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結局：無奇不有
電話一如既往的被快速接通，可見她時刻在等著訊息。
我長出了一口氣，用沉重的聲音告訴了她，“彭明曜已經找到了，不過狀態不是很好，你……早做最壞的準備。”
提示的不是很明顯，但以對方的聰明程度應該知道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電話中的沈舒雅聲音瞬間變的尖銳，“盧先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看來她已經猜到了。
我嘆息一聲，白髮人送黑髮人，那種感受……
死亡從來都是如此無常，又能如何呢？
告知大概位置之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莊閒也已經報警。
他臉色還沒有緩過來，站在了另一棵大樹後，“找了好幾天，沒想到卻是這種結果，哎，十八歲，家境優越，大有前程的男孩子，卻是……著實可惜啊。”
誰能想到是這種結果呢？
如果傷害他的是人，是武器，我絕對能幫他。
可帶走他的卻是死神……我又能如何！
我腦海中猛地想起了他日記中記載的‘防毒’。
那麼他會不會是被‘防毒’殺死的？
還是說，他感知到的危險，只是因為精神異常而產生的錯覺？
如果是他的錯覺，那麼未免太巧了吧。
一個花季男孩只是因為幾天沒有睡覺就會死？
那些整天通宵打遊戲的年輕人，熬夜不比他厲害？
如果‘防毒’真的存在，那麼它必然是一種宇宙機制。
只有敏感的‘病毒’才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防毒’對‘病毒’形成絕對的壓制，能夠讓其瞬間失去生命。
莊閒打斷了我的思考。
“老闆兒，現在你對那本日記內容信幾分？”
我想了一下，“五成吧！一半是對認知的尊重，一半是對未知的敬畏。”
莊閒靠著大樹，“是啊，對未知的敬畏！這世界未知的事情太多了，心懷敬畏總歸是沒錯的！”
“如果世界是虛擬的，那麼我們全都NPC，玩家又會是誰呢？”
我搖搖頭，輕聲說道：“如果世界是虛擬的，那麼我們的宇宙就是‘缸中大腦’。”
“玩家……可能是一個隔著玻璃觀察‘缸中大腦’的創世神！”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遠處的汽車鳴笛聲。
“警方和沈女士來了，你去帶他們過來吧。”
莊閒當然不想單獨面對屍體，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好，我去。”
說完便轉身走向了馬路方向。
我看了一眼彭明曜的屍體，不由的嘆息了一聲。
“如果你安靜的待在醫院，而不是到處躲藏，那麼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我只是惋惜，畢竟這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
無論如何，結局都是他自已選擇的。
即便這很令人悲痛。
……
警方拉起了警戒線。
原本非常優雅的沈舒雅，再無那種氣質，已然哭成了淚人，甚至整個人看上去一下蒼老了十幾歲。
老公死了，兒子也死了。
坐擁過億資產的她，甚至連個最親的人都沒有。
不過，現在科技發達，想要孩子，總歸是有辦法的。
“沈女士，節哀順變吧。”
沈舒雅臉上的妝容已經哭花，聽到我的寬慰之後，整個人眩暈般的向後倒去。
我急忙一把扶住，並且叫來了隨行的醫生。
……
我和莊閒找了一家餐館。
“對了，老闆兒，現在人都沒了，那本日記怎麼處理？”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莊閒嗯了一聲，“哎，這件事，簡直是我見過最匪夷所思的了！”
我們都沒有談論的興趣 ，隨口說了幾句之後，然後填飽了肚子。
本來是打算送他回去的，但這小子要去找女友。
……
雖然僅和彭明曜見過一面，我們二人卻還是參加了他的葬禮。
再見到沈舒雅的時候，她已經明顯憔悴了許多。
雖然還是很悲傷，不過情緒卻已經穩定了很多。
墓碑前，我將那本日記交給了她。
“這是彭明曜留下來的。”
沈舒雅接了過去，並且閱讀了一遍。
她看到很慢很仔細。
合上日記本的時候，她的神態中滿是自責，眼睛中滿含淚水。
“如果我當初相信他，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我嘆息一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甚至有些後悔將日記本給了她。
