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最近忙些什麼呢?叫你去郊外跑馬不去,讓你喝茶你也不來,真是。”李玄英用摺扇掀開一角車簾,斜一雙鳳眼問越珺。

越珺才買了杏仁酥出來,便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珍饈坊外。

越珺當日府外一別,就沒再見過李玄英。偶爾收到書信邀約,也大多婉拒。原因實在是叫人難以啟齒。

這位宗親世子,是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斷袖君子。越氏家風還算開明,若只是斷袖也無妨結交,可是李玄英行事大多不按章法,有時俯身高臺軟榻上不避眾人,就與俊朗的小廝耳鬢廝磨,實在有違聖訓。

“姚大人來陪都替陛下辦事,定然顧不上你,章秋還不如陪我”陪我二字說的極婉轉沙啞,見越珺眉頭一皺又笑著續上,“陪我去望露臺,看看月亮。”

“小妹懵懂,幼弟無知,越珺並不似世子殿下這般閒情雅緻,雙親還在家中,告退。”越珺忍著被那種灼熱目光所注視的不適,自行告退,把這輛華美的車駕甩在身後。

李玄英見他揮袍大步離去,眼神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偏頭瞧了一眼用燙金行書寫的牌匾“珍饈坊”,用帕子掩著嘴咳了兩聲。

“他母親生辰是哪日?”

旁邊的一個粉面唇紅的小廝輕聲回道。

“聽說是四月初六呢。”

李玄英聽了,眼睛閃爍著亮光,略帶些蒼白的臉上唇角一勾。“他不來見我,但我偏要見他。”

話是這麼說,終究計劃趕不上變化。四月皇帝南巡,御駕落至陪都,特召特進光祿大夫姚廣恩及定北侯伴駕,就連定北侯之孫越珺也破格被提拔為正五品騎都尉隨侍帳外,一時姚氏越氏姻親風光無二,為人稱道。

帝師之後,陪都知府兼世襲定北侯夫人姚氏,受陛下親見,帝見夫人行止容貌肖似先師,大讚。

第二年農曆七月,庭院間樹木已經生的枝繁葉茂。常有小丫頭在廊邊踢毽子,主母院裡有了小姐,又添置了鞦韆,有時雀鳥停落,一派活潑的景象。

“夫人,那邊芩姨娘發動了。”嵐翠從外頭快步走進來,神情有些著急。

瓊芳給睡在坐床上的一歲大點兒的珵小姐打著扇子,打著扇子,天氣已然熱起來,姚氏屋裡只放了小座冰山,為免女兒著涼。

“接生婆子都在了,聽說胎位不正難產,老爺匆匆得了信從府衙回來,在院子裡頭髮脾氣呢。”嵐翠心中不平,說完了這句咬唇不發等著姚氏派遣。

這侯爺是越來越偏寵那個芩姨娘了,正院除了點卯的那兩日,幾乎是來都不來正院。

連見小姐都少了,小姐如今大了性子活潑見了誰都樂,就是見著侯爺小臉愣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就是夫人一個人的孩子。

“跑的這麼急,還不快拿帕子擦擦額角的汗。”姚氏對著她嗔怪了一句,對那些話似乎毫不關心。

停下繡了一半的枕頭,又摸了摸女兒睡的紅撲撲的小臉,欣慰一笑。

“把舅老爺送過來的巧娘子送過去給她瞧一瞧。”姚氏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夫人!”嵐翠和瓊芳同時開口,一個面露焦急一個眉頭緊皺。

巧娘子是次兄姚廣恩離開陪都時送過來的,那時候芩姨娘剛懷上這一胎,本來是打算直接……後來一想,她再受寵又如何,她兒子是板上釘釘的世子,她女兒是註定的世家貴女,罷了罷了就算為女兒積德。

“難道我不給,侯爺就不會派人來要了麼。我不去姨娘院兒裡是正房對不安生的寵妾的態度,若我放任她死了,終究要被人說是治家不力。”姚氏露出笑安慰她們,擺擺手,“去吧。”

