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齒輪的崛起〔1〕

路明非和盧克的身影消失在會議室的門口，如同兩片落葉飄離枝頭，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羅莎莉亞的目光如同一柄鋒利的匕首，劃過格蕾的臉龐，確認那兩位卡塞爾學院的訪客已回到貴賓室後，才轉向伊塔馬爾，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熔岩：“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伊塔馬爾彷彿一隻被獵人追逐至筋疲力盡的鹿，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復著狂跳的心臟。“可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我們得罪了卡塞爾學院派來的S級專員。”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他的血統如同黑夜中的星辰般耀眼，只是輕微的觸碰就啟用了需要混血種的血液餵養才喚醒的七宗罪。”

“正因為他如星辰般耀眼，我們才不能和他合作。”羅莎莉亞的聲音冷冽如冰，語氣卻堅定如鐵，“家族的意志是：那頭初代種必須隕落在亞伯拉罕後裔的手中，已有三位擁有冠位的初代種倒在了他們的王座之上。新的時代即將降臨，亞伯拉罕家族沉寂太久了，現在正是重拾榮光的時候。”

她轉頭看向格蕾，目光銳利如鷹隼：“現在還有多少亞伯拉罕的子嗣沒有抵達羅馬尼亞？”

“只到達了一半，另外一半還在路上。”格蕾的回答簡短而精準。

“沒時間等待了，我從路明非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決心，對方可能馬上就會採取行動，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羅莎莉亞從主座上站起，如同一位即將出徵的女王，對著座下眾人深深鞠躬，“新的時代即將開啟，亞伯拉罕的榮光已被塵封數百年，重鑄榮光就在今日，辛苦各位了。”

混血種們高呼著亞伯拉罕的真名，回應著羅莎莉亞的決心，聲音如同潮水般席捲整個大廳，震動著穹頂的吊燈：“榮耀盡歸亞伯拉罕的血裔。”

羅莎莉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如同深海中翻滾的暗流，轉身對格蕾說：“也辛苦你了。”

格蕾彎腰回應，聲音堅定如鋼鐵：“為了亞伯拉罕。”

貴賓室中，路明非慵懶地將身軀陷進柔軟的沙發裡，腦海中卻翻騰著會議室裡發生的一切，宛如風暴過境後的海面，波濤洶湧。盧克則像困獸般在房間裡踱步，沮喪的情緒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溝壑。“明非學長，”他終於停下腳步，聲音裡滿是自責，“作為執行部的專員助理，我是不是太不合格了？”

“你是說你對羅馬尼亞分部部長的美貌垂涎三尺這件事嗎？”路明非爽朗的笑聲打破了沉悶的空氣，“欣賞女性的美可是我們卡塞爾學院的優良傳統，你小子跟副校長那個老色鬼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其實我只是覺得羅莎莉亞部長……她身上似乎揹負著什麼，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強大。”盧克低下頭，聲音低沉得如同呢喃。

“所以說，你是喜歡上了這位女部長？”路明非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如果她不介意姐弟戀的話，這次屠龍任務結束後，我不介意代你向她提親。”

面對這位不正經的學長，盧克感到一陣無力，笨拙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羅莎莉亞部長身上有種神秘的過往，她肩負著某種重任，明明可以像其他同齡女孩一樣享受青春，卻不得不……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意識到自已越描越黑，盧克的聲音越來越小，“再說，人家怎麼可能看得上我。”

“你是說你在會議上怒吼的那件事嗎？那都是小事啦。”路明非接著說道，“事實上我很高興，你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懦弱，敢為朋友受到的不公而發聲，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熱血！”

“朋友嗎？”盧克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原來路明非學長已經把我當朋友了。”

“可我還是不理解，明非學長不是來幫助分部屠龍的嗎？他們卻……”盧克似乎擔心隔牆有耳，沒有把話說完。

“你想說他們為什麼要給我下馬威，威逼利誘讓我配合他們的行動嗎？”路明非替他說了出來。

“那是因為，蘊含著寶藏的龍骨啊！龍類將他們的力量和秘密深藏在他們的骸骨中，雖然幾千年過去了，混血種們一次次戰勝龍類，可卻對這種神秘而偉大的生物知之甚少。”

“現在就有一副初代種的龍骨擺在眼前，雖然它還沒死去。”路明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

