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人走後,靖安侯府又恢復了往日一般冷清的景象。

白綾縞素,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漫天大雪的屋子裡只有一群女子,再怎麼仔細尋找,除了門口站著的管家陳叔以及身後的兩個小廝,沒有任何男子在這間宅院裡了。

是的,沈家滿門都去西北打仗了,只留下了一群老弱婦孺,如今侯府正大門站著,手裡拿著聖旨的姑娘,可能是這場戰爭中沈家留存在這個世間唯一的的嫡系,也是靖安侯府除了老太太外唯一的主子。

沈棠溪拿著聖旨靜靜立在寒風中許久,看著門外無人問津的與昔日門庭若市大相徑庭。

老太太拉住了沈棠溪的手,輕輕嘆了一口氣:“阿棠,別看了,外面冷,我們進屋吧!”

沈棠溪回眸看著眼前似乎一下子就蒼老幾十歲的祖母,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

她低頭掩飾,“祖母 我們先進去。”聲音裡帶著鼻音。

老太太看著孫女手中的聖旨,一時才想起來什麼,看來要給汝南去一封信了。

沈棠溪扶著老夫人坐下,姚老夫人看著孫女臉上一點兒氣色也沒有,眼睛似乎是哭過了,終究是自已帶著長大的難免心疼。

姚老夫人摸著孫女蒼白的小臉,“阿棠,祖母知道你難過,可是你父親還有一大哥都走了,你二哥昏迷不醒,你要振作啊,你是靖安侯府唯一的希望了。”

沈棠溪看著年逾古稀的祖母,看了一眼手中的聖旨,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就是一切發生得都太突然了。

她從小就沒了母親,父親長年不在身側,如今算是徹底沒了父親。

兩個月前,當時還遠在吳興的沈棠溪接到了上京城來的信。父親在信中交代讓自已帶著祖母一起北上,彼時她以為接近年關父親要接自已和祖母回京過年。可是抵達靖安侯的那一日,沈棠溪沒看見父親也沒有看見大哥,只看見了步履匆匆的二哥。

她記得那一日,沈寧遠看見遠道而來的自家小妹,收起了以往對她的捉弄,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自已。看了許久終於抬手摸了一下自已的頭,輕笑道:“阿棠,許久不見,你長高了不少。”

沈棠溪不喜他摸自已的頭,準備伸手打掉他的手,就在那一瞬間沈寧遠拿開了自已的手,沈棠溪在空中打了個空,她一愣,心裡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聽沈寧遠說:“阿棠,西北開戰了,哥哥要走了,聽二哥的話,安穩留在上京城,照顧好祖母。”

聽到這話沈棠溪的眉心微微一跳。

過了半晌,沈寧遠對著妹妹寵溺說道:“二哥走了,回來給你帶禮物。”

說完迅速上馬,一點一點消失在了沈棠溪視線裡。

那天之後,沈棠溪規規矩矩在靖安侯府過著日子,時不時有邊關急報傳回京。

那天之後,沈棠溪想明白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包括父親為什麼要突然接自已和祖母回京,從沒離開過上京城的二哥為什麼步履匆匆的趕往西北?

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大晉和西北大戰了,而且戰況很緊張。

因為戰事緊急,父親的大哥都去了西北,而後大概節節敗退,所以二哥也去了西北,而他們靖安侯府留在上京的質子由二哥變成了她和祖母。

她其實心裡明白邊關戰事很吃緊,明白這次的戰事和前幾次不一樣,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料到戰敗的訊息來得那樣快,她有些措手不及。

姚老夫人:“阿棠,你父親和你大哥不日將抵達上京城,我已經給你二叔二嬸去了信,他們不日將從吳興抵達上京城,屆時我讓你二叔向陛下請旨,帶著你父親還有你大哥回吳興老家安葬。”

“你跟著我一起回吳興。”老太太看了一眼沈棠溪手中的聖旨,“至於這你和中州那位殿下的婚約……”

