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韶華來說,長思是她的大師兄。

當年,本就不大點的人,卻承擔起帶她長大的責任,長思於她而言,不亞於血親。

谷梓則是她看大的師妹,他們二人,都猶如她的親人一般。

於公於私,韶華都難以做到平靜。

韶華抿著嘴,整個人都發起抖,谷梓趕忙安撫。

“師姐,別為了那種人生氣,我先前廢了他的金丹。”

韶華不想嚇到谷梓,長舒一口氣,“師妹,只是廢他金丹,尚不足以抵消他做惡的萬分之一。”

“按照章程,我們把他帶回吟天宗審查。”

“好!”

“師姐你看,我也算是因禍得福,如今步入化神!”

韶華嚴肅地教育她,“福是你的福,禍是他帶來的,怎可混為一談?

我寧願你一直平平安安的。”

谷梓挽著韶華的手,靠在她的肩上,安心地閉上雙眼,享受著這溫暖的時刻。

“謝謝師姐。”

她們的關係當真是好,時瑜有些羨慕。

不過是同一宗門,就如此惺惺相惜麼,神族強大,卻都很獨立,看著那師妹二人,時瑜突然想換一個形容。

孤獨。

韶華不想因自已的情緒,反而讓谷梓有心中負擔,將話頭轉走。

“翊之師弟進去多久?”

“不到一個月,在我聯絡到清綠師姐的前幾天。”

“好,那就讓他們出來後都往這集合。”

“師姐不準備再去探一探別的傳承了麼?”

“現在尋找,其實不如在此修煉了。”

“也是。”

二人非常自覺地分開打坐。

谷梓又將傳音符放到自已身前。

心魔驅除後,感覺自已的修煉進度,不如之前。

這樣看來,確實是走火入魔之兆。

幸好……

谷梓望向了前方的傳承,我會保護好他的,她在心中默唸。

後面的一年裡,谷梓都在鞏固自已化神初期的修為。

一蹴而就的修為,終究還是不穩。

如今,她二十有五,看著丹田的靈力,她難掩心中的澎湃,有種鬥志昂揚的感覺,自已或許能走很遠。

最後的不到一年時間裡,宗門眾人陸陸續續地匯合起來。

谷梓也向他們介紹了時瑜。

直到幽曇跑著過來與韶華和谷梓抱在一起。

除了長思、白翊之、蘇芷柔,算是全部到齊了。

“長思師兄找到了傳承,太好了!”

是太好了,他一路上為了大家殫精竭慮,苦心籌謀,這份情誼,大家都記在心中。

雖然沒能改變他的資質,但也精進了修為,據他所說,還拿到了本命法寶。

這片山頭佈滿了吟天宗的弟子們,大家分散修煉。

一直到最後一日。

眾人被雲水境傳出。

又回到了來時的湖邊,時瑜卻不見了蹤跡。

這幾日下來,時瑜雖不與人相處,還是憑藉卓然的相貌與神秘的實力,吸引了許多目光。

韶華猶豫著需不需要問詢。

白翊之握著自已的玄悠劍,出現在前方。

而不遠處,蘇芷柔扶著長思,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眾人急急跑上前去,“師兄!師兄如何了!”

“無事,無事,只是受了些輕傷,調養兩日便好。”

大家看他的狀態不作假,這才放下心來。

谷梓轉而問起白翊之,“翊之師兄,你可還好?”

白翊之奇怪地看著谷梓,“那傳承主人,說我算是她的故人,你可聽她提起過,我從未見過她。”

故人?怎麼可能,師兄出生跟那人的離世都有時差。

谷梓搖頭表示不知。

“但她教了我許多劍法,也給了我很多靈氣。”

“親自教?清靈劍法麼?”

“親自教的,那女子教得極好,我學得也很快。倒未曾聽過清靈劍法。”

谷梓感覺自已都有些嫉妒。

自已進去完全沒這待遇啊!

谷梓又感知了一下師兄的修為,卻發現自已無法感知到。

扛不住內心的好奇,谷梓踮著腳,附耳過去輕聲道,“師兄,你偷偷告訴我,你現在什麼修為了?”

白翊之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面頰微紅,“我如今化神中期了。”

他自然知道眾人之中,除了自已,谷梓修為最高,已達化神初期。

白翊之小聲說,“恭喜師妹,二十有五,化神初期。”

得到肯定的谷梓自然是開心,“也恭喜師兄!”

吟靈和吟月向眾人迎來。

目光從一位位弟子的面龐劃過,“好,好,好!”

語氣中滿是欣慰與動容。

弟子們當然能感知到此刻的溫情,但是……

有些事必須現在提!

“師尊”“師伯”

“弟子有事稟報!”

不能讓張知夏跑了!

看這陣仗,吟月也知道事關重大。

“來,一個一個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所說都是一樁事。

韶華站了出來,“師尊,讓我來說吧。”

竟然是同件事,吟靈面色嚴峻起來,“你說。”

岸上聚集了不少宗門弟子,但是韶華毫無避諱,勢要揭露惡行。

她堅定又清晰地,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周圍的別宗弟子們也安靜下來。

“一家之言,如何證明是真的?”

