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想敵
西月發現霖總是悶悶不樂的,雖然還是愛在她面前撒嬌賣乖,還是能明顯看出他的勉強。
西月反思,自已總是一碗水端平的。
夜晚自已睡在銀月獸化的銀狼身上,白天裡陪霖的時間就會更多一些。
自從霽和翽接受了每日的做飯任務,西月和霖更是一頭扎進書房裡,探討精進醫術。
現在霖已經有獨立治病的能力了。
西月費解,學習都不能使他快樂了。
天色正好,西月把倉庫裡堆積的藥材搬出一部分,準備晾曬祛溼。
看見霖又站在原地發呆,西月忍不住問他。
“小蛇,最近有心事?”
霖面帶紅暈,連帶忽略了西月對他略帶曖昧的稱呼。
他的心思又怎好說出口?
霖他這是遇到了大麻煩!
原本打算營造的人設,撞了!
誰能想到,那隻愚蠢的海東青,竟然是個純正的天然呆!
自已偽裝出來的懵懂天真,在紋祭這個老狐狸,和翽這個小白兔面前,被殺得片甲不留。
霖最近很焦慮。
自已若做不到獨一無二,如何能在西月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他看出來翽對西月的懵懂好感和無意識的親近。
雄性獸人對心儀雌性的討好和迎合是刻在基因和骨血裡的,面上和平共處,在暗處的爭鬥永不停止。
即使是溫和如銀月,他能大度容忍西月擁有新的伴侶,卻也不能接受其他雄性侵佔他原有的領地。
沒瞧見從前霖想要進西月的臥室,結果被銀月一腳踢出樹屋的故事。
霖沒有權利阻止翽靠近西月。
霖的煩惱之處,不僅是撞人設,還有自已對翽那無端的親近。
翽似乎和他的阿父霽,有著相同的能力。
那不講道理的動物親和力,加上翽身上至純至善的氣質,讓生長殘酷血腥的黑暗中的霖,生不出一絲妒意。
也許霖是嚮往的,羨慕翽有無憂的童年,和愛他至極的阿父。
而霖從未擁有過。
自詡已經是強大雄性的霖,又怎麼好意思把心中所想,告訴西月呢?
想不通,找不到疏解辦法,又無人可傾訴,霖只能把一切壓在心中,獨自苦惱。
他癟著嘴,蹲在原地失落回答:“或許是饞姐姐做的奶果汁了。”
西月走到霖的身邊,俯身摸了摸他被風吹的凌亂的髮絲,溫柔道:“霖想要什麼,可以大方告訴我,不必這般小心,這裡也是你的家。”
霖掩在碎髮下的眼眶泛紅,忍下喉頭的哽咽,輕輕“嗯”了一聲。
傍晚的書桌上出現了一杯新鮮出爐的奶果汁,按照他的口味少糖多奶。
他端著杯子嗤笑,心中對自已唾棄:“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潮溼的草藥經歷了寒季的曝曬,微風吹拂帶走了最後的溼氣,它們終於達到了入藥的標準,被重新收進倉庫。
風和日暖,西月站在窗前,伸出手感受著逐漸溫暖的陽光。
寒季已矣,風季如約而至。
這個寒季樹屋中多了許多煙火氣,一掃去歲的寂靜和悲涼。
屋裡時不時傳出霖和翽的鬥嘴聲,還有紋祭哈哈大笑聲。
翽的夜盲症在一個寒季的食療中,已然好全。
相由心生,整個人也開朗了許多。
“呆頭鳥。”
“矮腳蛇。”
西月差點沒被他們互相取的綽號笑死。
原是心思最單純的才會精準戳到對方的痛處。
霖:我才不是什麼好人。
西月曾在私底下問過翽,有沒有給銀月取什麼好玩的名字。
翽緩緩搖頭,趨利避害的告訴他,若是真這麼做了,會有大災禍發生。
西月從未見過銀月盛怒的模樣。
最多在對某一行為表示不認同時候,會蹙眉望著你。
回憶至此,西月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好像、似乎、也許,銀月不說話的時候確實很有氣勢。
西月訕訕一笑,兩人默契結束了這個沒有結果的猜想。
等西月離開後,原本鬥嘴的翽和霖默契停下,相視一眼,輕輕點頭。
