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芮感覺眼睛疼,但只是幾秒鐘的事,她舉起胳膊擋在頭上,眼前一下子就變暗了,這讓她意識到自已恐怕是躺在病房裡。

宣柳坐在她的床邊,緊盯著她的臉,一點點的動作都要緊張一下。

護士走進來,看見她抬起的手心領神會,用手機發了一條資訊,問她要不要回去休息,自已守著。

宣柳沒有在手機上打字,簡單揮了揮手拒絕了。

手剛放下佟芮就醒了,幾乎在一瞬間的時間她站起來,身體擋住了頭頂的燈光,在佟芮的眼裡,她的身體泛出月亮一般的柔光。

醒來以後強光並沒有刺痛她,佟芮懶得糾結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眼前的宣柳眯著眼看她。

“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佟芮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從楊媛所在的樓層直接閃現到了自已的病房,但是她能看出來自已讓宣柳擔心了。

不敢問現在的時間,光是看她眯著的眼睛就知道不早了。

她應該是做完手術來的,沒有休息,應該也沒有睡覺。

佟芮在心裡偷偷嘆氣,真不應該給宣柳多加麻煩,她的工作那麼忙,還要關心自已這個爛攤子。

這麼一想,她居然恨惡起身體了。

宣柳開啟桌子上的保溫飯盒,裡面的粥在燈光下冒出的熱氣在空氣中緩緩上升,宣柳坐在對面,佟芮看著漸漸朦朧的她入了迷。

碗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佟芮挪開眼神,湊到桌子旁品嚐著粥的味道。

“我去給你倒點水,慢慢吃,”宣柳去外面的飲水機打熱水,佟芮趁此機會開啟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十二點多了。

神奇的是,直到她吃完所有粥,宣柳也沒問一句緣由,比如你為什麼會暈倒,為什麼看望楊媛要去的那麼早,楊媛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等等。

她通通不問,只是把熱水放在她的面前,提醒她小心燙。

“宣醫生?”佟芮試探性的叫了一下她,尾音上揚,好像也隱藏不住她的心思。

叫了一聲後,她又不說話了。

“嗯?”宣柳挑挑眉,催促她趕緊說正題。

哪有什麼正題,佟芮就是想看看她的心情而已,誰知宣柳還較上勁了。

佟芮一陣眼神飄忽,最後也沒想起來什麼,“沒什麼,辛苦您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說完之後宣柳好像來了精神,走到她面前,影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黑影,張嘴道,“‘您’?怎麼還跟我說敬語了?”

她沒法回答,抓起杯子往嘴裡灌水,杯子在嘴上都快成直角了,一滴水也沒有,她意識到剛剛喝完水的人不正是自已嗎?

宣柳被她僵硬的表情逗笑了,一開始還能控制住,後來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扶著床邊。

佟芮想,再這麼下去,護士站那邊都能聽見她的聲音了,偏偏還是在夜晚這樣安靜的時候。

“別笑了……宣醫生,你別笑了,你看你笑的……”

她沒敢告訴宣柳,你笑我也想笑了。

等到她大笑結束,已經一點多了,宣柳摸摸肚子,說,“我笑的很痛苦,你應該心疼我一下。”

她坐在佟芮面前,一張臉湊上前來,佟芮的眼神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了,最後只能盯著宣柳脖子上的項鍊。

“你的項鍊,很好看。”

“你真冷血,讓你心疼我一下你都不心疼,說點好話也行啊,好歹我也是陪著你熬夜到現在。”

佟芮低著腦袋,“對不起,但是很感謝宣醫生,”平時腦袋裡的話語此刻跑的沒有影子了,大腦宕機嘴皮子現造的話並不好聽。

對方沒有說話,佟芮以為她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情緒了,抬頭的瞬間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出現在她的眼前。

宣柳把項鍊戴在她的脖子上,她的體溫暖了金屬,沒有平日裡戴飾品時涼絲絲的感覺。

“很好看,你適合所有的裝飾。”

佟芮沒反應過來,聽見另外一個聲音,“你不需要裝飾啊,本來就很美。”

不知道宣柳究竟是怎麼休息的,第二天早晨準時來到病房與她一起吃早飯,佟芮特地觀察了,看不出什麼睏倦的樣子。

“宣醫生。”“嗯?”

“你不困嗎?”

