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溪的這個疑問，如果李曉在旁邊，或許能得到解答。
事實上，從小到大，杜秋言都不怎麼愛參加集體活動，自然也不喜歡在這種大群裡發言。
沒什麼特別原因，就是本人不喜歡。
用杜秋言的話來說——人多，太吵，沒意思。
然而李曉卻特別喜歡湊熱鬧，幾乎每個集體活動都能看見這貨的身影。
而一旦有了李曉參加，十有八九就會想方設法把杜秋言拉上。
像這種李曉自己組織的生日聚會，他更加不會忘了拉上他杜哥。
這會兒杜秋言沒在班群裡發訊息，李曉正在私聊視窗狂敲他。
萬事通：杜哥，你不看聊天訊息的嗎？兄弟發了好多條啊啊啊啊！
李曉很怕因為因為他沒提醒到位，或者杜秋言突然發現一道精妙絕倫的題，然後沉迷學習，導致星期天的活動遲到。
又要幹什麼？
杜秋言斟酌了一下，他實在是不能隨便回李曉，這人一有空就會變得很能講。
他還記得，小學第一次見面，他坐角落裡寫作業。
這人跑過來，從“你叫什麼呀？”一直講到“我長大要當飛行員！”話題跨度之大，中間廢話之多，實在是非當事人難以想象。
沒事勿擾：有事？
萬事通：沒什麼大事，杜哥，明天生日聚會你記得早點到啊！說好幫兄弟佈置的！我把具體地點和時間發你了，你往上翻翻訊息。你星期天應該不會有什麼突發安排吧，杜哥？
沒事勿擾：沒有，這事我知道了。
萬事通：OKOK
話題進行到這裡，李曉已經心滿意足了，沒想到杜秋言突然主動發過來一條訊息。
沒事勿擾：還有件事。
萬事通：啥事啊？杜哥，你說！我們什麼關係，上刀山下火海，兄弟，在所不辭！
李曉你一天不要戲這麼多……
沒事勿擾：你記一下，今天晚飯後，我給你送了餃子，白菜豬肉餡。我媽如果問了，別說錯。
萬事通：？
萬事通：等一下，哥你這是又去幹嘛了？
沒事勿擾：沒幹嘛，去跟人聊了一會兒。
萬事通：誰啊？
到這裡，李曉心情還十分平靜，心想杜哥這是交到新朋友了，結果聊天框彈出兩個字。
沒事勿擾：尹溪。
“……”
我是李曉，我現在懷疑我杜哥被人調包了。
萬事通：哥你細說？！什麼情況？尹溪住那邊？你倆怎麼熟起來的？！
他記得杜秋言也不是這種沒事找人聊天的性格啊？
這兩人到底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這件事知情人除了杜秋言就只有尹溪。
杜秋言肯定是懶得說，尹溪他又不熟，李曉註定要帶著疑惑和一腔八卦之火，在這晚上艱難入眠。
這些破事尹溪當然並不清楚。
週末的第二天，上午七點半。
尹溪在花了半個多小時，觀察房間天花板上最左邊那個燈條到底是陳年汙垢沒清洗乾淨，還是馬上要壞了之後，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把手機反過來，開啟螢幕，收到的訊息排列在介面上，標註的傳送時間是昨晚。
媽：八點半我就到了，你記得早點起床，先去商場買衣服。
brook：好的。
尹溪盯著兩行短短的、幾乎沒什麼營養的對話好一會，突然從嗓子裡擠出一聲笑來。
她關了軟體，隨手把手機扔在床上，進了浴室。
牆上簡單釘了個架子，上面放的是透明的漱口杯，旁邊是老太太的杯子，其餘本該空著的地方，被放了些肥皂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不大的架子擠得鼓鼓囊囊。
老年人起得早，這會兒不知道是晨練還沒結束，還是去菜市場買菜去了，家裡暫時只有尹溪一個人。
尹溪正刷著牙，突然聽見臥室裡響起語音電話的提示音，她急匆匆回臥室拿起手機，目光移到暱稱欄的時候，動作停住了。
【吾願成風】向您發起通話請求。
尹溪：“……？”
慕成這個暱稱她看著真受不了，配上他那個二次元男神黑毛頭像，有一種傷春悲秋的抽象美。
接著彈出一個聊天視窗。
吾願成風：接電話！！！尹溪！！狗東西接電話！！！不接是吧！！？？
你說接我就接啊？
尹溪拒絕掉慕成的電話請求，然後繼續刷牙。
訊息又彈出來了。
吾願成風：你大爺，你掛我電話？
brook：有事說事，愛說不說。
說完尹溪還人身攻擊。
brook：什麼垃圾暱稱。
聊天視窗空白了幾十秒，然後彈出一個語音條，慕成的語氣咬牙切齒中又帶著幾分惆悵。
吾願成風：不是！這名字是我起的嗎？你有病吧！我跟你說，我暱稱以前不是不是一直是名字縮寫嗎？
吾願成風：就上個月吧，瑤瑤突然說我賬號這樣子沒水準，鬧著要給我想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新暱稱，然後就變成這樣了，這我也是受害者吧？你大爺的，你攻擊受害者，你有沒有素質？
brook：TD
吾願成風：你媽！！！
brook：我媽好得很！
慕瑤瑤，慕成他妹，現在正在讀初三，有點小女生情結，喜歡什麼憂傷古風的小玩意也是很正常的。
就像這妹子時不時在空間裡發說說，什麼“往事隨風，無人對酌”、“又下了大雨，如同那天一樣”系列的東西。
……可以說是非常文藝小清新了。
慕瑤瑤最近一次和尹溪見面，是在糧站抓她上網沒回家的哥哥。
brook：所以是瑤瑤起的？
又是一條語音。
吾願成風：廢話！這種名字是我起的嗎？我人麻了。我們班前兩天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我謝謝他們沒猜我被盜號。
慕成剛感嘆完，就看見尹溪一個撤回，把懟自己暱稱的那句話收了回去。
然後又接了一句。
brook：瑤瑤起的呀，挺好的。很有文采。
吾願成風：……
尹溪，我現在懷疑你在搞區別對待，而且我有證據。
brook：你想給打語音電話應該不是想給我說這個吧？
brook：我待會要出門，你有事抓緊時間說。
尹溪打完字，沒看訊息，稍微收拾了一下，才出來拿著手機靠床邊坐著。
吾願成風：你提醒我了！辣雞尹接電話！你就發個選C是什麼意思？
慕成又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她沒接到。
尹溪打回去，把手機從耳邊移得遠遠的。
隔得這麼遠，慕成的聲音也沒變小一點，尹溪甚至斜著眼瞧了一眼，確定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按到了擴音。
很明顯，不可能誤觸。
慕成：“不接電話是吧？！你昨天那題，你好歹寫一下過程，你就發個選C，我要是隻要個答案我發你做什麼？”
“哦……你說那個啊，”尹溪偏著頭，眨了一下眼睛，才反應過來慕成大清早發的是什麼瘋。
昨天慕成不知道從哪拍了個數學選擇題的圖片過來，她順手做了，沒給思路。
她心平氣和地問，語氣裡甚至帶著三分笑意：“你還沒做出來啊？不會吧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