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某次家宴裡,她提出要親自下廚,薑母自是喜上眉梢,完全沒有發現她往湯裡放了當日他們喂她的藥粉。

她只是做個樣子,放的並不多,只會讓人覺得略有睏意,早早就去歇息,睡得更香甜一些,並不會像她那天一樣直接失去意識。

而她則是趁著大家熟睡,準備溜之大吉,收拾好的包袱被她放在了側房雜物間裡,拿上包袱正要推門離開的時候,卻見本該在熟睡的姜蘇明正站在門口。

穿了一身墨綠色的外披,裡衣是素淨的白色,在月光下修長的身影像是一根挺拔俊俏的竹子。

竹子正在用悽苦又哀怨的眼神看著她:“你……當真要走。”

“是,我說過,我遲早要走。”許桃香有些不想看他失望的眼神,但一想到往後……就主動迎上他的目光。

姜蘇明慘然一笑,庭院內竹影晃動:“你若要走,我不會攔你,又何至於此……你對我,竟連一絲信任都沒有嗎……”

姜府裡的動靜瞞不過他,她收拾細軟,又採購迷藥,今日他沒喝那碗湯,又在屋外等她,只想看看她想走的心是否會因這些日子的相處,出現那麼一絲的動搖。

許桃香的眼裡有了一絲波動,但她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該在這裡猶豫遲疑。

於是她出聲道:“是,從我踏進這個門,我就不相信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麼降低你們的警惕心,這些日子與你不過只是虛與委蛇。怎麼,你強娶我,還妄想我愛你嗎?”

她嘴裡說著狠話,心裡卻分裂式的想著,哎哎哎,她是真心喜歡姜府,糕點可真好吃,床可真軟呀。

如果她只是一條普通的小鯉魚,她肯定會在姜府的池塘裡游來游去,然後晃著尾巴等姜小明來喂她的。

可她是要和嗷元歷劫的小鯉魚,是要得道成仙的。

她也想過要不要做的這般絕情,但她怕小明以後還會念著她。倒不如讓他以為自已就是個行徑卑劣的小人,氣過一陣也就好了。

姜蘇明的身子顫了顫,低垂下眼眸:“原是如此……怪我。”

——不,不怪你,你很好。

許桃香在心裡立馬反駁道。

就是因為姜小明很好,所以才更應該早些一刀兩斷。

她這一世的命數早已註定,許桃香只能活到20歲。到時候她回了天上當起逍遙散仙,姜小明又要怎麼辦呢。

她可真怕等她走了,姜小明還在原地等她,留著她穿過的衣服,念著與她短暫相遇的日子。說不定還要留著半邊的空床,等著她哪天悄悄躺回去——

打住打住。

她這邊剛想著不能去想,姜蘇明那邊就朝著她最怕的方向開始發展了,就聽他說道:“若是……若是日後你後悔了……我……”他一著急,許久不犯的咳嗽,又在這一刻猛烈地發了出來。

不行不行,不可以有日後。

姜小明不能等著她,也不能念著她。

終究還是到了考驗她演技的時候。

就聽她37度的嘴裡吐出了冰寒刺骨的話:“日後什麼日後?像你這樣的癆病鬼,我見了就嫌惡心,還想著以後呢,我看你都活不到那天!姜小明,我告訴你,你不僅是看錯了我,你也高看了你自已!”

姜蘇明劇烈的咳嗽停了下來,猛的抬頭看她,數秒後,驀得噴出一口鮮血,便再支撐不住,向後倒去,倚靠在白牆上。

她的心也猛的一抽,下意識便攥緊了拳頭,想衝上去扶住小明,卻硬生生忍了下來。

不停告誡自已。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府裡丫鬟僕從早在聽到姜蘇明咳嗽的時候就已經紛紛趕了過來,此時見他猛然吐血,全都驚慌失措,喊老爺的喊老爺,喊夫人的喊夫人,喊大夫的喊大夫。

還有大驚失色說少爺死了的。

一片混亂嘈雜之中,那雙如墨的眸子始終穿過紛亂的人潮落在她的身上。

她也沒辜負他的期望,又給這場混亂點了一把火,是的,物理上的火。

小小的火苗瞬間沿著側房紗簾的喧囂而上,她趁著混亂轉身而去,再沒看他一眼。

出了姜府,周圍的鄰居也都混亂了起來,說著喊著走水了,紛紛朝姜府圍攏過去,只有許桃香逆著人流漸行漸遠。

她沒有回頭看那火光和煙塵,只是看向天。

或許在姜蘇明看來,她對他討厭到了一種程度,放了一把火,趁亂逃跑,讓人顧不上去追她。

只有她自已知道,她把自已的東西都放到了側房,這把火會燒掉她曾經在姜府留下的痕跡。

而很快,就會落下一場雨。

她握著龍鱗的左手已經滲出絲絲的鮮血。

這場雨混著她十六年來偷摸攢下來的靈力,會很快平息這場大火,同時靈氣會進入他的經脈,溫養他的四肢百骸,自此便不會再受舊疾困擾。

她送他一場大火,一場新雨。

告別她,去未來吧。

-

一連走了好幾日。

她不敢回頭。

只覺得胸前悶悶的,堵得慌。

銳利的荒草割破了她的小腿肚子,頓時鮮血如注,她沒由來地想,那日姜小明吐出的血是不是也有那麼多,是不是也那麼紅。

是不是……好疼好疼。

那日沒流出的眼淚,忽的就在今日決了堤,怎麼止都止不住。

她的魚生裡,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感覺。

她真是好狠的心,好壞的魚。

好壞的魚!

恨恨啐了一口,她才又朝山洞裡走去,正常在山裡是不該進洞的,但她有嗷元的龍鱗,猛禽對此避之不及,所以她才能放心的走山路,睡山洞。

也不知道嗷元在哪裡。

她在山中過得有些不知時日,也不知道離這十六年之期還差幾天,她剛接近山洞就察覺有些不對。

剎那間就感覺脖子一陣毛毛的,再仔細一看,一把閃著寒芒的劍已經抵了上來。

嘶——

就見一個蒙面黑衣人不知何時佔了她的山洞,現在還拿劍橫著她的脖子,打算要她的命。

許桃香趕忙哭道:“大哥!大哥!這是我的洞。”

黑衣人頓了頓,似乎是在打量著她的穿著,看她是不是來追他的人,只見眼前的女子腳步輕浮,氣息紊亂,倒確實不像是習武之人。

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出現在這深山,那不是更奇怪?莫非是披著人皮的熊?

就在黑衣人思索著是給她來一刀還是來一刀的時候,不知哪裡響起一道詭異的絃音,黑衣人登時吐出一口鮮血,手裡再捏不住把柄鋼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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