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攤主。
攤主是一個有些圓潤的大娘，面相十分和善。
“我剛剛也在那邊看熱鬧呢。”
攤主見她們兩個一臉迷茫，開口解釋。
她這個鋪子開了許多年了，來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熟客，偶爾來幾個生客，就是她不在，熟客也能幫她招呼一下。
錢什麼時候都能掙，但是熱鬧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索性讓熟客們幫自已看會兒攤子，自已去湊湊熱鬧，回來再跟眾人分享。
她站在穆念星和盛瑩雪的對面，但不是最靠前的。
那會兒只大概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就見兩個戴著面紗的很有氣質的小姑娘。
穆念星覺得自已這段時間過得有些太舒心了，要是放在以前，這樣的情況不會發生。
不管在哪裡，熟悉身邊的每一個人是必修課。
“二位要些什麼呀？”
大概是因為同吃一盆瓜的情誼，攤主李大娘說話聲音都放輕了些。
“兩份瘦肉丸，不要香菜和蔥花。”
盛瑩雪率先開口，然後望著穆念星，意思是我沒記錯吧。
穆念星點點頭。
“好嘞。你們就坐在這兒，我待會兒給你們端過來。”
說完就去給她們兩個人下瘦肉丸。
“李大娘，你認識那兩位姑娘？”
說話的人是這兒的熟客，來來往往的人他也熟悉，從沒見過這兩位。
加上李大娘剛剛說話聲音不大，因此沒能聽清，只知道她主動和人打招呼。
“我哪有那本事認識兩位小姐，不過是有一面之緣，她們賞臉來吃些東西罷了。”
她這會兒把聲音提高了些，兩個小姑娘出門在外總是不容易，也不管她們什麼身份，她喊一聲小姐，總能打消一些壞人的念想。
熟客笑了兩聲，“您這手藝便是御膳房怕也是進得的。”
話音一轉，“剛剛街道上因何吵鬧啊？”
“呸，我就說呢，你今兒怎麼嘴上抹了蜜，還來誇我，原來是想打聽這事兒。”李大娘笑罵。
“不過是男女那檔子事兒罷了，痴心女花心男。”說完嘆了口氣，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裡的人都知道李大娘有個待她極好的相公，只是多年前故去了，因此李大娘對花心的男人沒什麼好臉色，就是來照顧她生意，也是沒有好臉的。
在場的男人們都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
不過之前說好了要和他們細講的。
瘦肉丸也煮好了，於是給她們端過去。
人雖然多，但李大娘的鋪子也大，座椅多，這會兒剛好穆念星旁邊有一桌人吃完走了。
李大娘就順便坐到了穆念星旁邊的空桌椅上。
想聽八卦的人也不吃了，乾脆圍在李大娘周圍，順帶著就把穆念星二人也給包了進去。
剛剛出鍋的瘦肉丸很香，大概是加了些醋，聞著有點酸。
穆念星聞著也餓了，兩個人乾脆邊吃邊聽，反正他們離得近，聽的見。
“你們或許不曉得，我卻曉得。那位可是那位的。”說完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前面一個那位自然是男主人公，後面的那位就是當地父母官——柳縣令。
頓了頓，又道
“說是狎妓，其實也不然。那位公子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也不曉得犯了什麼事，被扭送到了那處。”
“你怎麼曉得的？”一人問她。
李大娘撇撇嘴，“那女人可不是個好的。”
她去得早，剛好見到三個人拉扯，那青梅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風與世無爭的樣子，可她明明瞧見她推了一把那位夫人。
雖然沒摔倒，可推一位顯懷的孕婦實在有些陰險。
“我這鋪子仰仗各位，生意還算過得去。”
生意簡直算得上紅火。
這話眾人聽得舒心。
“要擱上飯點，那必是需要排隊才能買上的。半月前，那個地兒的龜公來找我，我正忙得不得了，他讓我先給他做一份帶走。”
“你們說，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可從沒幹過這種事。”眾人紛紛點頭。
架不住他給的錢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大娘還是先給他做了。
但她又給後面的人都多加了些料。
龜公不是自已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好幾個打手，李大娘好奇。
“怎麼來我這裡還帶這麼些人？我還能把你打了不成？”
都是老熟人，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樓裡有個賤皮子，每日鬧著要逃，偏還說自已是縣令公子的青梅，等她逃出去定要我們好瞧。”
龜公臉上有道疤，從額頭到嘴角，看著嚇人。
他扯了個極諷刺的笑，“莫說是縣令公子，便是縣令大人，也要看看她也沒有那本事。”
群芳樓背後勢力交錯，不是一個縣令就能動的。
李大娘一開始只當個笑話聽，陽朔的人都知道，縣令公子柳儒清和他夫人如膠似漆，夫妻關係好得很。
之前柳儒清為了讓夫人吃上一口熱乎的瘦肉丸，差點把胸口燙傷，她還怕柳儒清找她麻煩。
雖然她沒錯，但是人家當官的，要整治她多容易啊。
李大娘記性好，只要是個人，見過一兩面她就能記住。
因此看熱鬧那會兒她就認出了柳儒清，法不責眾，她就看個熱鬧而已，誰還能把她怎麼著。
兩件事一串起來，她就知道了個大概。
柳儒清假借外出買書之名私會青梅，結果剛好被他夫人抓了個正著。
眾人唏噓不已。
“我就說嘛，哪有不偷腥的，還是那位會玩。聽說柳夫人是江南那邊一個富商的女兒，可是真的？”
“那可不，當初他倆成親，嫁妝從城東到城西，柳夫人大手一揮，包了酒樓三日，供咱白吃白喝。”
夫妻二人三年前成的親，婚後，縣令的政治生活愈發順風順水。
“柳夫人是個善良的，自她嫁過來，陽朔的乞兒都少了許多。”
一群人紛紛感慨。
“要俺說，柳夫人氣性也是大了些，畢竟身子最重要，這下子孩子沒了，有理也變成了沒理。”
在他們看來，男人尋花問柳再正常不過。就因為抓著爺們兒在青樓從而動了胎氣，實在不該。
“是極是極。”
“是個屁是，不去怪始作俑者，倒在這裡嫌棄夫人心性不堅。難道是她讓人去狎妓嗎？難道孩子是她不想要的嗎？本郡，本小姐還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言論。”
盛瑩雪吃得差不多了，聽到這些忍不住爆了粗口。
簡直荒唐，她的父親和哥哥們個個潔身自好，國公府不曾有過侍妾。明明是個人的問題，居然也能怪到他人頭上。
罵出來就是爽。
空氣安靜了片刻，盛瑩雪意識到了自已的失禮，有些尷尬。
“小姑娘說得對啊，你們真是白活了這麼些年。”
李大娘讚賞地看著盛瑩雪，真有她年輕時的風範，該罵就得罵，都是慣的。
穆念星拍拍盛瑩雪的肩膀，示意她放輕鬆。就算有人不滿，大不了她拿著軟鞭就是幹，怎麼也不能讓人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