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黑色商務車已經隨著車流,向出城方向駛去。

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妝容精緻,正在不停翻看手機,時不時關注一下坐在司機後座的男人。

車窗外,男人的巨幅海報佔據了一層商業櫥窗,不時掠過的公交車上也貼著男人的廣告。燦爛的笑臉,和縮在椅子裡閉目養神的蒼白人臉,形成鮮明對比。

猶豫片刻,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魏哥發來訊息,問能不能約你做個專訪?”

“他想問什麼?”男人聲音十分好聽,語調輕柔,聽上去脾氣很好。

“大概就是問一些大家比較關心的問題,比如為什麼在收官演唱會上突然宣佈退圈,為什麼想告別歌壇之類的。”

“沒必要採訪,宣佈退圈是臨時起意,告別歌壇是不想唱了,就這麼回吧。”

全程沒睜過眼,男人說完,又把衣領往上拉了拉,埋住半張臉。

女人聽著他這淡然的語氣,眉頭皺得更緊。

“其實......公司和後援會都幫你解釋過,粉絲也都知道你的病情,希望你能先好好休息,放個長假,實在不行談個戀......”

正在開車的司機轉頭看了一眼,女人想起現在要去的地方,終於是沒把話說完。

默默嘆了口氣,車廂中恢復難言的靜謐。

直到半個小時後,商務車到達目的地,男人才重新睜開毫無睡意的雙眼,從旁邊的座椅上拿起一束向日葵。

“我自已去吧,你們在這等我就行。”

“不用陪你嗎?”

“不用。”

晨曦的薄霧尚未完全散開,空氣中帶著清新的潮氣,嘰嘰喳喳的鳥叫在樹頂盤旋。

平時完全懶得做裝造的男人,今天卻是認真收拾過,抓了頭髮,一身黑風衣的造型正式的如同赴約。

他努力舒展胸腔,挺直背,讓自已看起來精神一些。

路過一座座冰冷的墓碑,輕車熟路地,他很快在一塊墓地前停下。

照片顯示,墓地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不同於其他人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的遺照是海灘邊燦爛的風景照。

小麥色的面板,明朗的笑容,張揚又美麗。

男人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放下花束,從內兜裡掏出一包溼紙巾,自然地開始擦拭墓碑。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直到把所有角落都清理乾淨,他才蹲下來,靜靜地與那張照片對視。

“姐,不對,前天生日過完,我就已經比你大了。”

他停頓片刻,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以前想開演唱會的場館,我都唱過了,做過的夢,也都實現的七七八八......現在,我打算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你說過,人除了愛情,還有夢想和自由。”

“我現在就是條鹹魚,沒啥夢想,想試試能不能去享受自由,像你一樣。”

“叔叔阿姨都過的不錯,之前我去探望,阿姨還給了我一本你以前的旅行日記,我打算等身體好了,就按著上面的線路去走走......”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眼神悲傷,表情溫柔,語氣卻很歡快,整個人割裂的厲害。

但他傾訴的物件只是一塊墓碑,所以再割裂都無所謂。

一直說了二十多分鐘,他才終於停下。手指微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照片上的臉,有些不捨地起身。

蹲的時間有些久,眩暈讓他踉蹌了一下。

“遲渡!”

遠處的傳來經理人驚慌失措的呼喊。

遲渡回頭,看見個人影朝他直撲過來。他下意識想躲,但雙腳發麻不聽使喚,只能硬生生和那人撞在一起。

胸口傳來一陣刺痛,懷裡的女孩抬起頭,是一張很眼熟的臉。

在過去的幾年中,這張臉幾乎無處不在,跟了他所有公開、非公開的行程,跟飛機、跟車、跟出國。

他親自勸過,也報過警,但拿對方毫無辦法。

“我那麼愛你,那麼愛你,你現在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忘不掉這個老女人!”手上握著染血的刀,女孩歇斯底里。

在刺耳的尖叫和慌亂靠近的腳步聲中,遲渡緩緩倒下。最後的記憶,是被濺上鮮血的墓碑,和墓碑上的照片。

“麥麥......”

......

咚咚咚,咚咚咚!

劇烈的敲門聲,吵的遲渡頭疼。

他下意識用被子捂住頭,又很快發現不對,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遲渡,快點,要遲到了!”

“快快快!今天首秀比賽,遲到可是會被直接取消參賽資格啊大哥!”

遲渡渾身冷汗,陌生的記憶侵襲導致他思緒混亂,頭劇痛無比。但多年從業經歷養出的本能,還是讓他選擇在第一時間觀察環境。

沒有鏡頭,不是自已家,也不是醫院......

外面的人是真的急了,開始砰砰砰砸門。

遲渡掙扎著起身去開門,路過穿衣鏡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彷彿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已。

“穿越?重生?”

他一邊思考,一邊拉開了門。

“我靠!”

門外是個年紀不大的男生,棕色捲髮,肌膚白皙,一身亮色的運動服讓他看上去青春洋溢。

看見遲渡,他直接尖銳爆鳴。

“你剛醒!”

遲渡本來就頭疼,被他誇張的尖叫震撼,臉色更加蒼白了。

滴滴滴,對方手腕上的通話提示響起,捲毛男生摸了下耳後,嘴裡一邊說著“馬上馬上”,一邊把遲渡往屋裡推。

“我真特麼服你了,平時玩命訓練,關鍵時候你居然能睡過頭,有病吧!”

他把整齊疊放在沙發上的衣服丟給遲渡,自已提著個袋子滿屋轉悠,把散落各處的髮帶、護膝、護腕通通塞進去。

“快換衣服,馬海那老賊帶人在下面等了,優姐也在催,就差我倆,去晚了他能嗶嗶一年!”

遲渡莫名其妙地換上男生同款運動套裝,在記憶裡翻找了一會兒,試著對上眼前人的資訊。

“圖川?”

“幹嘛?”

圖川暴躁回頭,發現遲渡已經換好衣服,二話不說拉起他的胳膊,狂奔出門。

“喂......”

“別廢話了,先跑再說!”

遲渡被人拉著,跑過一道道或開或關的房門,跑過客廳,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衝下樓梯,神情有一絲恍然。

自從確診了抑鬱症,他總感覺疲憊睏乏,已經很久沒跑過了。

衝到室外,圖川左右看了看,拉著遲渡左轉,邊跑邊揮手。

“優姐,我們來啦!”

遲渡順著看過去,被遠處一閃而過的身影吸引了視線。直到圖川停下,他還一瞬不瞬地看著半空,那輛快速消失的飛行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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