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莊逸招呼著伊凡和楊深入座,以主人公身份自居,不停地給他們介紹家中一草一木的來歷。

這棵樹是自己撿的種子種出來的,那棵樹是爹爹從山中移來的。還有那個石凳,原本是自己從洗衣服時發現的石頭,後來讓爹爹搬了回來,打磨後成了凳子,竟然坐了這麼多年。

伊凡聽得津津有味,楊深覺得師父小時候就這麼聰明,實在太厲害了。

於莊逸講著講著突然有些哽咽。她自己也沒想到,離家這麼多年,原來那五年發生的事兒,她一點兒也沒忘,院子裡的點點滴滴她都記在心頭。世界這麼大,這裡卻是她唯一的家。

恆臻就是這時候回來的,他急急忙忙地衝進家門,目光迅速在每個人臉上掃過,然後看定於莊逸,有些猶疑地喊:“姐?”

於莊逸看著那個腰間別了一把鐮刀的少年,眼淚刷一下就落下來了:“嗯,我是姐姐!弟弟長這麼大了,姐都認不出你了!”

於莊逸去拉恆臻的手,十二三歲的少年,手上滿是繭子,想是經常幫家裡幹活的緣故。現在自己回來了,一定不讓他再這麼辛苦,他正是好好讀書或習武的年齡!

說話間,母親招呼著吃飯,父親和弟弟抬出了八仙桌。桌子也是許多年了,小時候家裡有客人,向來都是用它來接待的。

農家小院的菜餚,多是自己種的,還燉了一隻老母雞。於莊逸嚐了嚐,是母親手藝的味道呢!

吃飯時,於莊逸講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在方壺山學藝十年,目前在京都當個小官兒,明年殿試結束後應該就能恢復自由了。

於莊逸問父母是否想搬到繁華的城鎮生活,可以在鎮上置辦個新的學堂,生活上會方便很多。父親想了想,說:“還是不去了吧咱這小村沒幾個識字的人,我教教這些孩子們,好歹讓他們認識幾個字。再說了,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不想來回折騰啊!”

於莊逸又問恆臻以後想做什麼。恆臻說沒想那麼多,只想守著爹孃好好過日子。於莊逸不死心,問他是否願意跟自己去外面看看,可以送他去最好的學堂,也可以跟著她習武健身。

楊深聽到這裡忙道:“我師父可厲害了!我求了好多次才能做她徒弟,小師叔能從小跟著她,真是太有福氣了啊!“

恆臻眼睛轉了轉,似乎在思考什麼:“可是,我有師父啊!我也有練武功,我師父也可厲害了!“

於莊逸驚了驚:“你師父是誰?在哪裡呢?”

恆臻說:“我師父就是我師父,他沒說過自己的名字。他就在後山上,我有時砍柴會遇到他。”

於莊逸問父親:“爹,這是怎麼回事?您見過恆臻師父嗎?”

於豪道:“我沒見過,不過聽恆臻說起過。恆臻五六歲左右開始跟著他學功夫,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悄悄跟著去過幾次,不過我去了他就不現身,可能是哪裡的世外高人吧。”

恆臻和於豪談起這位神秘師父都一副尋常口氣,但於莊逸凝起了眉毛:“誰會無緣無故來教弟弟,他有什麼目的呢?”

於豪說:“你呀,不要總把人都想得太壞。咱們這樣的人家,別人能貪圖什麼呢?可能就是偶然看到恆臻覺得投緣,順手指點幾招吧?”

於莊逸覺得沒這麼簡單:“順手指點的話,就不會這麼多年一直巧遇,而且除了弟弟,誰都沒見過他,這人明顯不太對,是不是犯了什麼事不敢見人,只敢偷偷摸摸地生活?“

“胡說!做人要知恩報恩,人家教恆臻武功,你在背後這麼詆譭,小時候爹是這麼教你的嗎?“於豪一拍桌子,臉上顯見一層怒氣。

於莊逸嚇了一跳,印象裡爹爹從來都是溫和的,從沒發過脾氣,今天是怎麼了?或者自己真的想錯了?可是家人面前,有什麼想法不是應該說出來,然後大家一起討論嗎?

母親忙過來勸和:“孩子剛回來,你發什麼脾氣?你這幾年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父親有些不好意思:“閨女,快吃菜,爹剛才說話急了,你別往心裡去啊!“

於莊逸忙道:“爹爹說得對,人家好心教弟弟,確實不該背後這樣說,是女兒思慮不周。”

接下來,大家都沒有再提恆臻師父的事兒,邊吃飯邊閒聊,倒也其樂融融。飯後,伊凡帶著楊深回到隔壁休息,於莊逸臨時住弟弟房間,弟弟將柴房收拾下,打算住那裡。

於莊逸算算時間,自己滿打滿算還能在家呆10天。趁這段時間,她想請人重建房舍,既然父母不願出去,就要儘量讓他們過得舒適些。給爹孃置辦些新衣,家裡也要再添些日用品,她詳細列了清單,下午就去找云云商議。

云云自是一口應承下來,很快找齊泥工、瓦工、木工等人送到於莊。於莊逸父母和弟弟都暫住到隔壁伊凡家,學堂也暫時搬過去。

於莊逸這才發現伊凡家院子真大,只房屋就足有十多間,她笑道:“你可真奢侈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要在這裡呆一輩子!”

伊凡也笑:“你若在家,我就住一輩子又何妨!”

於莊逸嗤笑一聲:“哼,小心你那師父來捉你回去。”

伊凡道:“說起師父,我也覺得恆臻的師父有些問題。就像你說的,沒有人會沒有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不知道這背後有什麼緣故。”

“那你無緣無故接近我有什麼緣故?你在找什麼人吧,為什麼就認定是我呢?如果不是呢?”於莊逸問,抬頭看了他一眼。

“唉,你爹說得對呀,做人要知恩圖報!相識以來,一直是我在幫你,做什麼都為你考慮,為什麼非得追根究底呢?我就是從小覺得你有意思,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想接近你、護著你,如此而已!“伊凡看著於莊逸,有些無奈地解釋。

“真的只是這樣嗎?”於莊逸笑。

“你很容易相信別人,卻總是不信任我呢!”伊凡嘆了一口氣,故做傷心狀。

於莊逸一巴掌打過去,伊凡閃身躲開,兩人打鬧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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