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房花燭夜

尹沐強忍著心底的厭惡，身子如弓弦般後仰，偏過頭去，冷冷說道：“好看，王妃看夠了就早些飲酒，行周公之禮罷。”

他從未見過如此女子，竟能將輕浮與粗鄙展現得如此淋漓盡致，恰似那群滿臉橫肉、出入青樓的男子。

尹沐慵懶地趴到桌上，伸出手指輕輕一彈，酒杯便傾倒在桌上，印溼了一片。她朱唇輕啟：“你連正眼都不願看我，你想娶的是香噴噴、滑溜溜的趙小姐，而非我。其實，我也壓根沒想嫁給你。但太后說這是先皇的旨意，我若不嫁，便要被砍頭。”

“咱們喝合巹酒時，我聽到嬤嬤對你說趙小姐自縊，你出去後又回來，還強行脫我褻褲。我本已做好與你共赴雲雨的準備。”

時無端瞥了眼橫倒的酒杯，雲淡風輕地說道：“趙小姐已是過去，不必在意，王妃才是本王的未來。”

“她死了嗎？”

“沒有。”

“我就知道，否則你怎會急著與我行周公之禮。”尹沐輕抿朱唇，舌尖若有似無地舔著唇脂，似是在品嚐著甜蜜。

紅燭高照，卻未能燃起燎原之火。

“太后囑咐我要為皇家開枝散葉，春宮圖上有那麼多，我不想再像剛才那般，實在不喜歡。”

時無端雙眼無神，新婚之夜聽著新婦談論此事，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腦袋發脹。

時無端起身繞過屏風，從太監手中拿過那幾冊春宮圖，隨手丟到尹沐面前，不耐地說道：“王妃想怎樣，都隨你。”

正如她所言，為了子嗣，一個她和自已的子嗣。

尹沐毫無嬌羞之態，從容地拿起書認真翻閱起來，並在書角摺疊，“如此甚好，你生得俊俏，我只想看著你。”

時無端低頭解著束腰，應道：“全依王妃所言。”

“莫要讓那兩個男人盯著，實在怪異。”尹沐邊說邊指了指屏風後那兩大個黑影。

時無端隨即傳令兩位太監出去。

“你抱我。”尹沐嬌柔地伸出雙手。

時無端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將尹沐抱起，尹沐雙手親暱地搭在時無端的脖頸間。

“該親我了。”尹沐直直地盯著時無端，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時無端環抱尹沐，她輕盈如羽毛，絲毫不費力，而他的腳步卻似有千斤重。

時無端木然地低頭，他甚至不知道自已親吻了何處。

尹沐稍稍縮了下身子，嬌笑道，“你的嘴唇好柔軟~”

尹沐撒嬌地勾住時無端的脖頸，努力探身，想要親吻他的嘴唇，時無端卻迅速偏頭躲開，冷漠道，“本王不喜。”

尹沐索性抱住時無端的腦袋，不依不饒地將嘴唇湊過去，“我喜歡，你是我的夫君，讓我親一下又何妨。”

尹沐的口脂在時無端的臉頰上蹭出一片紫紅，唇邊的殘渣也蹭到時無端的鼻尖，可她就是親不到時無端的嘴唇。

“本王不喜歡。”時無端將她重重地丟到床榻上，時無端走到龍鳳燭旁，吹滅。

“不可以吹花燭的，吹了花燭我們不會白頭偕老。”尹沐躺在床榻上，側著頭道。

時無端解著外衣，丟落到地上，“本王不信這個，王妃的衣裳是自已還是本王幫你。”

尹沐卻坐了起來，抱著胸口，蜷縮著腳，“你親我嘴巴，不然別想碰我。”

時無端面露不悅，伸手扯尹沐的衣裙，尹沐手腳並用，驅趕著他的強行之舉。

時無端一噎，沉聲道，“本王不喜，孩子也不會從嘴巴進去，王妃該懂適可而止。”

尹沐哼了聲，扭過頭，“百花樓的姐姐說過，不親嘴巴，就證明你不喜歡我。”

時無端面色鐵青，聲音發緊，“依王妃，王妃先漱口。”

尹沐的臉蓋了層厚厚的白粉，經她方才那麼蹭，整張臉斑駁陸離。

尹沐下意識抿著唇，臉色漲紅，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嫌我髒？我還沒嫌你喝酒一股酒臭味。”

時無端的忍耐已經要消耗殆盡，徑直走到桌邊，先用清水漱完口，又端了杯茶遞給尹沐。

尹沐抬手打翻，“你用不著為難自已，這樣娃娃生不出來，剛才我也聽到你問別人我有沒有洗乾淨，你以為自已多幹淨。”

“你到底想如何？”時無端的忍耐被耗盡。

“今夜我也沒那個興趣了，你比我更甚，咱們別為難對方，你再對我用強，我就和所有人說你是禽獸，畜生。”說完，尹沐爬到床腳，扯開大紅錦被，掃開床上的桂圓蓮子，整個人用錦被包起來，蜷縮成一團。

禽獸，畜生？從她嘴裡說出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時無端並未起絲毫波瀾。

正如她所言，他不行，面對她不行，速戰速決也是種煎熬。

她的臉貼著自已，吻自已的臉頰時，彷彿一根根刺戳向他。

尹沐埋在被中，許久屋裡都沒有任何動靜，不消一會兒，就聽到時無端命下人叫水。

只聽到時無端道，“衣服丟遠些，”

“等等，燒了。”

尹沐用腳蹬了幾下被子，大聲吼道，“臉我也親過了，你把臉剮了！手剁了！腿砍了！”

王妃的聲音劃破天際。

下人心跳如擂鼓，她們在外間時刻備著水，聽到王爺叫水，喜從心來，她們都是千挑萬選來伺候今夜的吉時，日後王爺有了第一個嫡子，她們也能因著身份被抬舉些。

可被傳喚來後，王爺一個人用了兩桶水……

還聽到王府內院新主子的這番言論，主子不和，遭罪的是她們。

王妃呢，在王爺進新房前，自個就掀了蓋頭拉她們的手，摸她們的臉誇讚，用了4盒香粉，全拍打在身上，比唱戲的厚重幾倍。

紅嫁衣，蒼白的臉，王妃自個鼓搗後抬頭，她們都嚇得險些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