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笑吟吟的靠近蘇無燼,把籠子開啟,伸手撫上了那張蒼白妖魅的臉。蘇無燼忍著噁心,努力的扯出了一個獻媚討好的笑,小鹿一樣的眼睛又紅又潤。就在李慶要去解他衣服的時候,他那隻斷手掐著銀針猛的刺向李慶。李慶似乎早有預料抬手壓力一擋,痛得蘇無燼一個後退差點摔到了地上。
李慶看著他蘇無燼那隻手被他打得又往另一個方向詭異彎曲,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娃娃不乖。”
李慶伸手去抓蘇無燼的肩膀被他躲開,蘇無燼抬起完好的手凝氣就朝李慶劈去,李慶沒躲用一隻手接下他這一掌,另一隻手掐住蘇無燼的脖子舉了起來。
子月在一旁哭的不行,崔栩則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眼裡盡是擔心。
李慶另一隻手繼續去解蘇無燼的衣服:“我勸你別不識好歹。”
蘇無燼冷笑:“那些…對我說過這話的人都死了”
李慶竟被蘇無燼笑得心裡發毛,卻沒停下了解衣服的動作,等蘇無燼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換上了重瞳。李慶皺巴巴的眉頭一皺,掐著蘇無燼的脖子的手收得更緊,突然一柄劍從李慶胸口穿過。是被蘇無燼控制的李瓊,他雙眼泛紅,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緊接著他把劍抽出來,砍斷了李慶掐著蘇無燼的手又削了李慶的臉皮。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李慶就變成了一個渾身是血,沒臉沒手的怪物了。
崔栩眼眶通紅,這雙無辜又殘忍的眼睛不是他的阿燼還能是誰呢?是自已當初沒有保護好他,他不能讓他一錯再錯。
蘇無燼摔下來踉蹌了一下,顧不上喘氣直接上手掐過李慶的脖子把他高高舉起,任由李慶臉上的血和掉下來的眼球滑過他手臂。
那雙冰冷嗜血的重瞳彷彿是地獄中的修羅,戾氣將眼尾染得猩紅,帶血跡的嘴角卻是上揚的:“今日哥哥在場,本來是不想讓你死得那麼醜的。”
蘇無燼手裡注入內力,把李慶的骨頭從脖頸開始寸寸震碎,李慶淒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密室。蘇無燼卻是一副享受的模樣,再一用力就把李慶的脖子捏爆了,血液四濺。
子月不是沒見過蘇無燼催蠱發作殺人,但是那麼血腥的她還是第一次見。竟嚇得又哭出了聲,蘇無燼聽見了哭聲偏頭看了一眼子月,卻不敢去看崔栩一眼。他散了重瞳,像個醉漢一般搖搖晃晃的走過去,用李慶的鑰匙解開了捆著崔栩和子月的捆仙繩。
“怕嗎?”
“嗚嗚主上……我”
“還敢不敢擅離職守了?”
“不敢”
“呵,以命相救了?這麼不惜命倒不如我送你一程。”
“不…敢了”
蘇無燼用一隻手把她拎起來,看了一眼暈倒的李瓊:“帶上那個蠢貨,我們先回去。”
蘇無燼剛要走手,就被剛剛一言不發的崔栩握住了,之前都是他不要臉的去抓的手現在卻主動的握住了自已。他愣在了原地,動也不敢動也不想動,萬一這是最後一次呢。
崔栩瞥了一眼蘇無燼折了的手對子月說道;“你們先走吧,我有話要與蘇教主談談。”
崔栩特意加重了教主兩個字,蘇無燼的心卻是沉入了潭底,只覺得一片冰冷。他點了點頭,子月瞧著她主上點頭了之後就使出了吃奶的勁,抗著李瓊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崔栩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他骨折的那一隻手,兩三下就幫他正了骨,又用自已的劍鞘當支撐兩三下給他綁上,崔栩心想奇怪是奇怪了點,但也好過他這手就這樣斷著。蘇無燼全程就只皺眉悶哼,動也不敢動一下。
“阿燼。”
蘇無燼以為自已幻聽了,想抬頭看看崔栩,可始終抬不起來。倒有幾分小孩子做錯事時委屈巴巴的模樣。
“阿燼”
“你……”
崔栩捏過他的臉,迫使他對上自已的視線。可是看見他憋在眼裡要掉不掉的眼淚時,心就軟成了一攤水。
“叫師父”
”誰…誰要當你徒弟!”
