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娃娃...”

承天觀。

田老尼獨自一人坐在銅鏡前,樂呵呵的看著鏡中少年那倚牆而立的狼狽模樣笑出了聲。

“一時間我竟分不清你究竟是在乎肅夜,還是在乎你家那位好似謫仙一般的爺。”

倘若忍冬在夜行時願意帶上那把吹毛立斷的寶劍,那他定不會被那鐵骨屍兵一掌斷了腿。

如此一來,他也就不需要去動用那月蠶絲去固定自已那斷了的骨頭,亦不需去忍受那尋常人怕不是會痛到難以忍耐的斷骨之痛了。

片刻過後,銅鏡畫面一轉。

“嘖嘖,這摘星手,這年輕人。”

看著鏡中少年那突然暴起,一手在老道手腕上輕點,一手直接奪了桃木劍的模樣,田老尼也是忍不住的拍手叫起了好。

“毫不拖泥帶水的反擊,乾脆利落的四劍。”

“還有這殺意瀰漫的小眼神,這如蒼松般挺拔的身姿,嘖嘖...”

她算是明白雲澹為什麼會被這小娃娃給迷的死去活來了。

“帥!”

可還沒等這出家已久的老偷窺狂再細細欣賞一番...

“咦?”

終於注意到少年的眸子不知何時就泛起了光亮的老尼頓時就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這是...”

她一臉不確定的調整了銅鏡的畫面,仔細的打量著鏡中之人的模樣。

此時的忍冬已經舉起了桃木劍,敲碎了這邪老道的四肢,平定了這場城主府的風浪。

“運用真氣衝了百會?”

田老尼有些不確定,決定再看看。

別的不說,就這小子每逢優勢在我的時候都會出手斷了敵人四肢,不給他人留一絲翻盤機會這一點著實是深得她田老尼的心。

什麼?

你問雲澹?

已經不在承天觀的雲某人:我真是愛死他了!

“這小子...”

再三確定過後,如允仙君一樣,在武學方面只能說是略懂的田老尼這才終於明白了忍冬先前為何能爆發出遠超尋常的速度。

“行,可以。”

對別人狠就算了,對自已也狠...

這就很令人害怕了。

不過也是。

早些年的時候這小子就已經能把學習當做樂趣了,像他這種天資本就驚豔,自身又努力過頭的人又怎可能會對自已不狠呢?

只是這暗傷...

“...算了,反正那小丫頭也會幫他解決,老尼我又何必在這方面計較太多呢?”

田老尼是豁達的。

只喜歡偷窺的她是明白什麼叫‘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

就是不知道她嘴裡的這個‘小丫頭’指的究竟是雲澹還是阿留了。

你覺得呢?

...

老道士死了。

他被忍冬打斷了四肢,用那撿來的長刀一下接一下的撕去了身體上的血肉,最後落了個失血過多,又被少年挫骨揚灰而亡的下場。

不過忍冬對此卻是有些意猶未盡。

這老頭的嘴很硬,也很嚴。

先前他佯裝不敵,躲在牆根處假裝閉目待死就是為了騙他說出自已的來歷。

只可惜這老逼登並不像是小說裡的那些話多的反派一般,把自已的老底都給掀了出來。

他的確話多不假。

可是在忍冬看來,那些絮叨全是沒用的廢話。

有時間在這和他廢話,還不如回到客棧去找阿留鬥嘴來的有意思。

隨手就掐碎了這老頭的脖子,之後還沒忘了放把火把他給燒成了灰隨手給揚了的忍冬是這樣想的。

想要給衛家莊那五十三口人的他的確很想知道這些能夠煉製屍兵的道士究竟是源自何處。

只不過...

他並不急。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毫不猶豫的把這老道士給揚了的原因。

巡天司那邊的進展不小這點,忍冬是知道的。

只可惜那巡天使不敢違背上面的意思,不敢和他這個跑出谷只為尋仇的毛頭小子說。

不過他也在少有的交談中暗示過忍冬了。

‘若是等到二爺的年歲再大些,又或者是成了什麼掌握實權的官爺,那他說不定就會得知這些煉製屍兵的人究竟來自何處了。’

忍冬是這樣理解那人當時的說詞的。

所以說他是真的不急。

時間他有,況且現在的他也不覺得自已能夠在那些效忠於大齊的宗師手下討到什麼甜頭,所以還是再等等吧。

...

“公子,求公子救救妾身,給我們姐妹尋個出路吧...”

才剛一出大廳,忘了用黑布掩面的忍冬就看到了那些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婢。

他覺得自已興許是累了,要不然怎麼會連掩面都忘了呢?

如此想道的忍冬掐了掐自已的鼻樑,蹲在了那三位女婢的面前。

“你...”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的忍冬就有些踉蹌的坐在了地上。

浪費的時間有些多了,氣衝百會的後遺症這不就來了?

看著那才剛吐出一個字就躺在了地上的少年,三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接轉身離去?

怎麼可能。

她們又不是什麼傻瓜,又怎麼會眼看著這場潑天的富貴從自已眼前溜走呢?

所以...

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那就是:

把這小郎君抓了送官,在換些賞錢的同時順便洗了自已身上的嫌疑。

是的。

這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風塵女子們是這樣決定的。

也許忍冬怎麼想都沒想到這氣衝百會的勁兒會這麼大,大到讓他才剛散氣就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就像他未曾想過自已有朝一日會死在婦人手裡一般。

著實可笑。

可就在這些動了歹心的女子們準備鋌而走險,摸上這一遭時...

“一群恩將仇報的畜生。”

一聲清冷中夾雜著些許溫怒的女聲卻是在她們身後的不遠處響起。

三女回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身著白衣,面上蒙有面紗的仙子在月色下執劍而立,眉眼之中盡是冷漠。

倘若有人眼力極好,能夠看清這蒙面仙子的那對紅曈的話。

那他一定能看清這仙子眼中映照出的那雙潔白素手。

嗯。

不知何時就已經攀到了忍冬胸前,只需下一秒就會伸進他的懷中摸索,尋找銀錢的素手。

這雙手雖然白白淨淨的,可是...

她總覺得這雙手好髒。

不等這本有幸能夠存活的三女再度開口,那原本還立於高牆之上的女子便再也沒了蹤影。

倘若忍冬還醒著,沒有太早就散氣的話,那他定能看到那一如十年前冬夜那般,好似殘月一般明亮、絕美的劍氣沖天而起,撕碎了這城主府上空的烏雲,直奔那懸於夜空的明月而去。

...

有人生氣了。

是誰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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