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井成給安排的位置在正數第四排。現場清一色的親友,右手邊的幾個本科生更是嘰嘰喳喳的舉著手機,說是要等著梁井成,項有之望了眼神色自若的黃時真,也就全當沒聽見。

舞臺的中間是一架華美的三腳架鋼琴,以其為圓心,四周的琴鋪架與演奏椅呈半弧狀展開。

觀眾席熄燈後,所有聲音都終止,場務舉牌再次明確文明觀看注意事項,首席與指揮官一一出場,觀眾區掌聲雷動。

少頃,一位穿著白色修身綢緞長裙,梳著大波浪,胸口掛著的一串黑色珍珠項鍊的女人緩緩從幕後走出,這時鋼琴師,可以感受到前幾排的觀眾席明顯沸騰了,掌聲爆鳴。

女人含笑致意,舉手投足盡是韻味。

黃時真邊鼓著掌邊側頭貼近項有之,“真來了啊,江教授。”

“誰?”項有之聽不清。

“學院的名譽教授,江瀾,商界大佬,以前和梁井成導師是同門,今天來幫忙的。”

項有之瞪大了眼,江瀾她是知道的,音樂出身,婚後從商,為人低調網路少有她照片,竟然能在這裡見到她,這樣說來,外面成堆的花籃也就合理了起來。

九十分鐘的演出完美落幕,觀眾紛紛起身離席,黃時真急著上廁所,跑著先衝了出去,項有之與她約在門口碰面,慢悠悠的隨著人群散場。

遠處圍著一堆人,項有之望了眼,看不清,她也不準備湊這個熱鬧,無聊的站在原地,乾脆默讀起牆邊花籃上的一張張卡片,大多都是寫與江瀾的。

“項有之,你怎麼在這裡,黃時真沒和你一起嗎?”帶著妝的梁井成快步走向悠哉的望著花籃的項有之。

項有之聞聲抬頭一眼看見他手中的那束花,她挪開眼神,點點頭指向一邊“黃時真去洗手間了。”又建議道”你微信她吧。”

“井成!”那頭的人堆中,有人側身面朝向這邊抬手,喊道。其餘幾位也不約而同望過來。

梁井成忙應聲,小跑上去。

“學姐,這就是我的學生,梁井成,今天......”許栩站在自家大姨的右側,卻並不在意眼前這個毛一米九板寸頭的男人,她目光鎖定在遠處的項有之身上,真是巧啊,這裡都能遇上她,許栩暗自有了注意,笑著望向一邊毫不知情,還在熟練社交著的江瀾。

項有之,繼續著自發性的讀卡活動,打發時間等著黃時真,眼前的這個花籃格外漂亮,卡片上的字句也不像前面看的那樣千篇一律的官方,項有之愉快的讀著,卻被落款的幾個字給攪了心緒。

程念渠。

“好巧啊,有之姐,又見面啦。”身後是許栩的聲音,她轉身,與江瀾視線交匯著。

那處的名利場已因著江瀾的離開而消失,現下江瀾出現在自已眼前,她年過五十,卻不大看得出歲月的痕跡一是天生麗質二是保養得當,年輕的像是隻有三十來歲,此刻她身上多加了件長款針織外套,整個人看起來越發柔和。

“好巧,許小姐。”項有之又望向江瀾道“您好。”

江瀾笑著“你好啊,項小姐,終於見面了。”她說的是終於,項有之聽得真切。

許栩熱情道“有之姐,和哥一樣叫我小栩就好了,這是我大姨,你今天也是來給我大姨捧場的嗎,還是你好,我哥人都沒來,就送了個花籃。’’

“江教授的演出很精彩,很榮幸能聽到。”

江瀾任是滿眼笑意主動道“謝謝你的喜歡,不知道項小姐有沒有時間陪我去吃點宵夜呢。”

鄉間夜裡靜謐,偶爾幾聲犬吠再無他,程念渠睡得十分安穩一夜無夢,睡得早自然醒的也早,他洗漱完後,輕手輕腳下了樓。

吳月小已然在灶間,一樓的廚房保留著土灶與煤氣灶,土灶的灰碳區被砌起高約40厘米的小垛子,外面貼了瓷磚,便於搞衛生,此刻吳月小正一邊往灶坑裡送木段一邊起身觀望鍋況。