“不困。”

佟芮不信,但是沒看見她眼睛底下有烏青。

“吃完飯別忘了吃藥,這次給你加了新藥,過會會有護士送來,千萬別吃多了,護士怎麼說你就怎麼吃。”

佟芮乖乖的點頭,額頭上的劉海跟著她的頻率上下跳動,宣柳怔愣一瞬,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我要上班去了。”

佟芮是不喜歡這句話的,這意味著一上午看不見她人,要是運氣不好,恐怕一天都看不見。

她藉著牆的遮擋,在窗邊偷看宣柳的背影,太陽還沒升起,但是她整個人光是走在樓下,身上就已經有了形狀。

她是不會抬頭的,所以為什麼要用牆做遮擋呢?

如是想著,她走出來,正大光明的站在窗邊,貪婪此刻佔據了佟芮所有頭腦。

在馬路邊,宣柳站住,幾輛車從她的面前經過,短短几秒,一道不清楚的目光透過她的玻璃。

佟芮慶幸自已有那麼點近視,遠遠地望不見她的眼睛,不然就要掉進去了。

宣柳的背影徹底消失,佟芮還站在窗前久久回味,門外的護士敲了兩次門都沒聽見。

又是他沒見過的護士,進來就問,“你是佟芮嗎?”

不知道接下來要進行什麼,得到肯定回答後護士就帶著她來了這個房間,一個巨大的椅子旁放著的機器看起來價值不菲。

“過來,躺在上面,”佟芮聽到後照做了,這個時候突然想起宣柳並沒有通知她今天有這個治療環節。

躺下後才發現自已沒機會起來了,身體被固定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接下來不要有意志抵抗,你放心,我們跟宣醫生說好了的。”

聽到一個“宣”字,佟芮放鬆下來,也許沒有告訴她反倒是個好事,至少不會提前焦慮。

醫生開啟按鈕,儀器開始運作,螢幕上出現了好幾條線,佟芮覺得好奇,努力睜大眼睛去看,眼皮越來越沉。

“困了就睡吧,不要抵抗。”

他們跟宣柳說好了,那應該是沒事的,佟芮的腦袋歪到一側,呼吸綿長。

儀器上的資料很快開始改變了,線條變得凌亂,幾種顏色混合在一起,螢幕失去了控制。

“她睡著了嗎?”“睡著了。”

佟芮以為自已會有一個好的睡眠,結果並沒有,夢境反倒是變得不清楚了,眼前總有一層霧,或者一層紗擋著她。

伸手去摸眼前的東西,感覺好像真實又虛假,她清楚的知道這是夢。

眼前是她認識的地方,是她小時候的家。

房子很大,二樓最東側的房間就屬於她。

開啟房門的時候,佟芮看見空蕩蕩的客廳,房間沒有灰塵,她猜想著應該是母親還在的時候。

二樓有一陣陣的笑聲,佟芮循著聲音開啟一扇門,裡面的人很年輕,此時還不是滿臉橫肉的時候。

他說,我們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佟芮不願再看,“砰”的一聲關上門,即使他還年輕,那張臉還是會讓她反胃。

第二扇門,裡面只有母親一個人,癱倒在地上,佟芮上前去扶起她,可是自已的手在這裡變成了透明的霧氣。

“媽媽你怎麼了,”記憶裡的母親臉上一直是有皺紋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年輕的母親。

媽媽沒有說話,這是獨屬於佟芮一人的夢境,母親當然不會聽到她的聲音。

她開始懷疑自已是否穿越,要是能在這裡與母親一起生活就好了,陪著媽媽,把以前的空洞都補回來。

媽媽站起來,穿過了她的身體,佟芮急忙開啟門去追,空曠的走廊裡沒有一丁點影子。

第三扇門,是自已小時候,因為不喜歡洋娃娃而被父親稱為怪胎,躲在母親身後抹眼淚。

第四扇門,開啟之前她聽見了裡面的聲音。

兩個人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一男一女,女孩的聲音明顯要低很多,男人的聲音時斷時續。

既然在自已家裡遇到了,那就是自家事,她好奇,為什麼這個世界爛了呢?

爛的透透的,至少她的家裡是這樣,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淫靡的氣息,有的人甚至還樂此不疲的填料。

手放在門把手上,只要微微一個用力就可以看見門後的情景,涼絲絲的門把手已經被溫暖。

裡面的聲音還在繼續,佟芮的手慢慢抬起,後退幾步,棕色的門從她的視線裡跳開。

她繼續往房子的深處走去,這條路好像怎麼也看不到盡頭,她走了很久,感覺還在原地。

回頭,早就遠離了那扇門。

要是在這裡迷路,說出去別人會不會笑掉大牙?在自家裡找不到方向。

原地轉悠轉悠,她覺得在這裡待著也挺好的,沒有人會打擾她了,遠離外界,最好可以一直睡在這裡。

在家裡出生,最後在家裡睡著,也算是完成一個輪迴了。

她剛坐下就聽見了遠處的聲音,抻著脖子看了半天也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聲音越來越大了,佟芮的後背還沒來得及倚到牆上,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起了。

“芮芮,我等你吃飯呢!”