崔栩鬆開他的臉抓起他的手腕,拇指輕輕的在那道十年未淡的疤痕上揣摩。
“對不起,是為師當初沒有護好你。”
蘇無燼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喉嚨卻啞的說不出一句話。
崔栩都快心疼死了,避開他的傷處將他死死的按在了懷裡,任憑他的眼淚將胸前的衣衫染溼。放在他身後的手隔著衣服摸著他瘦骨嶙峋的後背,想到他身後從後頸至腰椎的長疤心裡又是一痛。
“這裡疼嗎”
“疼……好疼”
“對不起,師父不知道,終是讓他死得太輕鬆了!”
蘇無燼抱著崔栩哭了一夜,崔栩想問他這些年發生了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苦,他這般必是苦極了,我怎麼忍心讓他在回憶裡又過一遍。”
這一晚,蘇無燼的心防徹底崩塌,所有的堅強與狠厲在崔栩面前消散無蹤。淚水如決堤般湧出,那是多年積壓的恐懼、痛苦與孤獨的釋放。他緊緊抱著崔栩,彷彿他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依靠,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將所有的脆弱暴露無遺。
淚水浸溼了崔的衣襟,嗚咽聲斷斷續續,訴說著那些無法言說的過往與煎熬。崔栩的懷抱溫暖而包容,給了蘇無燼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漸漸地,哭累了,哭到再也沒有力氣去支撐自已的悲傷,他在他的懷中找到了久違的安寧,沉沉睡去,彷彿回到了八歲那年,第一次感受到被拯救的溫暖夢境。
夢裡,沒有血色,沒有痛苦,只有光明與平和,還有那個願意給予蘇無燼一切溫柔的師尊,崔栩。
響午,崔栩燒了李慶的屍體,抱著睡著的蘇無燼回到了那處偏院裡,在他額間落了一吻,打算去處理完丹陽山的後事便把他帶回千鳥峰。
兩個小時後,還在想著要怎麼把蘇無燼哄回柳鳳門的崔栩開啟房門,阿燼二字才叫了一半。房間裡早已沒了蘇無燼的人影,崔栩心裡直罵這小兔崽子沒良心,連封信也不留下。
近幾個月江湖上不算安穩,李瓊繼任了丹陽山掌門,本來只是小有名聲的血寒教自從血洗響尾堂後又連續挑了不少宗門或是邪教,血腥程度極高,手段極其殘。一時名聲大起勢力不斷擴大,弄得江湖人心惶惶,生怕這群瘋子下一步就咬上自已。
千鳥峰
夜裡起了涼風,越近深秋,天氣便一日冷過一日。崔栩餵了鳥,回到房裡開啟今日收到的那封寫著凌雲觀的請帖,是凌雲觀(五大門派第二)的少主林石與青山劍派的掌門之女尚晴兒十日之後的婚禮。他把請帖隨手一丟,便躺床上睡了,想著還是去吧人家掌門親自來送的請帖。
街道上人聲鼎沸,叫賣聲絡繹不絕,車水馬龍,人潮湧動間一襲紅衣自身旁經過,崔栩肩上託著一隻小白鳥緩緩轉身,剛剛莫不是幻覺?崔栩暗自搖頭離開了。
南風館的陽臺上,蘇無燼任由男花魁攀在他肩上,看著崔栩的背影說道:“這下可又要讓他看見我下三濫的一面了。”
男花魁嬌羞道:“奴家最喜歡教主下三濫的樣子了。”
李瓊只是端著一盤紅豆糕站在一旁,時不時抬起頭看看這位病美人一樣的教主,有一股想把這個男花魁從樓上丟下去的怒氣卻不敢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