‘奶奶,我幫您吧。’程念渠出聲道

奶奶聞聲轉頭“哎呀,小程你起來了啊,不用了,你去前廳坐著吧,馬上能吃了。’’

“沒事,我幫您。”程念渠在灶坑前坐下,接過長鉗,無奈實在是不會用,“奶奶,是這樣嗎。”

吳月小笑著幫忙糾正著發力點,隨口道“有之也不會用的,你們還真是像。”

而後又向裡頭塞了些柴火,開了鼓風機,滿意的站回灶邊道“不用添柴了,幫我看著點火就行啦。”

程念渠點點頭望著高竄的火焰,又再一次想起了項有之。

鍋裡蒸著的是一盤炊圓與一大碗烏米飯還有三個水煮蛋,除此之外就是一堆的紅薯,吳月小拿出早飯與程念渠一齊搬去餐廳,至於鍋裡這一堆的紅薯,還需再煮,吳月小說是一會兒蒸熟要用來做紅薯幹,剛起床的屠易途興奮的同老師介紹著自家奶奶做的一絕紅薯幹。

j市的早餐鮮鹹可口,煙火氣十足,程念渠這一早十分落胃愜意。飯後兩人幫著吳月小切那一大鍋的自家種植無汙染無公害的綠色紅薯,從塊至條,小心翼翼擺至竹編大圓盤裡,端去村口那棵大樟樹邊的空地去晾曬。

迎著晨光,一路經過,偶遇熟識的村民,答著吃過了回著每一個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大家也總向著程念渠投去好奇的目光,一路走下來程念渠微笑的臉都僵了,屠易途向程念渠解釋著老家的人就這樣,程念渠認真的擺弄著圓盤,擺了擺手,而後問道“奶奶的生日準備的怎麼樣了,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屠易途想了想“是有的......’’

臨近傍晚,左鄰右舍的小朋友都應著邀約跑去了吳月小家,一口一個奶奶奶奶的喊,熱鬧的叫吳月小笑得合不攏嘴,方桌怕是坐不下這樣多人,吳月小喊了屠易途幫著把方桌拼成圓桌,程念渠從冰箱裡捧出下午自已同吳月小屠易途一齊買來的12寸大蛋糕,奶奶望著捧著大蛋糕的程念渠不由再次感嘆,實在是太大了,這怎麼吃得完。

開始奶奶只想買個四寸小蛋糕,屠易途與程念渠都投以了否定票,屠易途覺得太小了沒氣派,六寸剛好,程念渠搖頭不贊成,奶奶期待的以為小程也同自已是一條戰線的,沒想到等兩人一回來,程念渠就捧上了個12寸的大蛋糕,12寸,這就是十個個人來也不一定吃得完。

屠易途被這片滿呈喜悅的氛圍感染著,奶奶滿臉的笑自已也不由上揚著嘴角,屠易途明白程念渠的意圖,因著自已說過奶奶喜歡熱鬧,他才特地買的大蛋糕,特地在下午與自已一同去到左鄰右舍家中邀請他們來吃蛋糕,一起為吳月小慶祝生日。

依照慣例,屠易途掏出手機道“給項有之打個影片喔。”

項有之接到影片時,她剛好停好車,影片對面聲音嘈雜小孩嬉鬧聲與吳月小的聲音穿雜著闖入耳朵,一大桌子的大人小孩,她一眼望見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的程念渠,他此刻正幫著外婆點著蠟燭,眼瞼微垂,認真又專注,燭火映在他流暢的面部線條上,泛著瑩瑩光澤,現在就想見到他,她確定。

“有之姐姐,你在哪裡呀。”坐在奶奶右手邊的隔壁小迦小時候是最喜歡纏著項有之的,項有之出聲道“嗨,小迦,我在車庫呢,今天幫吳阿婆過生日開不開心呀。”

“開心!姐姐,我好想你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小迦撒著嬌道,影片有些卡頓,小迦歪著頭望眼欲穿著螢幕內的有之姐姐,屠易途舉著手機十分不便,程念渠點完蠟燭,順手接過手機,替小迦舉著,他豎著耳朵也想要聽見那邊的回覆,項有之那頭仍是沒聲音,小迦望向程念渠求助著,程念渠收回手機,螢幕顯示對方網路狀態不佳,程念渠望著正卡頓著的畫面,輕笑出聲,下一秒,項有之的聲音清晰傳來“我也好想你喔。”雖然知道是在回覆小迦,可此刻接收到的人是他,他眼底不由染上幾分笑意。

小迦興奮的奪過手機將臉懟至螢幕前高聲道“真的嗎!”