佟芮眉眼控制不住的戰慄,宣柳也來了嗎?可是周圍沒有她的影子。

“芮芮,我下午還有工作,你什麼時候回來?”

“宣醫生?”

佟芮站起來,朝來時的路往回跑,可是這條路實在是太長,跑到氣喘吁吁也沒到那扇棕色門。

“芮芮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別躲好不好,先吃完飯你還要吃藥呢!”

佟芮知道宣柳一定是在著急,可是她怎麼也找不到出口,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一個迴圈。

要離開家——這是她的第一想法。

“宣醫生!”

她的聲音在長廊裡迴盪幾圈,散開了,沒有顏色和氣味,聲音被空氣慢慢吞噬。

“宣柳!”

“姐姐!姐姐你在哪?!”

這一次終於聽到了回聲,宣柳在呼喚她的名字,儘管看不見人,但是佟芮還是找到了方向,一路不斷的向前。

門口的光強烈到刺眼,一腳踏出去的瞬間,身後的房間塌成了廢墟。

胳膊上有什麼東西涼涼的,陌生的觸覺促使她睜開了眼睛,迎面幾個人把她當成了雕塑觀看。

“你們什麼時候放開我?”

“我們還得觀察一下你……”

佟芮差點爆炸,蹬了蹬腿,“你們趕緊放開我,沒看見宣——”她話音突然止住。

原本是想說“沒看見宣醫生哭了嗎”但是宣柳一直躲在幾人身後,似是不願意讓他們看到自已的囧像。

“我沒事了,我真沒事了,你們趕緊放開我,我要回去吃飯我餓了!”

幾個人對著她研究了好久,最後沒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固定器開啟時佟芮甚至不會動了。

宣柳早就把臉擦乾淨了,堪堪走上前來,把佟芮扶起,拉著她在地上走幾下,適應一下地面。

“你在這等了我多久了,是不是早就餓了?”回去的路上,佟芮忍不住問她。

“還行吧。”

佟芮知道宣柳是不會說真話的,一個報喜不報憂的人。

回到病房吃飯的時候宣柳忍不住問,“你剛剛看見了什麼?在夢裡面。”

“夢?”

宣柳聽到這個字只想打自已的臉,管不住嘴的後果就是把所有的真相倒出來。

“哎呀,我就是找了醫院的心理醫生,讓他幫你催眠一下,對你的身體好……我說的都是真的。”

宣柳說的當然都是真的,只是少了點細節。

這是她的私心,一早就跟心理醫生說好了,等她走後把佟芮帶去催眠,看看她的心理狀態。

以後,就知道怎麼用更好的方式跟她相處了。

“我很好,不需要催眠的。”

宣柳懷疑她在嘴硬,轉念一想,或許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已的心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催眠的時候儀器上的資料可不是這麼說的,雜亂的線,還有差點迷失在催眠裡的人,都在告訴她:佟芮的病不僅僅是身體上的。

剛剛她是真的被嚇壞了,醫生讓她說點話把佟芮叫醒,要不然就只能一直沉睡下去。

手裡的筷子用力往飯盒裡扎,半天不吃一口菜,佟芮停下來,盯著宣柳的頭頂。

過了好久她才意識到對面變得好安靜,抬起頭視線猝不及防的交錯,年紀大的敗下陣來。

“宣醫生,你看起來不太開心,”佟芮重新夾了一塊排骨。

“只要上班我就會不開心,”她找了一個看似天衣無縫的藉口。

佟芮很想問問她,為什麼會哭,還要站在醫生的後面哭。

宣柳幾下解決飯盒裡的剩菜,迅速蓋上蓋子,以前速度這麼快,還是因為她要趕手術時間。

“你又有手術嗎?”

