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桑寧愛穆清璃
寒氣氤氳縹緲,如夢似幻,隱有廣寒仙境之韻。
只可惜,這廣寒境內,沒有仙子相伴,只餘一個傷痕累累的女子,蜷縮著身體,闔眸休憩。
今日這一番大鬧,桑寧可謂是身心俱疲。
三十仙杖雖重,但卻遠不及獲悉師尊要違背諾言,另收門徒的訊息時,那般痛徹心扉,神思黯然。
桑寧聽得出來,師尊所謂的知錯,也不是因為自已大鬧拜師儀式,而是暗指自已心中對師尊旖旎念頭。
只要自已一日不認錯,哪怕是出了這寒潭冰牢,像今天這樣縱容楚嫣兒耍心思,苛難自已的事情,便會層出不窮。
甚至師尊還有很可能將往日裡對自已的溫柔關切,盡數付諸於楚嫣兒身上,以此來讓自已明白,她穆清璃對待弟子,從來都是如此,是她桑寧自已道心不穩,竟會生出如此荒謬的想法。
可,對於這份旖念,真的只是桑寧心生業障所致麼?
在她看來,師尊完全就是在自欺欺人,將自已桎梏於宗門責任、師徒倫理以及違逆陰陽的枷鎖中,從而不願意直面自已內心真正的情感。
溯風流雪,絳綃縷薄冰肌瑩,這是穆清璃在美人榜上的批語。
作為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的存在,普天之下愛慕穆清璃的人可謂是浩如煙海,可翩然絕塵的清璃仙子,?
換言之,如果師尊當真像她說的那樣,對自已只有純粹的師徒之情,適才被自已道破心事,她又豈會這般慌亂的離去?
桑寧至今都還記得,當初自已傷痕累累的從荒淵中被接出來後,師尊那所流露出的那種心痛的眼神,眸光波動,淚意盈盈,恨不得將一身傷痕盡數替自已受了去。
其後,更是因為遷怒墨羽師伯,不但毀了他酒窖裡貯藏的千年佳釀,還將他罰去藏書閣,抄了整整三個月的枯燥古籍。
桑寧知道,師尊最重道心靜持,千年不曾有過情緒波動。
可那一天,師尊不但數次揹著自已黯然垂淚,更是罕見的同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墨羽師伯動了怒。
僅僅舐犢情深,又何至於如此?
正因如此,桑寧不信穆清璃當真封心鎖愛,對自已毫無感覺。
所以那天,她才敢哪怕借醉逞兇,冒天下之大不韙偷吻師尊,哪怕被責罰,被疏離,她也從不後悔。
這份枷鎖,這份桎梏,終是要被打破的,既然師尊不願,那索性自已便主動些。
所以,對於離開冰牢後可能會遇到的種種情況,桑寧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準備。
無論如何,這份感情她都不想再藏下去了,她要讓師尊明白,桑寧愛穆清璃,不是一句空話,不是一時衝動,她願意賭上仙途甚至是生命來證明自已。
哪怕承受蝕骨焚心之痛,她也無怨無悔。
“小寧兒,在面壁反思呢?”
這賤嗖嗖的可謂極具代表性。
桑寧不用看就知道,除了墨羽師伯,雲渺宗內,沒人敢用這種口吻說話。
“不對啊,你大鬧拜師儀式的時候,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怎麼這會安靜成這樣?真被你師尊傷了心啦?”
隔著數丈寬的水面,墨羽抱著肩膀,滿臉好奇的問桑寧道。
“小寧兒,你們師徒倆到底是因為什麼鬧成這樣?說說唄,你師伯我想了好幾天也沒明白,這心裡呀,抓心腦——肝、肝肝!”
懸掛在在腰間的符印靈牒發出一陣金光,猛然間,熾烈的灼燙直接貼在了墨羽的大腿上,疼的他嗷一嗓子就喊了出來。
“墨羽師伯,您……沒事吧?”
見墨羽捂著大腿一頓蹦躂,雖然略有疑惑,但桑寧仍不禁被那滑稽的模樣逗笑了。
“沒事,沒事沒事,我就是一時大意,忘了這偷來的符印靈牒被下了禁制,不能接觸皮肉。”
作為活了幾千年的老古董,墨羽糊弄桑寧這個十七歲的小丫頭還是綽綽有餘的。
正好穆清璃先前囑咐,不讓他告訴桑寧,是自已讓他去看桑寧的。
索性,墨羽就藉著這個機會直接騙桑寧說,這符印靈牒是自已偷來的,免得等會兒被這個丫頭看出破綻。
雲渺峰巔,雲汐閣。
穆清璃斜靠在玉榻上,三千青絲披散在身後,一襲白衫攏住曼妙的嬌軀,腰肢不盈一握,雙腿纖細修長。
許是剛剛沐浴過的緣故,腳踝處染著一抹淡淡的粉。
透過玄光鏡,她看到墨羽又在試探桑寧,師徒倆矛盾的原因。
見此情形,穆清璃羞惱之心又起。
如玉般剔透的腳趾微微蜷起,只見她探出素手捻起一個結印,向著玄光鏡中一擲,下一瞬,鏡中的墨羽便跳著腳的哀嚎起來。
“師兄,要是還想要你的桃花釀,那就別問不該問的事情。”
接到穆清璃的空傳心語,墨羽撇了撇嘴,心中暗諷道:這丫頭,從小就這樣,求人辦事還沒個好言語。
“師伯,好端端的,你偷符印靈牒做什麼?”
桑寧想不明白,墨羽雖然不管宗門事務,卻也掛著雲渺宗執事長老的頭銜,想要什麼東西直接跟師尊開口就好了,犯得著去偷麼。
“我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小丫頭。”
呲牙咧嘴的拍了拍腿,墨羽冷哼著和桑寧解釋道。
“你當這寒潭冰牢是什麼普通地方啊?我告訴你,這可是雲渺宗禁地之一,四周都設著結界呢,沒有符印靈牒,誰都進不來。”
好吧,難怪這附近連個看守弟子都沒有。
沒想到,師尊為了斷絕自已的念頭,還真用上雷霆手段了,居然連禁地都拿來囚禁她。
不過這寒潭冰牢雖然荒僻,但積蘊的靈氣卻格外充沛,置身其中哪怕是沒有調息運轉,可靈氣卻自發的衝擊桑寧周身諸穴道。
若非是穆清璃在桑寧體內設下禁制,只怕她根本無法承受住那磅礴的靈氣入侵,頃刻間便會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