說到這沈棠溪沉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聖旨,至今為止最令她不解的就是手中的賜婚聖旨,皇家突然賜婚就已經夠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這聖旨中的人——中州謝氏的那位殿下。

沈棠溪不明白,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姚老夫人拿過沈棠溪手中的聖旨,“既然賜婚聖旨已下,還是中州那位殿下,那必然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阿棠,我已經讓人給汝南周家去了信,和你周伯伯說明了情況,你和序陽那孩子的婚事就算了。”

說到這,沈棠溪才想起來母親曾經為自已定過親的,雖然還沒有正式下過聘、過禮,但是當年兩家確實交換過信物的。

沈棠溪一時間頭大,她不記得自已把信物落在哪裡了?

姚老太太看著孫女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神情,以為她是不願意退親。

“阿棠,祖母知道你不願意與序陽退親,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咱們家……”

“祖母,我沒有……”沈棠溪打斷老太太的話。

姚老夫人奇怪的看著沈棠溪,只見她眼睛清明,沈棠溪說:“祖母,我和周大哥的婚事退了吧,我知道如今我和中州那位殿下的婚事已經無法更改了,孫女只求祖母一件事。”

沈棠溪眼神堅毅的看著姚老夫人,她說:“孫女請求祖母讓二叔請旨,孫女想回吳興替父親守孝兩年,兩年後再回京城完婚。”

老夫人愣了一下,兒子剛剛去世,確實不宜成婚,她朝著沈棠溪點了一下頭。

沈棠溪:“祖母,我先送你回去歇著吧。”

說著牽起了老夫人的手臂回了房間。

西北之地,營帳之內立著一個男人,低著頭,似乎正在沉思著什麼,過了一會兒,營帳外面傳來了聲音。

“殿下,中州來信了。”

謝清允聽到這個聲音似乎才從恍惚中回神。

“進來吧。”

飛羽拿著手中的信急急忙忙的走進了營帳。

謝清允展開信看著裡面的內容。

“殿下,夫人讓你即刻起回中州。”

謝清允愣了一下,他在想他回頭中州了那西北怎麼辦?西北的將士們怎麼辦?西北的子民怎麼辦?

飛羽:“殿下,走吧,陛下下旨讓隴西出兵了,估摸著時間隴西郡公快到了。”

“沈家怎麼樣?”謝清允問。

飛羽:“沈將軍和沈大公子的棺木已經押送往上京了,二公子還沒醒呢?至於沈小姐,陛下已經下旨給你們賜了婚。”

謝清允:“她沒拒絕嗎?”

問完這話他就覺得有些多餘了,陛下指婚,她區區一個靖安侯嫡女難道敢抗旨嗎?

“殿下,夫人說賜婚的事很不妥,讓你去中州給她一個交代。”

謝清允愣了一下,輕笑一聲:“去信中州和母親說我自已心裡有數。”

“飛羽,準備一下,我們回京吧!”

飛羽:“殿下,不去中州了嗎?”

謝清允抬頭看了他一眼,飛羽立馬低頭:“知道了殿下,我即刻下去準備。”

飛羽走後,謝清允低著頭,這幾天自從戰場上回來後他好像就感覺不到這個世界了。

那一天戰場上的場景彷彿還歷歷在目,那個屍橫遍野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那麼多人,那麼多血,還有那個躺在他面前那個身穿鎧甲,手拿長槍的將軍。他保護了這個國家,守護了大晉的子民,守護了這個世間許許多多的國家,卻沒有守護好自已的妻子、自已的子女。

沈子政躺在戰場上的眼神一直在謝清允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的眼神裡有即將見到妻子的開心,也有對女兒的虧欠與不捨,謝清允自詡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可是那天他真的很難過,所以才會在那之後,向宮裡請旨賜了婚。

他想要替沈將軍實現他最後的心願,幫他照顧好他的女兒,照顧他唯一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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