“……沒有,但我的時間還是不太夠用,”宣柳匆匆收拾桌面,帶著東西倉皇逃出了現場。

站在樓下,宣柳找了一個死角偷偷往上看,窗戶裡只有一個黑黑的腦袋,晃了幾下,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佟芮故意在窗邊站了一會,就是不露頭,這個角度,宣柳看她剛剛好。

門口護士敲敲門,手裡提著幾盒藥。

佟芮接過來看了看藥盒,寫滿了外語,護士告訴她藥物用量,不管她是否記住就走。

佟芮跑到窗邊,宣柳的背影早就變小了,一個小小的白點鑲在馬路邊。

白點遲遲不消,佟芮歪了歪頭,早就看不見宣柳的影子了,地面上的白色告訴這個世界,冬天來了。

門外的聲音沸騰起來,大家都在為這新到的白雪感嘆,佟芮聽著聲音走出房門。

還沒到電梯口就聽見地下一陣喊聲,最後幾個護士衝過來,佟芮被擠進電梯裡,還沒來得及摁樓層就被堵到最後面。

前面幾個人在竊竊私語些什麼,佟芮聽不清,電梯外的雜音越來越大,蓋住了裡面的聲音。

門開的一剎,佟芮好奇這一層究竟發生了什麼,出去的時候抬眼看了一下樓層,記得自已以前應該是來過的。

這一層的人格外多,不僅僅有醫護,還有不少患者及其家屬,大家聚在一個病房前面湊熱鬧。

一看見有新鮮的八卦,佟芮趕緊擠上去,越看越覺得這扇門眼熟,推開前面的人才發現,這裡面住著楊媛。

地面上滿是玻璃碴,男人手裡拿著東西準備往地上摔,一隻手指著楊媛的臉——

“想離婚,你做夢去吧,老子是不可能離的,想離就等著老子報復你吧!”

楊媛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她現在又餓沒什麼力氣說話。

“死婆子,啞巴了?”

他還想說什麼,可是女人始終不說話,男人的火氣在這個時候升到頂峰,手裡的東西說著就往楊媛的身上砸。

他故意往楊媛的肚子上砸,知道她做完手術刀口疼的厲害。

佟芮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推開男人擋在楊媛身前,“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她剛做完手術才幾天?!”

“手術?哈哈哈哈,”男人舉起手裡的東西,佟芮這下看清了,那是一個熱水壺,隨著男人晃動,裡面似乎還有“咕嚕咕嚕”的聲音。

“老子知道,所以才故意朝她身子下手的嘛,”男人走上前,“小姑娘,你知道的,她現在的身子連站起來都難!”

說完,男人當著眾人的面很粗魯的大笑,妻子躺在病床上這件事似乎就是他的笑點。

“你很開心嗎,當著楊醫生的面,你要不要點臉?”

“臉?”他的笑聲刺耳,“我要不要臉不知道,但是她是不打算要臉了。”

男人說完這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變了臉色,目光一個不落的射在楊媛的臉上,好像做錯事的人是她。

女人的名聲總是那麼易碎。

佟芮看他瞪著眼的樣子終於想起來是誰了,不就是那天看見的兇臉男嗎?

“楊醫生的人品我是瞭解的,你當著大家的面這麼對待自已的妻子,丟臉的可是你自已。”

男人抽了幾下唇角,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佟芮摸摸衣服口袋,手機還在,現在通知宣柳的話還來得及。

手指碰到手機的一刻停住了,聯絡她固然會有幫助,可是沒什麼必要,這個男人一看就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只會在女人面前耍點脾氣。

“這女人要跟我鬧離婚了,我他媽以後怎麼辦,天天回家吃冷飯啊?”

佟芮難以相信一個活人嘴裡能說出這種話。

門外討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眼神不時往楊媛身上瞟,看來這男人還真是有點本事,幾句話就把責任推在女人身上。

佟芮把手伸進被子裡,握住楊媛的手指,她的手還是涼的,聽說手術的時候失了不少血,這麼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補回來。

佟芮很想罵男人一句,家教不允許她這麼做,多麼難聽的話到了嘴邊永遠說不出。

“你趕緊走,不然就等著我叫警察吧。”

“叫警察?行啊,你叫吧。”

男人再次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也翹起來了,他倒是好奇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會不會被嚇哭。

被子裡的楊媛攥緊手指,佟芮正準備回頭被她抵住後背。

男人見佟芮久久不動彈,以為是被自已嚇到,一隻手頭,整張臉湊上來:

“小姑娘,我勸你啊別管這個事,我今天來就是打算跟她說清楚的,結了婚的女人嘛,必須得好好調教,不然日子一長脖子就硬了。”

若不是楊媛使盡力氣抓著她的手,佟芮一定要上前去給這個男人一巴掌。

身後的楊媛幽幽出了聲,“我說了離就是離,你今天就是在這打我,把我打死了我也要離。”

“什麼?”男人站起來,“你要離?看來是我打的還不夠啊。”

“你幹什麼!”