方天流趁著王長老沉思,站了出來。

“我在此起誓,張知夏劉海,殘害其他弟子為真,谷梓向張知夏發起天地挑戰為真。”

“此誓,是我保下張師弟一條性命時答應的事。”

誓成,幽曇這才正視了此人一眼。

真相自可明辨,大家都譴責地看著張知夏。

問水宗的周圍一圈空了出來。

帶隊的王長老快要氣炸了,一個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知夏,你可認?”

張知夏被屏住腹部痛覺,雖然虛弱,但不知悔改,“他們孤立同宗弟子,我只不過是給他們點教訓。”

幽曇嗤笑,“就你?狗仗人勢的東西,若非你師兄和你身上的符紙,你敢說一句?

況且,我宗從未有過孤立同宗的行為!”

吟靈並沒攔著幽曇與之分辯,有些話,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反而好些。

“谷梓搶了芷柔師妹的傳承,你們口口聲聲,給她補償,然而四年過去,她還未進傳承!”

“所以就憑你的臆想?所有傳承我們都有讓芷柔先探,我可以起誓!而谷梓師妹進那處傳承為了救誰?我宗,你宗,都心知肚明。

你敢起誓你沒有恩將仇報嗎?

最沒有資格喊著討回公道的!就是你!”

張知夏被罵得啞口無言。

吟靈冷笑,“即便是我宗弟子真有不公,也該由我們來平衡,而不是你!

王長老,今日,此人,我們要帶走!”

王長老現在左右為難,若是讓他們帶走,回去後不免要被那個老瘋狗纏住。

若是不讓他們帶走,他們似乎不想善罷甘休的樣子。

若是從前,問水宗勢強,還可踮著臉揭過。

可如今……

“吟靈長老,吟月長老,你們看,事出也是誤會,各自都有道理說。

但張知夏行事張狂,舉止過分,我宗斷不會姑息,不若讓我帶回去處置。

況且,況且他的金丹已經被廢去了呀!”

王長老面帶懇求,開始賣慘。

張知夏看王長老如此袒護自已,將心放回肚子裡,得意地看了看谷梓。

谷梓卻挑釁地回視,想走,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不論是師尊,還是師伯,都不可能放他走!

吟月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我只有一個徒弟,被他殺過一次。

你如何覺得,我們任由你們搓扁揉圓?一顆金丹,抵得過我宗三名弟子險些被害了性命麼?”

問水宗半點理都不佔,王長老急得滿頭大汗。

偏在這時,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聲音,“如此惡毒,交給吟天宗審判。”

“做了這種事還要包庇,真是不害臊。”

“這種宗門,帶回去也會對罪犯好生照看,活該他沒落。”

“真幸運,從前我還想進問水宗,還好沒收我。”

莫說頂在前面的王長老,問水宗弟子們也羞愧難當。

算了,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帶著先走吧,待過個百年,興許大家就都忘了。

只見王長老抓著張知夏就想走。

“不好,他們要跑!”

吟月剛要出手,二人身邊出現一道火焰結界。

王長老躲閃不及,直接撞了上去,頭頂被燒化一小塊,看起來滑稽可笑。

王長老本人捂著頭,疼痛難忍。

更別提一邊的張知夏,整條胳膊都撞在了結界上,胳膊霎時爛成一片,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臭味,他整個人如同一條脫水的魚,大口喘著氣。

他身邊的人皆是又往後退了退。

這個王恩,對那位張長老,也真是唯他馬首是瞻,都如此了,竟還想帶著張知夏逃跑。

真衷心啊,谷梓心想。

時瑜出現在後方,站在半空中俯瞰著這裡。

幽曇他們回頭看了看谷梓,疑惑地使了使眼色。

谷梓聳了聳肩,表示自已也不清楚。

“道友……這位道友為何出手傷人!”

王長老十分惱怒,拼上半生清譽,結果還不成功。

周圍的罵聲混著笑聲,比之前更加肆無忌憚。

問水宗弟子們看著帶隊掌門,撇下他們就要跑,也面帶失望,一言不發。

“看不出來嗎?關住你們。”

“你是何人!敢這般待我!我們問水宗也並非小宗小派隨意動手的。”

王長老篤定,自已從未見過,也從未知道這樣一個人。

“這是我一玄的友人。”

遠處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如洪鐘讓人震顫,又讓人清醒。

是一玄大師,那位玄天門前不久出關的老祖宗!

沒想到他會露面,平臺上的眾人,連同長老們,也向發聲處作了一揖。

沒想到,一玄大師肯為他保駕護航。

王長老這才發現踢到了鐵板。

谷梓也不知道時瑜何時出來的,還有這樣的一層身份。

怪不得他能潛入玄天門,找到秘境位置。

“是王恩失敬,打擾前輩,還望見諒。”

王長老很快認清情勢,火速認錯。

一玄大師的出現,讓場上眾人大氣也不敢喘,十分安靜。

終於,一玄發話了。

“我以為,此人該交由吟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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