吳月小笑著摸了摸小迦的腦袋,也湊向鏡頭“吃過飯了嗎,今天小程給我買的生日蛋糕好大的。”

“生日快樂。”

“好,好,你自已要照顧好自已。”外婆點頭望著手機裡許久未見的外孫女,許多話想說卻只是數年如一日的重複著這些。

項有之不語的點了點頭。

眼看著又要沒話說了,屠易途正想取回手機調整氣氛,程念渠卻將手機舉至自已面前,道“要唱生日歌吹蠟燭了,一起吧。”

屠易途有眼力見的跑去關了燈,小朋友們興奮的等著屠易途一聲令下便開始唱起生日歌,程念渠貼心的轉換了鏡頭切至後置,起身後退了幾步儘可能的錄全全景,房間被燭火染成黃色,一桌的人拍手打著節奏唱著歌,細微的氣流使得燭火搖曳,像是細碎的太陽光暈,掌鏡人望向螢幕中的人,低聲安撫道“外婆今天很開心,你可以放心。”

“謝謝你。”

“你呢,今天開心嗎。”

“不知道。”她坦誠道“不過,過會兒也許會開心。”

程念渠挑了挑眉“過會兒?”項有之點點頭,望向那邊的吳月小,她正大方的同小朋友們一同許著願。

蠟燭也已經吹滅,程念渠順手開了一旁的燈。

他舉著手機中的項有之回到了座位,儀式都結束,大夥也準備開始切蛋糕,項有之同眾人道了別就結束通話了影片。

屋外的太陽讓不知從哪兒飄來的幾朵低沉烏雲隱了去,幾陣疾風捲起一地塵埃,樹葉瑟瑟,眼見著是要下雨了。

飯畢,太陽已然西沉,客人們閒聊稍坐過後也都準備離去,小迦奶奶先眾人一步走向門外,天光雖已盡暗,天空卻呈出淡紫色。小迦奶奶意識到不太對,不由衝著門內的人喊道“誒呦,要下雨了呀,快走快走吧。”

還在屋內的客人們不由慌了神,各自想起自家那尚且還晾在外的衣服,連忙道了別跑進暮色之中。

程念渠與屠易途幫著奶奶收拾著飯桌殘局,那個12寸的大蛋糕,已經消滅的差不多了,還剩下了一人份的量,桌上十餘人誰也沒客氣硬是再吃不下這塊。吳月小將其放進瓷碗中,稱是明天再說。

吳月小正準備帶上手套開始洗碗,忽的想起了什麼忙對正在把剩菜殘渣倒入垃圾桶的屠易途道“都忙忘了!紅薯幹,紅薯幹還在樟樹下呢!”

從餐桌前拿回最後一疊碗的程念渠半隻腳剛踏入廚房便忙不迭放下了碗道“差點忘了,我去拿吧,奶奶。”

“好,慢點啊小程。”

程念渠轉身跑去丟下個好字,他跑的著急手機仍被靜置在一旁的櫃子上。

天色越發陰沉像是同天氣賽跑,程念渠加快了腳步,臨出門也想過是否順帶上把傘,只是轉念一想拿紅薯幹就再沒多餘手來拿傘了,便就此作罷。

跑至村口,雨忽的落下,程念渠忙挪過來紅薯幹同自已一道躲進了樟樹下,雨滴砸落,暈開一小片,如此重疊一點點侵佔地面,地面的顏色被雨水加深了一個度,雨滴飛濺進了樹下,這雨來的又快又急,只怕這樹也再難隱蔽人,只盼著屠易途能快些把傘送來。

周身忽的被籠罩在傘內,熟悉的氣息絲縷混著泥土和著雨水的味道鑽入鼻腔,程念渠不敢相信的扭頭看去,項有之斜揹著個碩大的包,穿著件西裝外套,袖子被擼至小臂上方,內裡穿了條及踝長裙,顯得人修長又幹練,圓頭單鞋露出她白淨的腳背肌膚。

程念渠下意識接過她為了適合自已高度而高舉著的傘,項有之鬆了手,由著程念渠握傘,她望向茫茫一片的雨景,解釋道“雨下得好急,影片的時候我就在高鐵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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