盧克心中大驚，隨即憤慨：“所以在這場戰爭還沒開始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謀劃如何瓜分戰利品了！”

路明非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小夥子，想著自已的年輕助理還不是個傻子。盧克又問：“那我們要做些什麼？”

路明非並沒有回答，他看向窗外，此時大量豪車彙集到樓下的停車場，一群優秀的年輕人身著正裝從轟鳴的豪車上走下，他們，如同奔赴戰場的戰士。

“看樣子分部已經準備行動了。”路明非在心裡想著。他轉身對盧克說道：“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話語卻戛然而止，盧克抬頭困惑地看著路明非，突然一個身形推門而入。

格蕾端著茶盤走了進來，對路明非遞了一杯茶，說道：“還請路專員對會議室發生的事情見諒，其實伊塔馬爾部長是個很好的人。”

路明非接過茶，喝了一口，然後爽朗地笑著：“好了，看在美麗可愛的女生給我敬茶的份上，我原諒他了。”

然後格蕾又將一杯茶遞給盧克，盧克小心接過茶，輕聲說著謝謝。格蕾對二人又深深地鞠躬，然後退了出去。

路明非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對盧克說道：“沒喝過這麼苦的茶。”隨後他放下手中的茶，走到盧克面前，雙手死死地摁著後者的肩膀，強迫盧克和他對視。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來重獲新生。”當路明非的聲音傳出時，盧克一陣驚慌失措。他心想路師兄不要這樣。可當他對上路明非的眼神時，心臟都停止了跳動。那是一雙燦金的黃金瞳，溫和的光芒在上面流動，隨著路明非口中溫和地吐著龍文，盧克陷入了沉睡。

在夢中，盧克回到了高祖斬殺白蛇的古戰場。戰場上，血色的殘陽將天際染成一片悲壯的紅，將士們如潮水般湧向那頭巨獸，那是一條由無數扭曲野獸的肢體、猙獰頭顱拼湊而成的白蛇，它蠕動著，嘶吼著，彷彿地獄中爬出的惡鬼，鱗片反射著冰冷的光，嘲笑著所有試圖挑戰它的生命。刀劍折斷，槍戟崩裂，任何攻擊都只是在它的鱗片上激起微不足道的火花，將士們怒吼著，咆哮著，他們知道自已無法戰勝這頭怪物，卻依然義無反顧地衝上前去。鮮血染紅了大地，斷肢殘骸堆積成山，哀嚎與怒吼交織成一曲悲壯的戰歌。白蛇肆意地收割著生命，它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走數十條鮮活的生命，但將士們沒有退縮，他們即使在死後，身軀依然挺立，彷彿一柄柄豎起的戰旗，訴說著不屈的意志。

一名身穿鎧甲的將軍踏進戰場，他緩步走近了白蛇，揮下手中的斷劍，斬下了白蛇的腦袋。

路明非一隻手接過盧克手上的茶杯，另外一隻手扶住盧克因沉睡而即將倒下的身軀，並將他攙扶到沙發上。此時龍血正在盧克體內狂暴地流動，龍血沖刷著他的身體，改善著他的機能。密密麻麻的血管像蛇一樣爬滿了盧克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體溫急速攀升，他哀嚎般的呻吟著，彷彿經歷著痛苦的刑罰一樣。

路明非握緊盧克的手，彷彿將自已的力量借給了他。“耐心，堅持住，為了新生，這是必要的。”路明非嘴裡喃喃道。

盧克在醒來時，感覺自已彷彿經歷了一場高燒，他覺得自已口渴難耐，抓起桌上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窗外大雨瘋狂得傾瀉，雨幕吞噬著大量的光，世界彷彿陷入黑夜前的傍晚一樣。

“現在是傍晚嗎？”盧克問道，“現在13點15分，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你睡了將近3個小時。”路明非回答。

“我睡前發生了什麼？”盧克摸著發昏的腦袋，已經記不清之前的事情。

“我對你使用了血統深度喚醒的龍文，”路明非解釋道，“從最初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你的血統很優秀。”

“本來想借著展示七宗罪的機會 ，向羅馬尼亞分部宣佈你優秀的血統，可沒想到讓你受到了侮辱。”路明非聲音充滿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