她是我生的這一點，我才沒有殺了她！”
陳湘琴無奈搖了搖頭，“我跟老頭子這麼溫和的人怎麼就生出了個這麼狂暴的女兒。”
姜向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
“外婆，”葉昭楠走到陳湘琴旁邊坐下，“媽，早上好。”
姜向掃了眼她，沒出聲。
“楠楠醒了，”陳湘琴笑笑，“吃了飯再走吧，別餓壞我外孫女了。”
姜向起身朝門外走去，“餓不死，趕緊走吧。”
陳湘琴嘆了口氣，起身去拿葉昭楠的行李箱。
“外婆您好好歇著，我來就行。”
“好好，”陳湘琴溫柔笑笑，從廚房裡拿出一袋包子塞到葉昭楠的書包裡，“要是在路上餓了就吃點，別餓著了。”
“好。”
車內一片寂靜，葉昭楠別過頭看後視鏡，陳湘琴的笑容慢慢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承楓省第二，你可真厲害啊。”姜向透過後視鏡瞥了眼葉昭楠。
聞言葉昭楠低下頭，眼眸幽暗，眼底盡是看不透的情緒。
期間一陣清風吹過，輕輕撫起少女的髮絲。
見她沒回答，姜向頓時感覺有些氣憤，“跟你說話你就這個態度嗎？！”她注視著前方，“果然是他的孽種，簡直一模一樣讓人覺得噁心。”
“為什麼你就不能去死啊？”
葉昭楠面無表情，看著外面的景色。
“等會你就在小區下面跪著吧，等我把小柏接回來你再起來。”
中午，烈日當頭，陰影變成藍色，野草在酷熱中昏睡，而颼颼寒氣，卻從濃林密葉下掠過。
“到了？”少年舉著手機轉一圈。
“對對對，從那裡進去來6樓。”他手中的手機裡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聞言，他抬手滑動螢幕掛了視訊通話，指著前方的樓，轉頭對後面離他兩米遠的人說“笙哥，到了。”
那人沒說話，只輕輕點了一下頭。
“笙哥！快來”忽然少年衝他招招手，壓著聲音說，“你看那裡有個人跪著！”
周念笙挑挑眉，跟了上去。
一位少女跪在小區樓前，身旁還有一個黑色行李箱。
“哎喲喲，又被罰了。”兩個老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看見少女，其中一位老人不禁感嘆，“這小姜家的這個女兒都這麼優秀了小姜還不滿意，唉。”
“是啊，苦了這女娃咯，從小罰到大。”另一位老人附和著，忽然他看向旁邊的兩位少年，“誒？你們兩個是？”
“啊哈哈，老爺爺我們是來找朋友玩的。”聞言羅陽連忙擺擺手。
“噢~你們的朋友是那個跪著的女娃嗎？”
“不是不是。”話音剛落，一陣鈴聲響起，羅陽連忙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羅陽！你們怎麼這麼久還不上來？！迷路了還是死了！？”一個嘶吼女聲從手機裡傳出。嚇得羅陽捂住了耳朵，“姑奶奶，你就不能溫柔點，我耳朵都要聾了。”
“聾了我就給你割了！限你30秒以內讓我看見你人，不然你就死定了！”
還沒等羅陽開口，女生便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放回兜裡，抬頭看見兩位老人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
“咳，那個，剛剛就是我朋友，”他尷尬的撓撓頭，“現在我們趕時間，就先走了哈，老爺爺老奶奶再見！”說罷他拉著周念笙往小區樓方向走去。
葉昭楠一直跪到下午。
太陽穿過樹葉，映照在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清爽。
姜向正牽著夏柏朝小區樓下走去。
“姐姐！”看見葉昭楠的身影，夏柏鬆開姜向的手朝葉昭楠跑去。
葉昭楠聽見那道稚嫩的聲音便回頭，小孩張開雙手衝她跑來，身後跟著位眼裡充滿厭惡與嫌棄的女人。
“行了，起來吧。”
聞言，葉昭楠緩緩起身，跪了幾個小時，雙腿已經軟到了極致，剛一站起來便又迅速倒了下去。
見狀姜向並沒有去扶她，而是用厭惡的語氣說“真是沒用，才跪一會就這樣。”
葉昭楠漠然，只盡力讓自已站起來，一旁的夏柏見狀想去扶她，可被姜向一把拉住。
“小柏走，我們先上去。”說著她便拉著夏柏走進樓裡。
夏柏想掙開她，可奈何小孩的力氣太小，根本掙不開一個成年人，他只能一直回頭看樓外的少女，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片刻過後，羅陽猛地往小區樓外衝，身後追著位穿圍裙的少女。
“羅陽！有本事你別跑！”曾胡熙舉著掃把，拼命的追著前面的少年。
