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求助皇后

寧婕妤養不好公主一事傳得人盡皆知，那些不得寵的嬪妃紛紛都看上了大公主，至於她的位份，無人在意。

現下大公主缺個母親，如今宮裡五子的嬪妃很多，可最有可能扶養公主的，卻一個手掌都數得過來。復寵的穆月華暫且不論，顏色尚輕，而且又重獲寵愛，自是不屑於撫養旁人的孩子。剩下的便是玫婉容、剛小產的慶德容、溫婉賢淑的榮麗儀，又或許是那溫貴姬......

不管怎麼謀劃，還是要對症下藥，只有瞭解景明帝內心是怎麼想的，才能搖身一變成為大公主的養母。

宮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等上面那個人仙逝了，膝下有孩子的嬪妃可以在其成年後遠皇宮去到他們的王府裡，安享後半生。

所以只有那個愚昧拎不清的寧婕妤，才會把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給其他人。

榮麗儀帶著乾淨的衣物打算前往百孫院，去看一看那個受了風寒的可憐孩子。快走到的時候，發現院裡已經圍滿了人，多是六品以下的小主們。

她們雖然沒有資格撫養，可難得有機會可以見一見大公主的模樣，當然要來湊一下熱鬧了。

“見過榮麗儀娘娘，娘娘也是來探望大公主的嗎？”

蘇貴人眼睛極好，回頭第一眼便見到了衣著淡雅的榮麗儀，身著青色宮服，上繡水色小花朵朵，密佈裙裾邊，內外兩層水紗隨清風而綻開，在薄霧中顯得有些許的迷濛和飄逸。

榮麗儀恰到好處的笑意更為她增添了幾分雅靜的美，“聽聞公主身子羸弱，遂而帶了些舒適貼身的衣物。沒想到蘇貴人與其餘的姐妹都已經到了。”

林貴人聽到了外面的聊天聲，特地放下手裡拿著的紅珊瑚手串，習慣性的塞進腰間的荷包裡，然後走出去時正好聽見蘇貴人那句對大公主的讚美話。

“公主很可愛，嬪妾見了都不忍心，也不知寧婕妤是如何狠下心...”

說到這裡，蘇貴人的話便戛然而止了。

未說的話，即便是不開口，榮麗儀也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

想起寧婕妤，榮麗儀不想過多置喙，只是輕輕的拍拍蘇貴人的手背，“寧婕妤已然有了懲罰，咱們去瞧瞧大公主吧。”

再過兩個月便是公主的週歲宴，不知道經此一事，還能順利舉行嗎？

公主睡在小榻上，正睜著眼睛瞧面前這些圍著她的嬪妃們，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蝴蝶般的睫毛配上小巧的鼻子和櫻桃小嘴，甚是好看。

“大公主長得真漂亮呀！”欣佳人由衷的讚歎道。

話音剛落，她便想到景明帝俊朗的樣貌，皇上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好看。

“咯咯~”

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笑聲，拉回了欣佳人的思緒。

她低下眼簾，瞧見公主笑得很是開心，被她的笑意感染，欣佳人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觸碰到她的小臉，卻聽見有人走近的聲音，只能順手撐在榻上，直起身子回頭看去。

榮麗儀身後跟著蘇、林兩個貴人，且都帶著禮物來，欣佳人見狀趕緊讓步。

她只是從八品佳人，怎能生出妄想去扶養大公主呢？

甚至，她連大公主的生母都比不上。人家起碼是個貴人，而她呢，她是什麼？

也不知道大公主是專門為欣佳人笑的，還是看見誰都會笑，她總覺得這笑聲不如方才的清脆。

這般胡思亂想著，一不留神撞上了梁芳儀，福身趕忙道歉，“嬪妾不是有意的，請芳儀娘娘寬恕。”

梁芳儀兩手一擺，“沒事沒事，欣佳人妹妹不必憂心，是我沒看見你。”

她向來低頭慣了，即使她是被撞的，下意識也會把錯都攬在自已身上，這是她多年欺壓慣了的常態。

欣佳人皺眉，似是沒想到梁芳儀如此的“好說話”，再次規規矩矩的行禮告辭。

梁芳儀愣著看人離去，轉過身去百孫院的路上，瞧見一群人歡喜的聊著天，全然忘卻了還有她這個人。

倒也是無妨，她進宮這麼多年了，何時在她人眼裡有過存在感，估計連皇上都要忘了，宮裡還有一位梁芳儀吧。

她苦笑著踏入殿，殿裡無人侍奉左右，只有殿中央那一抹地方。

“小可憐見的，你與我一樣不受重視。”

看著安靜不哭鬧的大公主，梁芳儀頭一回萌生出了想扶養她的心思，只是她的位份雖不低，可到底是無人在意，要如何進入皇上的眼。

...

“鳳儀宮。”

梁芳儀看著頭頂上的牌匾，巍峨恢宏的大字讓她腿腳發軟，突生些退意。

左右搖擺不定，若不是鳳儀宮大門敞開，微音出來請她，梁芳儀怕是就要離開了。

皇后在殿裡逗二皇子玩呢，見他次次都夠不著她手裡的玉佩，氣得鼓著腮幫子，扭頭不看她。

這副有趣的好模樣，落在皇后眼裡到底是樂極了。

“母后的好榕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母后讓朝露姑姑帶你去吃五味杏酪鵝，怎麼樣？”

五味杏酪鵝是二皇子最喜歡的一道菜，只不過不易消化，所以平日裡皇后總是拘著不讓他吃。

難得能吃上一次，二皇子那點小氣早就消盡了，“噔噔噔”他趕緊從椅子上下來，牽起朝露的手就跑，以免皇后反悔。

“朝露姑姑快走，不然母后就要反悔了！”

“小主子慢些跑，當心摔著。”

二皇子與梁芳儀背道而馳，等人都看不見了，皇后這才回神觀望她，“梁芳儀想扶育大公主，應該去尋皇上而非本宮這。”

心裡的目的被皇后點破，梁芳儀面上神色僵硬，她是半點藏不住心事的人，什麼都明晃晃的展在臉上，倒叫皇后不好說重話。

“梁芳儀，你已不是七年前被她們隨意折辱的太子昭訓，該學會往前看了。若真想扶養大公主，那就讓本宮瞧瞧，你有沒有能力保護她。”

這一聲太子昭訓，讓梁芳儀恍如隔世，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傷疤，並非那麼輕易就可以癒合的。

但皇后最後一句話說得對，如果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何談照顧公主呢。

“娘娘，嬪妾...明白了，待嬪妾回去仔細想想再來求皇后娘娘。”

梁芳儀呆愣愣的出了鳳儀宮殿門，仰起頭，刺眼的陽光從不會讓她覺得溫暖，只有痛苦的折磨。

可聽了皇后那番開解，她希望有和煦的日光可以為她停留一瞬，也能讓她體驗一下春日綿綿的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