聰明狡猾的小蛇,經過半個寒季的冥思苦想後,想到了一個他認為絕妙的計劃。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小蛇悄悄翻進客房的窗戶,驚醒了警覺的海東青。
當晚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於是在某一天,西月發現霖和翽的關係突然緩和。
霖不再用警惕的眼神看著翽。
翽也放開心防,偶爾能夠加入眾人的聊天中。
不巧的是,銀月目睹了兩個雄性交易的全過程。
他十年如一日地守護著樹屋的安危,在霖離開自已的房間,闖進客房的一瞬間,銀月就有所察覺。
他小心把懷裡熟睡的少女安放在一旁,輕柔蓋上被子,無聲離開房間。
最後他在客房門口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你知道我是誰吧。”
霖叉腰站在翽的床邊,絲毫沒有因為半夜打擾別人安眠而感到歉意。
相反他理直氣壯的質問口氣,彷彿未經允許的闖入者是還睡眼朦朧的翽。
翽緩緩點頭,想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大事,值得這個雄性做出這樣不禮貌的事情。
“姐姐的身邊已經有了銀月哥哥和我。”霖陳述著。
翽再次點頭,他看到了,也聞到了,漂亮善良的小雌性身上有兩道雄性的氣息。
氣息濃郁,非長時間接觸而不能有。
那又如何?
翽從不渴望未來伴侶的獨寵,只要她能接納自已的阿父。
自從他生病,身邊所有獸人對他冷眼相待,或嘲笑或譏諷,最好的不過是漠視。
阿父為了自已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甚至離開了自已的阿母。
儘管阿母對自已和阿父並不好。
阿父已經無處可去,翽無法拋棄他而坦然開始新生活。
原以為他以為,會和阿父找個無主之地,平淡生活下去。
沒想到阿父和族長口中的神醫,真如描述所言,是個極其善良的雌性。
不僅醫好了他的眼睛,還對他笑得溫柔。
翽沒有從西月的眼睛裡看出任何嫌棄和厭惡的神色。
他有預感,他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他會傾盡所有,奉上一切。
為自已,也為阿父。
“我不會搶你的位置。”翽平靜說道。
他所求的,是西月第三獸夫的位置。
霖面上尷尬神色一閃而逝。
銀月在門外聽得心中發笑。
這是欺負翽剛來什麼都不知道,言語引導中把自已放在西月第二獸夫的位置上。
而在裡面振振有詞的霖,還是一條沒有經過成年儀式的小蛇。
獸世大陸上在深淵經歷成年儀式的考驗,算不上成年雄性,更何況結侶。
霖也知曉這一點,他原本想先給翽一個下馬威,給自已出氣。
沒想到對方誤解了自已的意思,輕描淡寫的回答,堵的自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計劃有變,霖決定將錯就錯。
“你還沒有這個能力。”霖雙手抱胸,哼笑著。
似是在嘲笑翽的不自量力,竟想擠開自已。
“所以?”翽坐在床沿,抬頭看著霖。
霖一頓,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分:“所以我們合作吧!”
銀月沒心情聽裡面兩個雄性討論取悅西月的方法。
他回到臥室,重新把西月摟回懷裡。
閉眼養神時,銀月想到方才的所見所聞,又忍不住心情複雜。
沒想到自已給西月找的第一個預備獸夫,還沒轉正,就已經學會主動幫西月調教新的預備獸夫了。
總有一種業務被搶了的荒誕感。
銀月甩掉腦海中的奇怪念頭,感受懷裡的綿軟,耳邊是輕淺的呼吸,環著西月的手臂收緊。
至少,現在的西月只屬於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