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聚離分合
“回家。”
艾米雅囈語著。
“我的家，會在哪裡？”
“我依稀記得他們常常對你避而不談。”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過往的回憶不斷浮現在腦海裡，雙眼少見的透露出悲傷。
“或許他們看得很遠，過往的記憶大多被遺忘在某個角落裡……”
突然，安瑞德望著天空停止話語，艾米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小鎮上空的……是硝煙嗎？
“可惡，我們來晚了！”
安瑞德和艾米雅加快腳步往新奧多鎮趕去。
過長距離衝刺，導致他們不得不停在狩獵小屋旁邊咳嗽邊扶著牆喘著粗氣。
“現在鎮子裡應該不安全了，你呆在這裡，我過去看看情況。”
“兩個人不會更保險一點嗎？”
剛準備脫下揹包的艾米雅一瞬間有拉好揹包帶。
“不，萬一打起來，我不太可能顧及到你的安全。”
“這你大可放心。”
兩人離開狩獵小屋，沿著圍欄貓著腰跑到小鎮街道的入口處。
艾米雅抬起槍口，卡著拐角一點點露頭觀察。
安瑞德翻過圍欄狂奔至第一座房子牆腳下，轉身揮手示意艾米雅跟上。
以往熱鬧的街道，現在空無一人。
以往居民們會站在門口或者窗邊跟她打招呼，現在那些門窗被木板封住。
即使是在晚上，孩子們也會在路燈下玩捉迷藏。
少了那些居民，無論是哪兒在她的心裡猶如一具行走的棺材。
四周的一切靜得可怕。
脫離牆壁，安瑞德在前艾米雅在後交替前行。
腳步聲響起，他們連忙半跪在地上瞄準前方的十字路口。
只見一個瑪門黑網僱傭兵像重遊故土般徑直走出拐角四周張望，注意力似乎並不在他們的身上。
安瑞德想按住艾米雅的獵槍，但是艾米雅的獵槍已經提前下垂。
“伽瑪爾？”
前邊的僱傭兵有了反應，側過臉望向此處。
“艾米雅？”
“發生了什麼？”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
聲音很平靜，宛如稜角已經被孤獨磨平。
“別停下腳步。”
艾米雅還未回過神來，伽瑪爾已經走遠。
她急忙加快速度，想堵住伽瑪爾。
“到底怎麼了？”
伽瑪爾低著頭，不言不語。
望著背影逐漸模糊的伽瑪爾，安瑞德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慢慢退去。
滴滴滴……
不詳的聲響傳來，前後兩段劇烈的爆炸將艾米雅同兩人的聯絡切斷。
視線內除了飛揚的塵土再不其他。
強烈的不適填滿了她的胸口。
“伽瑪爾！”
憤怒與悲傷……
“安瑞德！”
無助和懦弱……
“艾米雅！”
那個身影衝出塵土抱住她，並帶著她往後退……
大量的共體國防軍魚貫而入，對空無一人的小鎮進行掃蕩。
後續的大部隊帶著更多裝置進駐。
他們不曾注意到風帶來了什麼。
也不曾注意到正在飄來的烏雲。
狩獵小屋的地下室。
艾米雅一次次拉動槍栓，一次次壓入槍膛。
安瑞德瞪大眼睛用手指著地圖上一片區域，用鉛筆畫下蜿蜒曲折的線，規劃前往那片區域的路線。
“肯定是有人通知了老鮑勃他們……一千五百多人，沿著小路向北進發。”
“兩把獵槍、四十發子彈、三枚簡易爆炸物，要想穿越情況不明的地區，無異於飛蛾撲火。”
“風險高是高，但回報並不低，之前老鮑勃便定好了下一個更安全的位置。”
安瑞德拿著一盒子彈和地圖，來到艾米雅身邊。
“我現在出發……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子彈和地圖肯定有用。”
“追上他們之後呢？”
“還沒做，我也只能說我也不知道。”
匆忙的男人帶上獵槍攀上爬梯重回地面，頭也不回跑向狩獵小屋外。
艾米雅呆坐在原地無動於衷。
太多事路過她的腦海，讓她有了幾分頭暈目眩。
那個毅然離去的背影不時牽動本就混亂的思緒。
“我有點累了……”
——我獨自一人漫遊天下——
——你可曾聽見我的哀嚎？——
——你可曾看到我的淚水？——
——悠悠笛聲，徘徊耳旁——
——悲慘的前奏預示著——
——一段完美的結局——
黑夜沉默壓抑的氛圍。
萊莎雅除錯手裡的吉他。
修長白皙的手指撥弄琴絃。
彈奏年份未知的歌謠。
可無論如何尋找歡快的旋律，此刻也僅能彈起哀傷的旋律。
無數重重疊疊且無意義的漫步浪費了大量時間，因而每一分每一秒都臨近更深的黑夜。
迷失方向易，尋得方向難。
現在寸步難行。
不過森林深處，慘死者悽慘的哭聲吸引了萊莎婭的注意力。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的走了到這裡。
廢棄的城市隱藏森林各個角落裡。
碎片勾起了回憶，熟悉感油然而生。
仔細觀察，每一個能擺脫綠葉籠罩的輪廓都是無名者應有的墓碑。
“歡迎，我的孩子。”
突然出現的人讓她心中一驚。
轉身後撤時順便亮出尖銳的利爪。
那人藏在陰影裡，全罩面式面具將他心靈的窗戶連身份一同隱藏。
“我覺得我並不認識你。”
戒備中夾雜了一些雜質。
“是麼？”
隨著化為白骨的手臂被露出來，那人的身份就已經很明顯了。
“文學敘述者……”
萊莎婭仍然沒有放下戒備。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
她支支吾吾，似乎是犯錯的孩子。
“難道有什麼東西對你來說比艾米雅更重要？”
“不！”
臉紅的爭辯，她應該在找謊言。
文學敘述者眨眼間來到少女身前輕撫她的長髮，用溫柔的語氣說。
“好孩子，我看著你邊流淚邊把這座城市夷為平地，我怎不你更清楚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比艾米雅更重要……沒什麼比艾米雅更重要……沒什麼比艾米雅更重要。”
萊莎婭鑽進文學敘述者的懷裡。
“好啦好啦，往西走吧，你會遇到她的。”
潔白的手按住他肩膀想掙脫懷抱。
可竟有些不捨。
只得再次化作“白塵”，以閃耀的形態飛入天空，向西。
“同伴”與她的距離在拉近。
“麥考利，你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整整一天。”
身著黑袍戴著白色鳥嘴面具的血鴉主教穿過廢墟，來到他的對面。
“良好的習慣有助於漫步之旅少些阻礙，而養成好習慣的第一步便是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