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翠萍被這句話問得愣了那麼一下。
但是她沒有多想，很快就回答了：“我嫁給國華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比我們後面結婚的人都生了孩子，我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所以你就斷定了你不會生了？”
蘇喬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黃翠萍點了點頭。
剛開始結婚的那段時間，黃翠萍的心態還好，但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她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後，黃翠萍坐不住了。
不僅是她坐不住，朱桂花也坐不住了。
不斷地找那些能生孩子的‘秘方’來讓黃翠萍吃，各種各樣的秘方，她都吃過。
可是不管她怎麼吃，肚子依舊是扁平的。原本就想著抱孫子的朱桂花，對她失去了耐心，開始動輒打罵……
就連黃翠萍本人，也覺得是自己對不起老張家，沒給張國華生育一兒半女。
“我以前想過跟他離婚的，但是他不願意，他對我很好的……”黃翠萍一邊說話一邊哭：“是我不好，是我肚子不爭氣，這麼多年一個孩子都懷不上，是我不好。”
蘇喬嘴角使勁扯了扯。
也不知道黃翠萍嘴中定義的好是什麼？縱容他老孃對自己打罵？那也是好？
請原諒蘇喬孤陋寡聞，還真沒聽說過這一種好。
看著黃翠萍不斷地在捶打著自己，蘇喬勉為其難地開口打斷了她：“你就沒想過，你們結婚這麼多年沒有孩子，其中不是你的原因而是你丈夫的原因？有沒有一種可能，不能生的人其實不是你，而是你男人？”
“什麼？這怎麼可能？”黃翠萍一臉的不相信：“蘇醫生你可不要亂說話，我家國華身體好好的，他怎麼可能不會生？”
黃翠萍從小活到二十幾歲，都沒聽說過男人不會生。
而且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懷不上孩子就是女人的事，跟男人有什麼關係？黃翠萍不認可蘇喬的話。
蘇喬也不想跟黃翠萍爭辯，她直接給出她的判斷：“根據你的脈象，可以看出來你並不存在不孕不育症。哪怕是在你亂吃了那麼多藥的情況下，你也只是出現了例假紊亂了而已。”
這也間接地說明了，黃翠萍的身體底子是很好的。在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胡亂吃藥，也只是受到一點點小的影響而已。
說完之後，她目光淡淡地看著床上的黃翠萍：“所以，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黃翠萍自然不肯相信她的話。
她搖了搖頭，不斷地否認：“不，不可能的，我就沒聽說過男人不能生的，不，不對，應該是就沒有男人生過孩子的。”
“……”
這人是沒辦法溝通了。
蘇喬試圖講道理。
她想了想，沒辦法用專業的醫學知識來解釋給黃翠萍聽，就只能用通用一點的，黃翠萍能聽得懂的？她想了想，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說法。
“就像我們在地裡種玉米一樣，要種出玉米，除了土地肥沃外，那總得有玉米種子吧？若是這種子是壞的，粘的，發黴的，你說它種到土地裡面後，能長出玉米來嗎？”
蘇喬這個說法真的是足夠普通通俗了。
一邊的護士聽得臉紅紅的，都不敢正視蘇喬了。
黃翠萍卻還是不相信，她所有的認知中，都沒有說男人跟生孩子有關係。她爹媽，公婆，甚至是姐妹妯娌，姑嫂們，也都認為是她的錯。
沒有人像蘇喬這樣，說她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可能是張國華？
這個打擊太大了，黃翠萍一時間很難接受。
蘇喬看到黃翠萍的神色，就知道這個人的腦子還是轉不過彎來。
她也不想浪費時間跟黃翠萍在無謂的爭論上，她已經將事情跟黃翠萍說了，最後是否相信，那就是在黃翠萍，而不是在她了。
蘇喬從搶救室中離開，黃翠萍還失神地坐在病床上，一雙眼無神地看著外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顧長垣一直在衛生站外面等著，看到蘇喬走出來，他連忙走上前去。
“喬喬，辛苦了。”
男人伸出手，趁著夜色，將人半摟半抱的，讓她全部的重量都倚在自己的身上。減輕蘇喬本身的負擔。
蘇喬本來有些疲憊的，倒也不是身體的，而是心中的疲憊。但是看到顧長垣這麼體貼，她的那些疲憊就全都一掃而空了。
腦海中想到了黃翠萍，想到了農場這麼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說不定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黃翠萍的存在。
她們以後若是出事了，那可能都會扯上她家顧哥哥。
蘇喬心疼顧長垣，便想著替他解決一些小麻煩，一起將他管理的農場變好。
“顧哥哥，在農場能夠安排婦女主任給婦女同志們上課嗎？就是講座那種型別的，定期開展，普及一些簡單的法律，一些衛生常識之類的？”
幾乎是她一開口，顧長垣就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了。
他看著身邊挽著自己胳膊，一臉依戀的姑娘，心軟得一塌糊塗。
“這樣會不會很累？”
不用她說明，他就已經知道了。
這種感覺說真的，特別的好。
蘇喬輕笑：“不會啊，我就是在一邊旁聽一下而已。會有什麼累的嘛？”她並不是凡事都要自己出面去做的人，跟婦女辦的人商量好上課的內容，到時候由她們去上課就好了。
她只是在幕後出出主意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顧長垣答應了一聲好，並說好明天就找婦女主任說說這事。
第二天一早，顧長垣就真的去找了婦女主任，與他一起的，還有蘇喬。
當何美竹聽說了顧長垣跟蘇喬的來意，她高興的同時，面上又露出了些許的苦惱。
“不知道何主任是有什麼難處嗎？”
蘇喬詢問。
何美竹嘆了口氣道：“不瞞蘇醫生，的確是有點難處。”
這群婦女同志的思想工作不好做啊！像蘇喬說的這樣，開展講座什麼之類的，在蘇喬他們來農場之前，何美竹也讓人做過。
但是每一次來的人都很少，她們婦女委員會的成員準備了很久的課題，最後只來了兩三個老孃們，還是揣著瓜子過來嘮嗑的……
如此兩三次，婦女委員會的同志也失去了熱情，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這也是在蘇喬現在提起來的時候，何美竹如此的猶豫的原因。
“現在想要再調動她們的積極性，可能會比較的困難。”工作人員不願意去做，就何美竹一個婦女主任也辦不了這事。
而且她也害怕準備了半天，結果一個人都不過來。
“大家每天去地裡上工，下工還要回家煮飯伺候老爺們拉扯孩子，也的確是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參加這樣的講座。”
何美竹將自己代入了大部分婦女同志，就能十分地理解她們不願意浪費時間來參加，這對她們並沒有多少用處的講座了。
與其聽人在上面說著聽不懂的話，不如抓緊時間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上工也好有力氣。
“……”
何美竹的想法沒錯。
蘇喬沒辦法反駁。
不過，她還是有話說的。
“這樣吧何主任，我們不以上課的形式來，而是以座談會的形式來？剛開始我們也不用要求全部的人都來，先通知一些積極分子，讓她們先參與到這活動中來。”
不管做什麼，想要積累口碑，那都是需要人帶動的。
先篩選一下第一次聽課的人，再透過她們的嘴將上課的內容傳播出去，總會有人感興趣地來參加的。慢慢地，就能形成一股風氣了。
“這樣可以嗎？那…要說什麼呢？”
何美竹問。
“以往你們都準備了什麼？”
“如何化解家庭矛盾，如何教育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