“娘。”

對話聲擾了小珵兒的午覺,她有點委屈,迷迷瞪瞪的喊道。

“孃的小心肝兒,怎麼醒了,娘說話吵到你了是不?”姚氏拍拍女兒小小的肚子,滿心的柔軟。

“哼!”小珵兒嬌氣的哈聲,自已翻了個身坐起來,臉上還有壓出來的紅印子,簡直把人萌到心坎坎裡。

“你生孃的氣啦,怎麼辦,要怎麼小珵兒才能不生孃的氣呢?”姚氏把她抱到懷裡,輕輕的搖晃著溫柔拍她的背。

“花!”

這個字一歲多一點兒的小珵兒發的尤其清楚,姚氏笑開了。

“咱們小珵兒愛嬌也愛美是不是啊,好,娘讓人給你摘一籃子去。”隨即真的喚了一個小丫頭進來,“紫芙,你抱著姑娘去院子裡轉轉,帶兩個小丫頭採些不扎人的花。”

紫芙在門外應了,在外頭指派了兩個小丫頭等在門外,掀簾子進來抱了珵姐兒去。

瓊芳知道她是刻意打發了人出去,果不其然,姚氏見女兒一走,神情冷了三分。

“既然侯爺非要我到姨娘院裡去守著,咱們就去吧。”

她也配。嵐翠心裡不悅,卻也不敢忤逆了姚氏的意思。

姚氏帶了兩個大丫頭並四個二等丫頭以及僕婦隨從若干浩浩蕩蕩的往芷芬閣那邊去。從角門進了,幾個屋子並排挨著,因為只有白姨娘,芩姨娘及各兩個侍候的丫頭,地方不算大。

家裡的主君主母外人面前恩愛,但內裡一瞧,誰不知道,侯爺一進後院兒多半都是找芩姨娘去的。

沒人比服侍她的兩個丫頭知道自家姨娘有多受寵,時常得了賞,心氣兒自然也有些嬌驕之氣。

“侯爺,姨娘疼的受不住,喊您的名字呢!”丹桂淚水漣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的跑出來撲通一聲跪到越崢腳邊。

越崢聽了,自是更加上火。“那些婆子不是說已經餵了催生保命湯了嗎?”

眼見著血水一盆盆往外端,裡頭的芩姨娘喊的厲害,越崢拳頭越攥越緊。

“巧娘見過侯爺,夫人叫我來給姨娘施針催產。”巧娘腰間掛兩個藥袋,此時只是勉強行了禮。

越崢扭頭看見這麼一個小姑娘,眉頭皺緊,不知道該不該信她,又過了一會兒,聽見裡頭的人已經又昏過去,才鬆口讓人進去。

姚氏就是此時走進門院的,越崢緊張的盯著裡頭瞧,根本沒瞧見她來了。

姚氏冷淡的看了一眼他的側顏,恍然回到自已生女兒的那日,當時這個男人可是來都沒來看一眼。他如今站在這個院子裡,視正院何在?視正妻何在?

真是天大的笑話,父親當年千挑萬選,竟選了一個這樣的人。

“侯爺不必擔心,芩姨娘有福之人自有上天眷顧。”姚氏開口,略帶嘲諷。

越崢這才注意到她,先是開口要斥責,見到她臉上冷嘲的表情,又想起方才的藥娘子和她一年前生產的那天,喉嚨裡像被灌了啞藥,熄了火。

外面的兩人相顧無言,裡頭卻忙的熱火朝天。這胎懷相就不好,還逢中元節的生日,更是大大的不妙。

芩姨娘咬碎了銀齒,這個孩子總算是生了下來。

一個女兒,弱的可憐。

芩姨娘側頭看了一眼剛出生的女嬰,皺巴巴的一點兒也不好看。芩姨娘心裡不恨是不可能的,她費勁心思伺候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最後,就得了這一個小丫頭片子。

女兒,有什麼用啊。

掙不得家產,上不得朝堂。

空費她流了這樣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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