過了許久，沈舒雅蹲下身子輕撫了墓碑上的照片。
“多謝二位的幫助。”
我並沒有回應。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怔怔的看著墓碑。
對此，我們沒有再打擾，返身離開。
……
回去的路上莊閒很沉默。
為了緩解氣氛，我笑著說道：“這次的單子你費了不少力氣，老闆兒體恤員工，所以我決定給你放一個星期的帶薪假。”
莊閒回過神來，他撓了撓頭，“謝了，正好避開了 五一人流高峰，可以帶著女友旅遊放鬆幾天。”
坐在後座的他前探身子，“老闆兒，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說你的壽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我心中一顫，卻依舊從容。
“記得，其實我也很納悶，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難道我是不死人？”
我開玩笑的語氣，讓莊閒笑出聲來。
“哈哈，這世界上哪有人不會死。”
……
第二天莊閒便帶著他的女友旅遊。
而我則繼續窩在偵探社。
大概一個星期後，公司賬戶上多出了一千萬。
那是沈舒雅兌現諾言的金額。
她是個富婆，卻也是個講誠信的人。
我們找到的是她兒子的屍體，然而她卻沒有任何打折扣的意思，甚至將口頭承諾的一千萬兌現。
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她的邀請。
“盧先生，方便出來聊聊嗎？”
我馬上答應。
對方約定的地點是五星酒店的西餐廳內。
對此我並沒有多想，便去赴約。
……
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讓沈舒雅情緒上好了一些，那種天生的優雅感也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我們談論了一些話，談論的內容大都是尋常的話題。
豐富的閱歷，讓我面對任何話題都能有獨到的見解。
最後階段，我忽然從沈舒雅的表情中看到了滿意，就是那種購買商品遇到滿意商品的表情。
這令我非常費解。
她為何會滿意？
“盧先生，我知道接下來的話很冒昧，但我確實找不到更好的。”
她舉止優雅的端起酒杯，但我從她的神態中依舊看到了些許緊張。
“我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然而人生還要繼續，沒有人會想要孤獨的離開世界。”
對於一個坐擁過億資產的富婆而言，孤獨和思念無疑是最為致命的折磨。
我微微頷首，“您有任何想法和打算都可以被他人所理解。”
沈舒雅繼續道：“么么的成長讓我明白了很多，然而戛然而止的幸福，也讓我備受煎熬。”
“或許我需要新的事物來擺脫這種痛苦。”
這很正常。
特別是對一位剛剛開始喪子之痛的母親而言。
如果沒有新的事物來擺脫思念的痛苦折磨，正常人是很難走出來的。
我再次表示了理解和寬慰，“尋找幸福從來都不是難以啟齒的，您無需緊張，如果有什麼我能夠幫上忙的您可以開口直述。”
沈舒雅猶豫了幾秒，還是說道：“我還想要一個孩子，並且我在中心醫院有一粒凍卵，需要物色一名合適的人選來做試管。”
她的臉紅了幾分，“當代社會精英很厲害，也的確有很多高學歷的優質人選，但這些人缺少強健的體魄和百折不撓的精神。”
“您有自考雙碩士學位和中醫學博士學位，足以說明您過人的智力水平，擁有強健的體魄和極高的格鬥造詣，並且心理素質極好，這些都和我的要求高度契合。”
“您……能提供給我一些蝌蚪嗎？當然，我會給予您一百萬的報酬……”
說完之後她補了一句，“抱歉對您進行了一些調查。”
我不知道我當時表情是何，但肯定非常錯愕。
我很快鎮定下來。
一百萬買……別人都是免費捐。
當然這不是重點。
“我能理解您的痛苦，但此事卻幫不上忙，抱歉。”
說著便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
“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們還可以再談。”
我頓時有些不太高興，若不是看她是一個失去兒子的母親，都懶得回答。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我沒有這方面的考慮，再會。”
說完便走出了餐廳。
坐在車上的時候，想想又覺得好笑。
當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