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鹿境山
我願將靈魂奉獻，懇求魔鬼，幫幫我，救救——
鮮血染紅地面，女人倒在亂石中，四肢扭曲，面部猙獰，石頭將頭部破了個大洞，白與紅混雜著，她的手指不甘地微微挪動，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她還有孩子，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嘴唇翕動:“救——”
微若蚊蠅的聲音消散在風中，下一秒，就沒了氣息，無聲無息地死了，只有渙散的雙瞳殘餘著不甘，周遭寂靜無聲，寒風吹過時，彷彿聽到了淺淺的嘆息聲。
鹿境山位於海市西邊，這裡離市裡也不算太遠，卻鮮為人知，因其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巍峨高山，沒有建寺廟道觀，亦沒有奇異景色，只有些許樹木與裸露著的灰白石巖，素日裡也沒有什麼人會過來，偶爾會有附近晨起鍛鍊的人，等到冬天時，更是人跡罕至。空曠的山中，蒼涼的風一吹，就讓人心底發寒。
齊玥忍不住裹緊了羽絨服，她最怕冷，冬天出任務時心裡就煩躁，整個人都蔫蔫的，誰也不想搭理。
她看向前頭兩個男人，他們正聊的融洽，其中走在右側的男子與裹著嚴實的齊玥恰好相反，他身材高大，身著迷彩衣，外面只套著件黑色外套，讓齊玥不由羨慕，不怕冷真好。
本來氣象臺就播報了今年是什麼二十年來最冷的冬天，她與林思安是有任務才來的，爬到半山腰時遇見了這個男子，他竟然說是特意來鍛鍊的，意志力真是強悍。
這人與林思安一遇上，就宛若親兄弟一般，兩人聊的投契火熱，知道他們要到山頂去，非要給他們帶路。
“傳聞鹿境山因千年前有白鹿現身，因此得名，陸大哥，你說這裡還有白鹿嗎？”
林思安才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什麼都好奇的時候，思緒分散的厲害，問問題的時候發現必須得仰看對方，驚歎道:“陸大哥，你有一米九了嗎，好高啊！”忍不住比劃了兩人的身高，自已比才到他肩膀那，不由得就有點羨慕。
被他詢問的男人溫和一笑，安慰他:“你現在還小，還能再長呢，到時候比我高也說不定。”
不讓他糾結身高，陸軒回答上個問題:“白鹿只是個傳聞罷了，這山連蛇蟲都少，哪裡能有什麼鹿。”
“不過嘛——”
他微微側頭，腳步漸緩，像是想起了什麼:“鹿境山倒是還有另外個傳聞。”
林思安眼睛發亮，等著聽故事。
“傳聞以前的鹿境山是一福地洞天，生機勃勃，養育了附近的村民與山中生靈，這裡的村民也算過得衣食無憂。然而，福地易出妖物。”
“若是隻好妖也就算了，偏偏千年前，就出了只兇妖。那妖兇悍殘忍，在山下村莊大開殺戒，屠殺近百人，被一路過的神仙發現，將他鎮壓在鹿境山。而那白鹿，就是仙人的坐騎，鎮壓過後，仙人騎著白鹿遠走的身影被人看到，因此才有的這個傳聞”
他聲音清澈，娓娓道來，連齊玥不自覺也聽進去了，忍不住問:“為什麼仙人不直接殺了那隻妖呢。”
陸軒搖頭:“那妖生於斯長於斯，當時鹿境山的老山神心軟為他求情，留他性命，將其困於鹿境山，待攢夠功德，贖清罪孽才能恢復自由身，否則將永困於此。”
林思安震驚:“仙界還要搞KPI啊！那還不如一刀給個痛快，這地方怎麼攢功德！”
一旁齊玥倒不甚認同，鹿境山是那妖精老家，待在自已家，有什麼好不自在的，那老山神屬實偏心偏過了。
陸軒想法和她一致:“老山神是好意，他那時候已年邁力竭，即將想著若那妖物能修成正果，替代他成為新的山神，造福鹿境山，也是一件好事。可惜——”
他語氣略微低沉:“那個妖獸，卻是個不領情的，極其厭惡人類，不顧老山神反對，依舊屠殺進山之人，老山神這才徹底死心，將它封印起來，待山神隕落，此地無神庇佑，而那妖獸餘力猶存，入山之人經常受傷，村民口口相傳，久而久之，也沒人敢來這裡了。”
陸軒臉上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前幾天不就有個女的摔到山底下死了，說不定，就是山妖作祟呢。”
今日是陰天，又在深山老林裡，這話說得讓林思安起一身雞皮疙瘩。
倒是齊玥，一個女孩子，不但毫無畏懼，還一臉的認真嚴肅:“子不語怪力亂神，二十一世紀了，我們要相信科學，不要迷信！”
陸軒不著痕跡地掃過她揹包鎖鏈上的五帝錢的墜子，有點佩服她的睜眼說瞎話，語氣飽含懷疑:“是嗎”
林思安訕訕笑了兩聲，口氣有幾分心虛:“對對，都什麼年代了。”
說完，默默捏緊了手機，裡面有他師傅畫的護身符。
遠遠地看到前面岔口有一邊出現了禁止通行的黃色警戒線，林思安大喜:“是不是快到山頂了！”
說著就要跑過去，齊玥還沒阻止，陸軒出手扯住了他的外套上的帽子，斥責道:“你第一次來，怎麼可以亂跑。”
“那邊可不比上山這條路，沒怎麼人為修整過，若不小心滑倒摔到哪裡去就不好說了。”
齊玥也上前狠狠捏了下他的臉，直到他痛撥出聲才放手:“回去看我怎麼罰你！”
看著旁邊被荒草掩蓋的山路，林思安後知後覺，生出了幾分懼意，雙手合十求饒道:“我錯啦我錯啦，你別生氣。”
看他道歉十分爽利，陸軒無奈，這孩子也太活潑了些。
“況且，那也不是去山頂的路。”手指向另外一邊:“那邊才是。”
齊玥疑惑:“新聞上不是說，最近有個女人從山頂摔下去嗎？”
這邊已經被拉起警戒線了，位置應該沒錯才是。
“那應該是傳錯了，人並不是從頂上掉下去的，真正的地方應該是——”
手慢慢划向另一邊，齊玥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樹上釘著一個破舊木牌，日曬風吹下，字跡已經十分模糊，可是還能隱約看到三個大字。
“仙人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