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這一天天的...唉喲...”
一大早就起床披甲,前來官府內換班的官兵們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臉上滿是幹勁的走到了門前,輕輕的敲響了那緊閉的大門。
“開門!開門吶!我們過來換班了!”
為首的男子不停的敲打著房門,眉頭越皺越深。
“奇怪...這些值班的平時雖然也會在晚上睡上一會兒,可也沒有這大清早的也還在睡的時候啊。”
“等等,這是...”
也許是嗅到了什麼不該有的味道的官兵眼瞳猛的一顫,當即揮手下令。
“踹門!”
他嗅到了,嗅到了那股就算是被大雨沖刷過後也依舊能夠嗅到的血腥味。
身後站作一排計程車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還是選擇了動手。
半晌過後。
隨著轟的一聲,大門應聲而倒。
“你...”
為首的官兵邁入門內,才剛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個字就瞳孔地震的看向了那不遠處的涼亭。
昨夜的雨下得很大,將這片土地給沖刷的十分乾淨。
可唯獨這有著屋簷遮風擋雨的涼亭卻是乾燥無比。
“叫人...報官!封城!快!”
被那堆滿在涼亭內的屍山給嚇到腿發顫的官兵語無倫次的喊著,完全忘記了這堆已經涼透的‘山裡’就有著他們這個鎮內最大的官。
魚貫而入計程車卒們看著自已眼前這恐怖的一幕也是驚恐的嚥了咽口水。
與積雲鎮那新上任的鄉官不同。
這鎮子裡的官爺已經來了好幾年了,這些並未對頻繁的官職更替感到習以為常計程車卒們還是很重視自家老爺的人身安全的。
再加上若是不查出個四五六出來,上面的那些人估計也不會放過他們。
種種原因摞在一起,他們又怎麼可能會不賣力氣呢?
於是,一場涉及到全鎮的大搜查就這樣突如其來的開始了。
所以忍冬呢?昨晚才殺了人的忍冬去哪了?
他該不會還在客棧裡守著阿留睡大覺吧?
答案是否定的。
早在今天天矇矇亮,忍冬就把那睡的可香了的阿留給叫了起來,在吃過早飯後就策馬離去了。
...
蒼州,官道。
“這家店的人真好,不僅送了咱倆一席不錯的飯菜,還返了咱倆這麼多銀錢。”
看起來有些呆萌的阿留樂呵呵的坐在白馬背上,一枚接一枚的數著自已手中的那些忍冬今早才交給她的銅板。
“當真是物美價廉。”
一旁騎在黑馬上的忍冬在聽到了阿留的這句話之後只是微微側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如果坐在自已身旁馬背上的人不是阿留,而是雲澹的話,忍冬定會補上一句:“爺,人家不僅返了咱銅板,還好心的返了咱銀子吶!”
可惜,阿留並不是雲澹。
如此一來,基本上對誰都漠不關心的忍冬所說的話自然而然的也就少了。
可阿留卻不在乎。
“衛公子,昨天忘了跟您說了,小女子我先前去裁縫鋪的時候看見了一件料子極好的毛領大氅。”
數完了銅錢的她一邊小聲的說著,一邊策馬來到了距離忍冬身旁不到兩臂的位置。
“趁著現在沒事兒,小女子給您拿出來您試試?”
不知為何總是喜歡往忍冬身邊湊的阿留試探性的說著,將手放在了馬背側掛著的行囊上。
可還沒等她把自已口中的那件毛領大氅給拿出來,這除了他們之外就再也沒了他人的官道天際卻是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鷹鳴。
望著那盤旋在兩人頭頂天空之上的雄鷹,忍冬的眉頭皺了一下,看了看自已身旁的阿留,隨後才伸出了右手,橫在了自已的身前。
眼見自已有了落下的地方,雄鷹當即俯衝,穩當當的站在了忍冬的胳膊上,任由他取下了自已鷹腿上的那紙書信。
這書信是寫給阿留的嗎?
不。
是寫給忍冬的。
“...”
平日裡話最多的阿留沉默了。
她只是默默的坐在馬上,一言不發的看著那情不自禁的就握緊了雙拳的少年。
她就這樣看著,一言不發。
直到忍冬開口。
“走。”
隨手就把書信收進了懷中的少年輕夾馬腹,讓黑色駿馬的步子快上了一些。
“去哪?”
聰明人就是這樣。
她總是能在最合適的時候開最恰當的口。
“...”
面色陰晴不定的少年沉默了好久好久,直到他們兩人來到了路口,在忍冬的帶領下走上了那條雖然也是官路,可卻是荒廢已久的小道後這才開口:
“衛家莊。”
阿留怔了一下,好似赤色琉璃盞一般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那個策馬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衛家莊...”
她輕咬下唇,輕聲的重複著這三個字。
蒼州,衛氏。
衛家莊。
唉...
...
片刻過後。
“頭兒,怎麼辦?”
身穿一席便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這命運的路口,眉頭緊皺的望著那條早已廢棄的小路。
掌司大人早早就囑咐過讓他們跟著這個少年,不能跟丟,不能令其遭遇不測。
可是這條道的盡頭...
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寫信,求援,隨我跟上。”
說罷,那咬緊牙關的為首者也沒等身後的數人回答,目光堅定的舉起了自已手中的馬鞭。
“駕!”
他揚鞭,策馬,隨同自已眼中的這位國士一同去了。
在他的身後,餘下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他們留下了那位年紀尚小,看上去也就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留於原地。
...
深夜。
“止步吧,阿留姑娘。”
黑色駿馬的馬背上,黑衣少年眼中滿是複雜的望著這條自已隱約還有些印象的小路,伸手叫住了那個隨他一同前來的白髮少女。
“前面...”
他長嘆著,似釋然似憂愁的說道:
“不歡迎外人。”
此話一出,阿留頓時明悟。
看來前面就是那所謂的衛家莊了。
“你就呆在這等上一會兒,若是有人來了...”
沒等那語氣沉重的忍冬把話說完,不知在想些什麼的阿留就語速極快的接了一句。
“就用我在流民街學到的王八拳掄他!”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沉悶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馬背上少年回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阿留都被看的有些發毛後這才對著她笑了笑。
藉著月光,阿留看到了忍冬那似乎有些複雜的笑臉。
伴其已久的她還是頭一次發現這個愛笑的大男孩居然生的如此俊俏。
著實是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