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安聽到兩人發生了爭執,害怕宋南瓊受到欺負,努力地撐起身子,一步步艱難地往兩人的方向走去。

“六公主,若是有任何不滿,衝著臣來,莫要為難四公主!”

這話聽在宋南扶的耳朵裡,更是將她的理智燒了個乾淨。

她憤怒地抬眼看著謝文安。

謝文安如今在對自已說話時,格外地平心靜氣,似乎連生氣都沒有了。

他甚至都不願意再多看自已一眼,卻直直盯著宋南瓊看。

眼下他自已捱了板子都快要撐不住了,卻過來心疼宋南瓊,覺得自已欺負她了?

“好好好,可真是可笑!”

宋南扶這會子哪能看不出來謝文安的心思,她嫉妒地刺道,“謝大人,莫要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我四皇姐,可早就心有所屬了。”

此話一出,謝文安的臉色果然大變,下意識便看向了宋南瓊。

宋南瓊並不知道宋南扶和謝文安在想什麼,也並未聽出宋南扶剛剛話裡的弦外之音,她見謝文安身子越發虛弱了,似乎站都站不穩,轉身對身邊的婢女說,“快去從我宮裡頭調兩個太監,將謝大人送回府邸。”

“慢著!謝大人退婚受傷和你有什麼關係?”

皇后江淮雨突然領著身後一眾婢女過來,她站在謝文安和宋南瓊的跟前,將謝文安上下打量了下。

怎麼會看不出他對自已女兒的覬覦?

不過好在南瓊愚鈍。

她轉頭看向宋南瓊,也為斷了謝文安的心思,厲聲呵斥道,“謝大人在今日之前還是你六皇妹的未婚夫呢,若是他真有什麼事情,也輪不到你來操心,你自已的婚事弄明白了嗎?本宮可告訴你,就算你再求著本宮,本宮也絕對不會同意你嫁給庚國大皇子,本宮絕對不允許你嫁到那麼遠的地方。”

宋南扶皺眉不滿地看了自已母后一眼,這個節骨眼上提這件事情幹什麼。

自已本來就煩躁了,眼下更加煩躁了。

她嘆氣煩躁的時候,感受到謝文安灼熱的不可忽視的視線,當她看向謝文安的時候,謝文安收回了視線,眼神中滿是受傷和絕望。

他瘦弱的身子像是被雨水打殘的蝴蝶,比剛才更加顫顫巍巍,身子輕輕地搖晃了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摔倒了。

宋南扶忍不住上前扶住他。

“謝大人,你還是等等吧,等我宮裡頭的人過來扶你上馬車,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一個人走不了。”

“公主,自重!”

謝文安用力地掙開了宋南瓊的手,繼續顫抖著身子往前走,只是走了沒有兩步,都暈倒在了地上。

“謝文安!”

宋南扶吩咐婢女去喊人過來將謝文安送走。

轉身對自已的母后江淮雨不滿地說,“母后,你剛才好好的提我的婚事做什麼?不管我能不能嫁到庚國,反正我不願意嫁給江祀年,我不喜歡他,我絕對不可能嫁給他!”

“你——”

江淮雨氣得不行,看著宋南瓊遠離的背影,吼道,“嫁不嫁,可由不得你!”

宋南雎這幾日一直將雪傾安置在宮外的屋子裡頭養傷,直到她的傷有了好轉之後,他才回宮。

宮裡頭傳得沸沸揚揚的都是沈寒舟恢復世子身份的訊息。

宋南雎知道這個訊息之後,馬不停蹄出宮趕到段宴塵的府邸,找了一圈,最後竟然在廚房裡找到他。

他玉白修長的手指正在白色的麵糰上翻來覆去揉搓,瞧著倒是一種別緻的賞心悅目。

自已都快急死了,他倒好,怎麼好好的研究上廚藝了?

“你知不知道沈寒舟他已經從竹裡簫出來了,他恢復世子身份了?”

宋南雎急切地站在他跟前。

段宴塵聽到“沈寒舟”三個字手上的動作一頓,繼而繼續揉麵,聲音和往日一般淡漠,“所以,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段宴塵對於沈家和皇室宋家的關係不是很清楚,宋南雎只能耐著性子解釋,“死去的沈妃乃是沈寒舟的親姑母,也就是說,太子乃是沈寒舟的表兄,太子的外戚勢力如今只剩下沈寒舟一人,原本不足為懼,可如今我父皇想要幫太子擴大勢力,連沈寒舟這樣的身份都能破格提攜,日後還有什麼勢力是太子他不能拉攏的呢?”

“再說了,沈家雖然只剩下沈寒舟一人,可是沈家的那些舊部呢,看到皇上的態度必然全部會向太子那邊靠攏,眼下再想動搖太子的地位,更是難上加難!”

宋南雎並非一定要上那個位子,可如今若真是太子登基,那自已必然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騎虎難下,陷入兩難的境地。

段宴塵此刻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他一襲白衣並未沾染灰塵半分,在廚房裡,像是謫仙掉落凡塵一般,與這裡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沈寒舟好好的,怎麼突然恢復了世子身份?”

宋南雎聽了這話,垂眸深思了半晌,忽然想起今日在宮裡頭聽到宮女討論的話。

“聽說和江淮序有關,是江淮序上的摺子,呈上去的證據,說當年沈氏滿門乃是蒙冤,一切都是敵國的奸細所為,”

說著說著宋南雎臉上湧現出費解的神情,“可是,江淮序為何要替沈寒舟說話,替沈氏沉冤得雪呢?江淮序這些年根本沒有插手過朝堂上的任何事情,這件事情不像是他的風格。”

“除非?”

宋南雎看了一眼段宴塵,繼續道,“除非是因為昌平。”

段宴塵這個時候正在將揉好的一個一個白麵團切片,陡然聽到宋南雎這句話,鋒利的刀刃差點切斷了他的食指,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色的麵糰,叫人看著格外觸目驚心。

“你怎麼了?”

宋南雎聽到段宴塵悶哼一聲,匆匆跑到他跟前。

“無妨。”

段宴塵隨手拿一塊布將自已的手指包起來,徑直向書房走去,宋南珏則跟在他的身後。

段宴塵走到書房之後,雪浸眼尖地發現了段宴塵手指上的傷口。

“主子,你手指怎麼了?”

準備上前給段宴塵包紮的時候被拒絕了。

雪浸一臉愁容,不解地對著霜染就開始吐槽,“三公主是有些晦氣在身上的,主子陪她騎馬,馬瘋了,主子手臂受傷了,主子給她做糕點,手指受傷了。”

霜染只是白了雪浸一眼,並未搭理他。

段宴塵進了裡屋之後,目光落在案桌旁那隻錦帕上,晦暗不明,沉默半晌之後,突然語氣平和地問宋南雎,“當年,沈寒舟為什麼可以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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