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谷梓在前，時瑜在後，將瑟瑟發抖的羊妖夾在中間，走進一家酒樓。
“小二，帶我們去包廂。”
“好嘞，三位客官裡邊請！”
在包廂中坐定，谷梓給了小二一顆靈石，交代他不要打擾。
時瑜佈下結界，隔絕外界，羊妖更害怕了，只因他知道，面前男子一根手指就能將他摁死。
若非如此，旁邊這樣一位大美人，他定是要奪來的。
既然帶他來酒樓，羊妖也並非無腦，不會為了取他性命，想明白這點，羊妖趕緊表起了忠心。
“大人！小的願為您孝犬馬之勞！”
“你的身份，是哪來的？”
羊妖沒想到竟是為了這事。
“是……是在黑市找了個接頭人買來的。”
其實這事算是眾所周知，但大家也都三緘其口，買的人自然不會宣揚，旁觀的也懶得議論。
谷梓時瑜對視一眼，“帶路！”
羊妖忍不住疑惑地看了看二人，他們也沒有身份麼？
路上谷梓問了羊妖不少問題，也算是對這裡大致有了個瞭解。
很早以前，便存在煉妖塔的傳說，說裡面有許多死去大妖留下的機緣，傳聞有鼻子有眼，老一輩的自然不以為然，可漸漸的，不少小妖卻想進去探一探。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還真被人找到了“入口”，等到妖族各族長老們發現時，已經溜進去不少不諳世事的小妖。
然而，更多的是羊妖這種莫名其妙掉進來的。不知煉妖塔究竟出了什麼紕漏，竟然出現了不少漏洞。
據他所知，那牛妖也是莫名掉進來的。
煉妖塔裡被困久了的大妖無數，外界不敢開啟，又害怕再有人落入其中，在漏洞處躊躇幾日想不到辦法，只能將漏洞重新封印。
實際上漏洞卻還在不斷湧現，譬如羊妖就是在那之後莫名掉進來的。
所以一層才多了這許多妖，但是距今已有十幾年光景，煉妖塔再沒進人。
天下哪有這種好事，確實有妖得了傳承，增強了血脈力量，然而屈指可數，更別提金斑緣鳳蝶那種蝶妖，本就稀少脆弱，又怎會有前輩傳承在此。
他們只能尋找出路，有些弱小的妖怪謀到了幫忙的差事，可保一時平安。
有些呢，則去參加擂臺賽，至於那些實力差勁的，就會選擇賣出自已的身份。
一是換得庇佑，二是賭一份登頂的可能，三是換些東西，才能在城裡活下去。
若是買他們身份的人真能登頂出去，連帶著他們自已，都是可以出去的，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有些妖族或因有仇敵，或怕被覬覦，為了不暴露自已的身份，也會拿別人的身份掩蓋。
一條產業鏈就這樣發展了起來。
羊妖一路上講得口乾舌燥，他先前嘴上缺德，谷梓沒理會他，自已喝了口靈泉水，繼續問話。
羊妖將他們帶到一處陰暗的小巷，走到小巷的盡頭，那裡有一扇非常不明顯的窗，它看了眼二人，伸手敲了敲。
窗子很快開啟，裡面的人一臉怪異地看著他，蒼老的聲音傳來，“你怎麼又來了？”
羊妖諂媚地笑著，“想再買兩個。”
上次羊妖湊不夠錢，被趕出來三回，讓他印象深刻，“你有錢？”
“我沒有”，羊妖停頓了一下，本想狐假虎威嘚瑟一番，看著那人就要將窗子關上，趕緊抵住，“是這兩位大人要買，他們有錢。”
小窗再次拉開，黑暗中露出一對眼球打量著谷梓二人。
谷梓掏出兩塊靈石塞進去，一隻乾枯的手一閃而過，靈石瞬間不見。
半晌，“進來吧。”
牆面上突然被推開，一扇門大小的入口出現，三人挨個兒走了進去。
進去才發現裡面的是位乾瘦的老人，也不知是什麼妖，只是遞給他們三副面具。
谷梓看著手中的面具，身旁的羊妖小聲，“戴上再進去，是這裡的規矩。”
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面具的作用，對視一眼，見老人還在看向這邊，索性戴上。
老人指了指裡面，就轉回身去。
谷梓看向戴了面具的時瑜，整個人都模糊起來。
原來是保護買家身份用的，一經交易，若無必要，錢貨兩訖。
時瑜也明白了這面具的用途。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裡向著地下挖了許多層，跟著羊妖走過嘈雜的一層，到了二層。
“大人，到了，這裡的妖身份低微更好拿捏，上一層的妖打不上二層，又自持身份，且有得折騰。”
借個身份而已，二人也沒什麼講究，直直地朝著一個攤位就走了過去。
剛走到一家店鋪門口，兩個妖就被丟到他們腳邊，“走走走，這麼弱，誰要你們的身份，別來我這行乞，打擾我做生意。”
其中的女妖被說得羞憤難當，又無法辯駁，緊緊地抿著唇。
男妖則頹廢地坐在地上，“明日，我們就會被趕出城去了。”
二人的錢已經見底，實力又弱，本體也弱，出了城，怕是保命都難了。
