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不僅姜妙意一家。天光熹微之時,姜丞相在自已府中怒掀了桌案,臉色鐵青對姜雨柔吼道:“她故意引你們出手,難道看不出來嗎?”

“延壽坊,處在什麼地界你不知道嗎?乾脆叫你的蠢貨刺客追殺她進皇宮裡好了!你做事不計後果,我還要做人!”

姜雨柔自知此番行事衝動,說話的底氣也失了大半:“刺客身上皆藏了毒藥,事情若不成,他們會及時自行了斷。”

姜丞相聞言氣稍順了些,看向女兒,恨鐵不成鋼道:“為何要如此心急?一個偶然得了幾分運氣的人,我實在不知你在怕她什麼。此事是否有四皇子在背後推波助瀾?”

姜雨柔忙道:“和他沒關係,是我一人衝動!”

父親不能再對赫連熠加深偏見了。他如今還未完全培養出自已的勢力,奪嫡一事,萬萬不能失去父親的幫助。

姜元文見女兒一副昏頭的樣子,只覺腦袋嗡鳴,心涼了大半。長嘆一聲後,姜元文不再看她,只冷淡道:“你和他的事情,從此刻起不要再提。提一次,去祠堂罰跪一日。”說罷便甩袖離開。

姜元文自然寵愛這個女兒,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自身的權勢和地位不受影響之上。如今,若再放任她同四皇子胡鬧下去,只怕是要引火燒身了。

姜雨柔倔強不語,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前世赫連熠的奪嫡之路明明一帆風順,重活一世才短短几個月,怎麼竟發生這樣多的變故?

姜妙意,一個自已從來沒放在眼裡的存在,不過是重生而已,還真就奈何不了她了嗎?

她眼神慢慢變得狠戾。不是要進宮嗎?宮裡照樣有他們的人。不是想攀附九皇子嗎?那就正好連他也一起端了。

三日後,昭月終於接到了宮中傳來的口諭——戶部度支郎姜元良長女姜妙意,巧文辯慧,通經史文義,召入宮任尚儀局司籍下屬女史。

尚儀局為六局之一,掌禮儀起居、教學簿記、賓客覲見。司籍負責宮中供御經籍、筆札、几案等事。

待到昭月徹底收拾好自已的住所,已經是入宮幾日後了。比起姜府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小姐,在宮中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太陽西偏,住所外來了侍女通傳:“姜女史,淑妃娘娘請您去儀華殿小敘。”

昭月於盆中淨手,回道:“知道了,這就來。”

儀華殿內。

一段時日不見,淑妃仍是那副柔和淡然的樣子,甚至髮髻旁的珠釵都還是同樣的一支。昭月的自稱卻已經從臣女變奴婢,從坐著交談變成站著回話。

“往後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本宮便是。”淑妃溫柔道,接著卻嘆了口氣,“可惜女史一職,到底是委屈你了。”

宮官體系設有六局二十四司,制度完善職位明確,依次由正五品六尚至正八品二十四掌。女史是更低一階的存在,並無品階傍身。

昭月行了一禮,恭敬答道:“奴婢多謝淑妃娘娘關照。尚儀和司籍都很照顧我,如今同其他幾位女史一齊負責典籍的整理和曝曬。每日與書相伴,雖忙碌卻也並不覺得辛苦。”

“你能這樣想也好。”淑妃微微一笑,“平時若得空,可來本宮宮裡坐坐。宮中這麼多人,能說上些話的倒沒幾個。”

昭月低頭應是。剛想回話,卻聽到一道略帶稚嫩的清越嗓音從身後傳來——“兒臣給母妃請安。”

九皇子赫連煜。

“煜兒,快到母妃這裡來。”淑妃招招手,笑著問道,“今日課堂夫子都教了些什麼?”

“夫子講了《孟子》,兒臣自已又讀了《詩經》。”九皇子乖巧上前回話。轉過頭,看到行禮的昭月,遂問道,“你就是姜女史嗎?”

“奴婢見過九皇子殿下。”

“不必多禮,起吧。”九皇子雖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周身君子氣度卻已經有模有樣。昭月起身,內心思量道,是個端方沉穩的孩子。

從儀華殿回掖庭住所,要經過御花園。昭月迎面遇上一行氣派的儀仗,簇擁著一個華服美人。有這樣的儀仗,此人是誰已不言自明——貴妃徐舒容,赫連熠在宮中最鋒利的那把刀。

昭月在這個世界見到了很多貌美的女子,但如今一見不得不承認,哪怕在皇宮這樣奼紫嫣紅的百花園中,貴妃也是最豔麗的那一朵。

徐舒容出身普通,母家勢力單薄,能坐到貴妃的位置,全靠著皇帝的寵愛。十年前,她所生的五皇子被人陷害落入池中,是當時才十歲的赫連熠路過出手相救。可惜五皇子溺水太久,水入腑臟,終究沒能活下來。貴妃卻記下了赫連熠這份救命之恩。

她在生五皇子時傷了根本,再難生育。沒有皇子傍身,更無母家依靠,貴妃便同赫連熠結盟。她當赫連熠在後宮中肅清對手的刀,他保她未來太后之位。

儀仗徐徐經過,貴妃在昭月身前停下了腳步:“你就是那個姜妙意?”

“奴婢姜妙意參見貴妃娘娘。”昭月恭敬行禮,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任誰也挑不出錯處。

貴妃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輕嗤一聲笑道:“還以為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也不過如此。”

地上那人穿著尚儀局統一的宮裝,杏色垂領衫外搭薑黃色背子,下著雀藍齊腰裙,都是樸素的衣料。烏髮束成簡單的雙螺髻,正低眉順目,看不清面容。只見一對小巧的珍珠耳墜蕩在她瑩白的脖頸旁,散發溫潤的光澤。

“你這對耳墜子不錯。”貴妃挑了挑眉,“喜歡珍珠?”

昭月恭敬回話:“回貴妃娘娘,是奴婢的母親喜愛珍珠。這對耳墜,也是母親留給奴婢的。”

貴妃似笑非笑道:“原來如此。”

幾日前赫連熠同她見面,鄭重提到了姜妙意。她還記得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貴妃奇怪道:“一個五品官的女兒,入宮做個連品階都沒有的女史,也值得你這樣大費周章?”

赫連熠不語。秋狩射雁之時,他已經對姜妙意心生怨念。後來雨柔找他,更是提及此人恐會成為將來的一大變數。本想一場刺殺了結了她,居然又讓她逃過一劫。

但這些都沒必要同貴妃說,赫連熠便只道:“還請娘娘相助,剷除此人。”

貴妃腹誹,這個姜妙意,還以為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如今一見,和六局那群烏泱泱的低品階女官也沒什麼兩樣。

她深深地瞥了一眼低頭行禮的姜妙意,轉頭和隨行侍女道:“走吧。”

解決這麼一個小嘍囉還要囑咐她親自動手,真是殺雞焉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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