“我沒本事！姑奶奶別追了！”羅陽痛苦的喊著，“笙哥！快來救我！”
“抱歉啊，耗子，我是有心無力啊。”周念笙笑笑。
“笙哥你沒有心！虧我們還十幾年交情，終究是我錯付了！”
“你說錯了，是七年，小學四年初中三年的交情。”
羅陽崩潰，“啊啊啊啊啊！笙哥！我恨你！”
忽然，羅陽腳底一滑，“唰”的一下滑倒在地，把後面兩人逗笑了。
“什麼東西！害老子滑一跤！”他坐在地上摸索。
“哈哈哈哈哈，自已摔就自已摔，你還怪其他幹嘛哈哈哈哈。”曾胡熙捂著肚子大笑。
“啊！找到了，原來是你這玩意害我！”羅陽舉起一個小木盒。
“這麼大一個你都看不見！你是瞎了吧？”曾胡熙湊近一看，盒子看上去有些年代感，杉木做的，上面還刻有字。
“上面好像有字，”曾胡熙一把搶過，對跟上來的周念笙說“我們發現了個木盒子，什麼好像刻有字。”
周念笙正想說話，卻突然被人扯了一把，“不是，曾大姑奶奶，你就不能把我拉起來再看嗎？”
曾胡熙白了他一眼，“你不會自已起來啊。”
“你看我像是能起來的樣子嗎，多學學笙哥好嗎，看見我起不來就給我借力一下。”
周念笙反駁“我可沒有，是你自已扯的。”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丑啊耗子。”
“夠了，我們研究盒子吧”說著，他拿過木盒看了一眼，“好像刻的是一個名字。”
“就是名字，”曾胡熙接話，“葉昭楠。”
“嘶，這個名字聽著好怪啊，”羅陽一臉嫌棄，“我們要不要開啟看看？”
“這樣不禮貌，侵犯他人隱私了。”周念笙忽然開口。
羅陽無語，“對對對，全省第一就是不一樣，我們只看一眼，你要不看就走邊上去。”
“對對對”曾胡熙點頭附和。
聞言周念笙退後了幾步。
“不是你還真走邊上去了？”羅陽震驚。
“你又不是不知道，笙哥邊界感很強的好嗎，”曾胡熙抬手拍羅陽的頭，“我們就看一眼就行了。”
說完，她開啟盒子，裡面是一個銀手鐲，也刻了“葉昭楠”三個字。
“應該是這個叫‘葉昭楠’的人的。”羅陽認真的說。
“都這麼明顯了，是個人都知道好嗎，傻子”曾胡熙有些無語，“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麼長的。”
“就正常長，那你知道你們小區有人叫葉昭楠嗎？”
“耗子我看你是真糊塗了，呼吸是昨天搬來的OK？”周念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們身邊。
“別叫我呼吸！周念笙！”
“好，那你憋氣吧”怕惹禍上身的周念笙忍著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我們半斤八兩，哈哈哈哈哈……”羅陽笑著笑著忽然發現曾胡熙不知什麼時候拿起了掃把，嚇得他撒腿就跑，“姑奶奶，我錯了姑奶奶！”
葉昭楠收拾好了行李箱便打算去收拾書包，忽然，她發現書包的拉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條，她連忙上去檢視。
除了那個木盒，其他全都在。
她頓時慌了，扶著牆快速的沿著房間看了一圈，沒有。
她接著又走到客廳，夏柏正看著動畫片，聽到葉昭楠開門的聲音立即看過來，“姐姐！”
葉昭楠在他旁邊坐下，“你有沒有看見一個木盒子？”
“什麼，盒子？”夏柏歪著頭，衝她笑，這個笑容既治癒又讓人毛骨悚然。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拿了！”葉昭楠情緒有些失控。
丟什麼都不可以丟這個木盒子，這是相當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它是過去式。
過去的她，過去的家庭。
夏柏頓時被她的舉動嚇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聽到聲音的姜向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見葉昭楠緊緊抓著夏柏，她頓時就怒了。
“葉昭楠！鬆開小柏！”
聞言，葉昭楠下意識的低下頭，鬆開了夏柏。
小孩稚嫩的手被抓出幾條紅痕，夏柏迅速跑到姜向身邊。
“手！給我伸出來！”姜向從書房裡拿出一條戒尺，舉在葉昭楠面前。
她頓時瞳孔微縮，慢慢伸出雙手。
“啪！”
痛感瞬間蔓延全身。
耳邊充斥著姜向的罵聲，她感覺頭好痛好痛，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