女妖沒有說話，這些天來處處碰壁，或許她該認命了。
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他們這樣的妖，沒有庇護，活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時，一雙腳印入二人的眼簾，“賣身份麼？”
女妖似是以為在做夢，張了張唇，無措地看了看身邊，才發現面前的人確實是在跟自已說話。
“賣，賣！”
幾日的顛沛絕望沒讓她落淚，卻在看到希望的這一刻溼了眼眶。
“另一個賣給他可以麼？”
“可以！”“不行。”
二人同時開口，谷梓倒是沒想到男妖會拒絕。
女妖驚詫地看著男妖，拽了拽他的衣袖。
男妖仍舊堅定地開口，“對不起，我的身份不賣。”
二人沒有強人所難的想法。
女妖卻倍感愧疚，“對不起，若是你們還缺個男妖身份，我可以找個妖來。”
“那你快點，直接帶到交易處。”
谷梓掏出兩枚靈石遞過去，“這是定金。”
女妖顫抖地接過靈石，“謝謝！我一定儘快回來。”
說完，來不及等男妖，就飛快跑走了。
男妖蹙了蹙眉，自已起身拍了拍屁股，沒有去追，“我帶你們去交易處。”
“好，勞煩。”
男妖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一直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樓閣前，這是谷梓在這座城中看到的最正常的建築。
男妖走到羊妖身旁，“大人，您需要身份麼？我的身份可以免費給您。”
羊妖暗歎錯過了好事，惋惜地拒絕，“我已經有身份了。”
男妖垂下了頭，失落地離開。
他這番操作倒是讓谷梓有些不解，他們不是非常缺錢麼？不過也沒有開口細問。
等了一小會，女妖就帶著另一個男妖跑過來。
身前的男妖輕嗤一聲，女妖像是想要解釋什麼，卻被打斷，“先交易吧。”
“……好。兩位貴人，裡面請。”
二樓的交易處十分清冷，裡面的管事在睡覺，時瑜敲了敲桌子，他才朦朧醒來，不緊不慢地帶上帽子，抽出幾張紙。
“填一下吧。”
四人分別填完，谷梓才知道女妖是流明草妖，流明草天生地養，人族服用大有裨益，若非在妖界，想必也活不長。
剛來的男妖是雀妖，毫不猶豫就填上了自已的資訊。
二妖祭出血脈本體，由谷梓二人隨身攜帶，谷梓二人也立誓盡全力維護。
交易完成，谷梓付給管事一份不菲的中介費。
又分別給女妖和男妖一份靈石。
女妖轉頭就將靈石交給一旁，自從看到她帶來另一個男妖開始，默不作聲的男妖，用祈盼的眼神望向他。
男妖將靈石收下，“阿離，我不願賣身份，是因為我還想帶你出去，你賣了身份，這個錢，足夠我們撐一段時間，直到……我找到能帶我們出去的人。”
嗯？男妖的一番言語讓谷梓有些蒙圈，如果沒理解錯，男妖這是嫌棄時瑜弱？
谷梓看向時瑜，半天沒看出來什麼，傳音問羊妖。
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大人身型不夠健碩，妖中強者，要麼有強大的氣息，要麼有強大的本體，就像我。”
說著，羊妖自戀地摸了摸自已的角。
女妖點了點頭，“阿淵，我聽你的，我什麼都不懂！”
“可你不該把他帶來，我先前說過，他對你別有企圖，你該離他遠些。”
女妖露出些許掙扎，“可，當初是他救了我們。”
男妖阿淵不願意聽，扭頭就走。
女妖阿離本想追上，又想起什麼，轉身向谷梓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承蒙二位貴人相助，救了我性命，流離無以為報，若是還能相見，流離願做牛做馬，以報恩德。”
說完就追著阿淵的腳步跑遠了。
谷梓面露不忍，“她叫流離？”
旁邊的雀妖看著二人的背影，“嗯。”
谷梓一直以為，每個人的名字，都帶著來到這個世界的的祝福，但這世上，又有多少‘流離’。
拿出一把靈石塞給雀妖，“如果可以，多照看下她。”
“多謝大人，我會盡我所能照看她。”
看著他的眼神，谷梓發現他對這株流明草似有情誼。
意外地發現自已的修為又鬆動些，有種迫切想要吸收靈氣的感覺。
難道日行一善就能解開修為瓶頸？
自然不可能這樣簡單，不過還是讓谷梓的心情放鬆許多。
此方事畢，幾人也就不再流連。
直直走向登記地，恰巧此時排隊的也只剩下零星幾人，不久就輪到了二人。
身份脆弱到蝶妖都不忍心質疑，甚至叮囑二人小心注意。
順利地登記完，一人拿了一個名牌，也終於鬆了口氣。
谷梓塞了幾塊靈石給羊妖，就要打發他走。
羊妖喜上眉梢，樂呵呵地接過，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