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邊的陳致遠,看著我和校長旁若無人地聊著一些他猶如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的東西,輕輕咳嗽了一聲後說道:“我說老孫,你跟你旁邊這小娃娃在嘀咕什麼呢?我咋聽得雲裡霧裡的?”說到這,他還把校長拉到角落裡,壓著嗓子低聲說道:“老孫,你老實交代,這孩子是誰?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我可告訴你,嫂子雖然彪悍了一點,但這也不是你膽敢搞出作風問題的理由!”

雖然陳致遠已經很剋制自已的聲音了,但在這屁大點兒的校長室裡,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朵,聽得我是一臉黑線。

校長也有些不悅地拍了一下陳致遠,說道:“老陳,你胡咧咧什麼呢,這位是我們學校四年級的學生,也是我的得意門生,你不瞭解……這小子在書畫方面可謂天賦異稟……”校長就這點不好,聊起書畫來就滔滔不絕。

我實在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了,於是趕緊打斷道:“校長!說正事兒,別忘了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呢。”

校長聞言,也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了,於是清了清嗓子,掩飾著尷尬,對著陳致遠嚴肅地說道:“老陳,你去請鎮上醫院的人來也無濟於事,這些孩子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被煞氣侵入了身體!必須要及時將他們體內的煞氣清除乾淨,否則孩子們會有生命危險!”

陳致遠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呆愣地看著我們,大概有十秒鐘後,他那張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彷彿看著兩個神經病一般看著校長說道:“老孫!你是不是被嫂子給折磨得精神失常了?你聽聽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胡話!這是一個校長該說的話嗎?”校長見陳致遠那副彷彿看傻子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不相信了,於是轉頭對我說:“小凡,別跟他浪費口舌了,你直接讓玉蓮姑娘現身吧。”

我嘴角掛著一絲狡黠的笑,二話不說,衝著玉墜輕聲喚道:“玉蓮姐,出來見客了。”只見一縷青煙嫋嫋升起,一個窈窕靚麗的身影逐漸浮現。玉蓮姐剛一現身,便笑罵道:“你這個淘氣包!什麼叫出來見客!”

玉蓮在玉佩中早已聽到他們的對話,所以出現時,也並沒有避開陳致遠。陳致遠眼睜睜看著一縷青煙幻化成一個貌若天仙的姑娘,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磕磕巴巴地說道:“老……老孫,你們這是在變什麼魔術?大變活人嗎?”

見陳致遠仍是半信半疑,我索性對玉蓮姐說:“玉蓮姐,變個樣子給他看看。”玉蓮姐明白了我的意圖,面露難色道:“小凡,這樣不好吧?”

我點頭示意無妨,玉蓮姐見狀,那張嬌美的臉龐瞬間變得毫無血色,如死灰一般,頭髮也在空中肆意飛舞,原本光滑的脖頸上,赫然出現一道深深的刀痕,鮮血從中汩汩流出,原本溫婉的面容也變得猙獰可怖。

這驚人的變化,不僅讓陳致遠嚇得面色蒼白,就連校長也嚇了一大跳。陳致遠更是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急忙示意玉蓮姐恢復原樣。陳致遠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好情緒,待情緒穩定後,他便向校長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校長將陳家莊墓地有人佈下聚煞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陳致遠聽到這煞氣對孩子的危害後,也是十分著急的說道:“這可怎麼辦,明天鎮上醫院來人,要是治不好這些孩子可怎麼辦?”

“消除煞氣的事,你們就別憂心了,明天鎮上醫院該來的來,該幹啥幹啥,驅除煞氣的事就交給我們吧。不過,明天怎麼把這些孩子都召集過來呢?”我正苦思冥想之際,陳致遠忽然說道:“那什麼……我剛準備鎖門去村支部一趟,打算讓村裡的喇叭通知一下,讓請假的孩子們明天都來學校參加集體查體,這不,還沒動身就碰到你們了。”

我恍然大悟!對啊!村裡有大喇叭,我雖然用不了,但面前這位可是校長,用大喇叭廣播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我見外面天色漸暗,急忙示意陳致遠趕快去村支部,不要耽擱。

陳致遠與我們在後福村小學門口道別後,便急匆匆地跨上腳踏車向村支部駛去。等他離開後,校長問我:“我們現在去哪兒?”

“天黑了,我們先回家吧,不然我媽該著急了。明天校長再幫我請一天假吧。我們先到後福村,把孩子們的煞氣解決了。等這事解決完,我們再去陳家莊尋找玉蓮姐的遺骸。”

“你這臭小子,整天孩子們長孩子們短的,別忘了你自已也還是個孩子!”

校長的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敲醒了我。對呀!我也是個孩子啊,可不知從何時起,我似乎離原本的生活越來越遠。小菲、燕子、曉雲她們和我一起玩耍時,我常常心不在焉,思緒早已飄到了別的事情上。或許,這一切的改變是從遇到那個死光頭開始的,又或許是從我成為道錄司第十二代傳人之後開始的。不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時年幼的我就已清楚地知道,我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我晃了晃頭,像趕羊一樣把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全都趕走。我抬頭望望天,此時天已微微擦黑,我坐在校長的後座,車子如一個年邁的老人,晃晃悠悠地走著,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路上,我和校長都沉默不語,很快校長便把我送到了家門口。

我剛進門,就看到我媽坐在院子當中,滿臉怒火地瞪著我。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這下完蛋了,這麼晚回來肯定要捱揍了。”

我媽正要動手,我趕緊解釋道:“媽!是校長送我回來的!我在他那畫畫呢,不信你出去看看,這會兒他應該還沒出衚衕口呢!”我媽將信將疑地走出院門瞅了瞅,校長這會兒剛好要拐出衚衕,只留給她一個肥胖的背影。我媽看到是校長,也不好再對我動手,只好輕輕地踢了我屁股一腳,就轉身進屋給我熱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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