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學校一天到晚就沒什麼能讓她順心的。
尹溪懶得和杜秋言多說，從樓梯間拐角轉出來，心想，危機解除待會去小賣部買點糖吃。
結果，計劃在心裡還沒成型，尹溪就看見走廊上一個熟悉的光頭熠熠生輝，立馬她什麼其他想法也沒有了。
曾佳莉你等著！你不是說王主任走了嗎？！
這一秒鐘，尹溪只想給自己朋友狂打電話。
交友不慎啊！
“豁！藏這裡面？！我說怎麼跑著不見……尹溪？！又是你！我說你剛剛跑什麼跑？另外一個呢？！”
另一個？
笑死，另一個在後面拐角裡呢。
這時候晚自習放學已經有一會兒了，走廊上基本上沒有其他學生，尹溪退無可退，根本沒辦法混進人群溜走。
王主任手背在後面，話沒說完先樂了：“嘿！我說我怎麼突然想上廁所，尋思著這會下晚自習，上面幾層樓人少點，一上來就把你這刺頭給逮著了。這叫什麼？”
王主任自問自答：“這就叫天註定！”
什麼天註定啊，難道你今天跑去抽籤抽到大吉，在家睡覺天上就能掉餡餅嗎？
註定什麼註定？
尹溪氣順不過來，卻沒忘了杜秋言還在後面，說：“沒啊？我就自己上樓的，我後面還有人？”
王主任往後面望了望，雜物間在拐角裡面，望不見，於是說：“你讓開，我進去看看。”
“……”
尹溪想想，杜秋言應該躲回雜物間了，讓開了。
結果尹溪才踩到下樓第一階呢，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句響亮的喊聲：“杜秋言！？”
這人是傻子嗎？
還是說帶鎖的雜物間已經防不住王主任了？鎖是壞的，但表面上又看不出來。
“尹溪你給我站住！想溜走是吧？！”
你看我溜得走嗎？
尹溪把伸出去的腳收回來，嘆了口氣。
杜秋言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提了提手裡的雙肩揹包，走出來第一件事是拍身上的灰。
尹溪和他對視一眼：“你什麼情況？”
“站拐角裡面被逮了，沒辦法，雜物間又進不去。”杜秋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不好意思啊，連累你了。”
尹溪：“……”
你有病吧？
王主任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嘶……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是……”
他實在是說不出這兩人談物件這話，一想到自己的得意門生，未來的高校好苗子，會和尹溪這樣的刺頭大混子扯上關係，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臟病似乎要犯了。
“算了……你們兩個先來辦公室吧。”
辦公室裡老師也走得差不多了，老王把他保溫杯往桌面上一放，開口就是一句“說說怎麼回事”。
尹溪望著隔壁老師桌子上的仙人球，琢磨這玩意兒是不是比上次來的時候長大了一點。
她能有什麼理由，出校救你們高校苗子、年級第一、癲中之癲——慕成？然後半路遇到杜秋言，沒想到也是去出頭的，很巧就一起回來了？
說吧，說了還不如她這會兒閉嘴看仙人球呢。
“唉，主任，”杜秋言垂下眼瞼，語氣低落，“我承認我違規出校了，對不起。”
嘶……終於輪到尹溪嘶了。
還是那句話，有病吧？杜秋言！
“額，和老師說說，咋啦？最近學習壓力大，心情不好？”王主任立馬坐正，語氣輕柔地湊過來。
杜秋言的情緒還保持得挺好的：“是有點，想散散心。”
“散散心？散散心好啊！你們現在學習壓力是太大了，唉。”王主任很是理解，“但是，還是不能隨便出校啊，特別是翻牆！很危險！傷到了就不好了！對不對？”
杜秋言說：“對的，老師，而且還連累了尹溪，我現在心裡很愧疚。”
尹溪：“……？”
尹溪左看看杜秋言，右看看王主任。
她發誓，她上一中這一年多以來，第一次看見王主任語氣這麼溫和的和學生說話。
“連累？這是什麼說法？”王主任好像這會兒才想起來尹溪還在旁邊站著，“我是要問問，你們兩個怎麼湊一起了？”
“我翻牆回校遇見尹溪正好路過，沒想到被您看見，以為我們是……”杜秋言頓了頓，沒說完整，適當的給了點留白，“可能是因為我是她同桌，就幫我遮掩了一下，我沒什麼經驗，慌不擇路就跟著往教學樓跑了。”
“是我的錯。”杜秋言簡短地結尾。
王主任聽完點點頭，說：“嗐，不是什麼大事，念在你這次是初犯，就算了，以後別犯了啊，實在是壓力大想出去走走，可以跟學校請假嘛。”
杜秋言：“對的老師。”
尹溪：“……”
她受不了了，待會出辦公室就找個理由把杜秋言給暗鯊了。
“哦，這麼說尹溪你這傢伙，你是晚自習又早退了是吧？”處理完杜秋言這邊的問題，王主任總算來處理尹溪這邊的事了。
尹溪把目光從隔壁桌的仙人球上收回來，接著劇本往下演：“也不算吧，我承認，是早走了一點啦……”
王主任感覺腦子嗡嗡疼：“早走一點就是早退！你跟我狡辯是吧？！”
尹溪：“額……”
幸好，最後事情還是定性在了尹溪晚自習早退了幾分鐘，處理結果是要求上交一篇800字的檢討，比起按違規出校處理要好很多了。
至於杜秋言？
杜秋言初犯，這次不算。
告別了王主任，兩人一起往宿舍區走。
檸城一中男生宿舍要近一些，路過了男寢，再往前走一截，隔著花壇對面就是女生宿舍，所以這會兩人還算順路。
沉默了一會兒，杜秋言問：“你真有低血糖？”
剛剛王主任問為什麼早退，尹溪給的理由就是低血糖撐不住了，要去買糖吃。
“對呀，真有。”尹溪無所謂的在自己校服外套裡掏出一顆奶糖，剝了糖紙往嘴裡一塞，“我算比較嚴重的，不吃早飯，就地就能暈倒。”
“你剛剛乾什麼出來，躲雜物間裡老王沒逮到就沒這一出了，”尹溪又抓了一把糖出來，問，“你吃嗎？”
杜秋言搖搖頭：“不了，我不喜歡吃甜。沒事，這樣下次你還能躲，而且一樣犯事，只逮你，對你不公平。再說，我也沒什麼事。”
尹溪停住腳，上下打量了自己這位便宜同桌，沒忍住：“我真覺得你有點欠揍……”
杜秋言很輕微地笑了一下，換了個話題說：“你檢討怎麼辦？”
“就那麼辦唄，今晚上回去寫，寫了明天交過去，還能怎麼辦。”尹溪也不是第一次要寫檢討了，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氣質。
“總之，今天謝謝你了，不然我估計這檢討就不是交老王辦公室，而是星期一升旗儀式上去唸了。”尹溪腳上一停，“哦，你到了。”
前面就是男寢宿舍樓，尹溪不打算過去，不管學校裡她風評怎麼傳，那她也不可能變態到強闖男生宿舍這麼恐怖。
杜秋言說：“拜拜。”
尹溪：“拜拜。”
杜秋言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