佟芮死死護著楊媛,男人不是傻子,知道面前這個小姑娘打不得,一把扯起來甩在一側,佟芮沒站穩倒在地上,稀碎的玻璃渣扎進了面板裡。

門外的看客一陣驚呼,佟芮看著手背上的血漬,沒感覺到疼,反而是一連串的酥麻感,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

門外一個護士進來把佟芮扶起,男人看見她的情況呆立在原地。

佟芮舉起手機,“你就等著被抓吧,你最好乖一點,不然以我家的勢力,說不定還能多吃幾年牢飯。”

男人撥開人群,有幾個老人被推倒在地,他追上來攔住佟芮,“你以為我會進去?只不過是管教自已老婆而已,我就算進去了能怎麼樣?待幾年,你就不怕我出來報復你?”

“那你報復吧,就現在,”佟芮站在他的面前,揚起臉。

男人不動彈,抬起頭看向她的身後。

起初她以為男人是想轉移注意力,藉此機會搞個偷襲,繼而聽見了聲音才知道身後來人了。

警察跟在宣柳的身後,她最先注意到的是佟芮的手,上面紅呼呼的血,還沾著玻璃碴。

看見宣柳的第一眼她手就開始疼了。

“宣醫生,我這手怎麼辦啊?你現在還在工作會不會很忙啊,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手上痛感越來越明顯,話音裡帶了哭腔,宣柳抓著她進了電梯往病房跑。

路上她另一隻手還在打電話,“拿鑷子和包紮用品,送到佟芮病房。”

護士看見她的手嚇了一跳,“這是怎麼搞的?宣醫生,要不你先回門診,我來包吧。”

宣柳沒說話,搖搖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鑷子夾玻璃的時候佟芮才感覺什麼叫做真正的疼,碎片從皮肉裡抽出來的時候還夾著紅色的血,每一塊碎片都好像要在她的身體裡紮根。

包紮結束,佟芮的下唇有一道並不明顯的紅印,護士自然是看不到的,宣柳轉身洗手,抖了抖手上的水珠。

轉身後發現小姑娘正在盯著自已的背影,對視來的措手不及,兩個人在無人的環境裡沉默,誰也沒有前進一步的舉動。

佟芮換了個方向坐,陽光正好照在她的脖子上,晶亮的白光在她的身體上閃動。

宣柳走上前,手指撫過她的脖頸,她的手一點也不涼,手指輕輕一勾,項鍊拉出來,掛在佟芮的衣領上。

手指摩挲幾下項鍊,佟芮仰起頭,“宣醫生,這是你的項鍊。”

“現在是你的了,”宣柳蹲下來,陽光在二人間劃出分界線,一個人蹲在陰影裡。

“很好看的。”

佟芮照著鏡子看自已的模樣,似乎脖子上多了一個裝飾品,整個人的氣色也提升了。

聽護士們說,警察來了把楊媛丈夫帶走,楊媛鐵了心要離婚的事也是傳遍了醫院。

“也算是熬出頭了,離了也好,以後不用受著氣過日子了。”

下午佟芮哪裡也沒走,在病房旁邊轉了轉,楊媛現在已經是護士們口中的熱門人物了。

她坐在椅子上,發覺自已越聽越煩,回到房間裡拿起手機想給宣柳發資訊,又怕打擾人家工作。

最後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偶爾她會往走廊瞄一眼,雖然說這個時候宣柳還沒下班,看一眼總會讓她覺得安心。

冬天黑的早,窗外的黑色也沒擋住地上的雪白。

宣柳回來的時候頭髮上沾的雪片都化了,髮絲溼漉漉的走進來,衣服上留下幾個深色的點。

“雪還沒停嗎,”佟芮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喝點,外面應該很冷。”

宣柳接過來,熱水上面還在冒氣,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沒停,不知道能下到什麼時候,吃飯吧。”

宣柳看了一眼她的手背,“疼嗎?”

“還行,好很多了,”佟芮朝她晃晃手,“宣醫生是不是心疼我了?”

宣柳假裝沒聽見,背過身收拾桌子上東西,把飯盒開啟。

“好吃嗎?”

對於這樣的問題,佟芮一律回答“好吃”。

“宣醫生,我有個想法,楊醫生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我想幫她找個律師。”

宣柳點頭,“行,你去跟她說一聲,就怕她不好意思麻煩你。”

佟芮沒想到宣柳同意的這麼快,準備了滿肚子的說辭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空氣在這個時候沉悶,宣柳站起來拉上窗簾。

“晚上不拉窗簾會透冷風的,對身體不好,尤其現在入冬。”

“難道一下雪就算冬天嗎,有點草率了吧……”佟芮低聲嘟囔了一句,把碗裡剩下的飯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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