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度了冬的鳥群並沒有全部離開,許多土鳥都留在了祈念城。
它們與這江南格格不入,又黑又灰,滿身的紅塵,很討人嫌棄。
棲在簷上,立足船尖,所到之處總要留下一坨白糞。
可惜的是,這群傢伙偏偏還覺得神氣,常一種孤芳自賞、顧影自憐的模樣,猶一團沙土故意去髒人們的眼。
修士見了罵聲晦氣,前來遊歷的仙見了卻道聲悠哉;
有人說這是不祥之兆,而有的卻認為這是瑞相,還有的卻總都說不上。
實則這些猜測不然,鳥兒們只是在等候,等候一個人。
正如這祈念古城般,那年春天,六絃學院的護法帶回了一個估摸著五六歲的女孩,名為烏祈年。
這是個很調皮的姑娘,上房揭瓦,遊手好閒。
自她來後,那群土鳥竟成天跟她屁股後面,到處胡鬧,惹是生非。
一見學院內其他修士就會追著嗗,出了學院也沒打算消停,鬧的人們不得安生,總能聽到學院內叫叫嚷嚷。
“丫頭,不要爬樹啊!”
“烏祈年,別抓蟲子,小心它咬你!”
“我不怕!”
……
於是,滿城的孩子就皆畏她“烏丫”仗勢欺人,皆曉她名。
再後來,烏祈年越長越大,越長越俊,人們才恍然發現,他居然是個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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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裡,說書先生在臺子上搖著扇子,眉飛色舞,說的是唾沫橫飛。
兩名少年坐於臨窗位置,靜靜聽著。
他們穿的很精幹,腰間掛著配牌,佩劍隨意丟在桌上。
“噗、哈哈哈。”
其中一名少年聽著忍不住笑起來,指著那說書的問:“先生,你這講的哪門子笑話?”
說書先生一拍桌子,義憤填膺地罵起來:“老夫講得哪門子故事?話冊裡就是這麼說的!”
另一名少年斜瞥他一眼,淡淡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有病……”
“嘿呦餵你們兩個小崽子,老夫給你們講故事,你們不愛聽就走人,沒人攔著,少在這裡沒事找事!”
說書先生吹鬍子瞪眼睛,拿著袖子擦了擦嘴角,牙齦咬緊。
少年仍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不曾轉頭也不予理睬。
而他的同伴則將腰間的配牌解下,隨手丟給說書先生。
“我們就是六絃學院的,我們怎麼沒聽說過?”
先生瞅了瞅配牌,上面的圖文果真沒錯,第二面則刻著學子的具體資訊:
姓名:江雲
派系:符修系
級別:三級
備註:一年級一室
周圍有懂的人人也是認出了兩位少年身上著的服飾——正是學院符修統一戶外裝。
“喲!是真的!這小公子還真的是六絃學院的呢!”
“真是稀罕啊,而且還是符修系的!”
“不過六絃的弟子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這種小地方?”
眾所周知,每一個修真學院幾乎都是有六到八個派系,而六絃學院最全,足足有十個派系,並且是五年制學校,在修仙界屹立千年,極有名望,學子萬餘,教出了無數一級甚至是零級的高階修士。
法修系,丹修系,靈脩系,符修系,劍修系,法修系,樂修系,器修系,藥修系,蠱修系。
其中,當數符修系的人最少,全年級也就七個人。
蓋因此派系一位奇葩老師一舉之力。
此人姓烏,名為烏祈年。
也就是剛剛說書先生口中講的那位人物了。
整天嬉皮笑臉不傳正道,沒事就把自已的難事丟給弟子,把弟子當成拾後手的老媽子,給他收拾爛攤子。
一次兩次倒罷,三四次之後就把所有學生都嚇跑了。
試過的皆道苦不堪言,沒試過的聽著這架勢也是不敢前去一睹風采。
人們開始對臺上的說書先生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六絃學院符修系江雲,我身邊這位是葉如塵。”少年大方的拱手抱拳,直接自報家門,“受人委託,特來此處除祟。”
“能不能不要連我一起介紹?”
“哦,好的。”
二人這番說辭引來不少嗤笑聲。
祟,怨氣而化,是一種危險係數較高的鬼物,專吃人類頭顱。
想要徹底拔除邪祟共分為兩步,一是鎮壓,二就是徹底剷除。
鎮壓比較簡單,只需要在邪祟附近施展符咒,將邪祟困住,然後封印就行了。
但是這種行為終有後患。
所以,想要徹底的斬殺邪祟,就必須用強大的法術和符篆才可以,否則,邪祟逃竄,會在第一時間遁入虛空消失無蹤,又在其他地方為非作歹,從而功虧一簣。
此地最近確實有邪祟作祟。
但除祟這種事一般都是級別比較高的修士來處理,哪還輪得到兩個毛頭小子來管閒事。
從而得出結論——
“這兩個人擺明是在找死嘛!”
“不是不是,我等是師尊先行派往前來,師尊第二天就會到達。”
江雲解釋。
葉如塵一陣煩躁,拾起佩劍,走上前去向說書先生要回學院的配牌,眼睛一瞪,頭髮一甩,衣襬一拂,擺出一副架子,踏著步出去了。
只留下眾人在身後連連感嘆。
這架勢簡直給江雲看的一頓無語加自愧不如。但還是無奈追出去跟上。
“江雲!你有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