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項有之仍舊穿著秋季外套，大課間的跑操過後也沒脫下的意思，返回教室的大家抓緊著課間時間，開了十六度的低溫空調，又把吊扇調到最大風力值，三五紮堆跑去站在吊扇正下方，拽著衣領喊著爽。
楊老師進教室看到的場面就是這樣瘋狂的場景，她邊伸手邊關了風扇邊吼道“有沒有搞錯，九十月開個冷空調電風扇的身體不要了！”
底下有人嘟囔著“課間剛跑完步很熱誒”
楊老師快步走向教室前方的空調’”就是因為剛跑完步，更不能吹空調了，一冷一熱要生病的。”邊說邊指揮後座的展譽梁把教室後方的空調也給關掉。難道項有之跑完步後不脫外套是因為這是她有理有據的自律養生法？程念渠在一片哀怨聲中這樣想著
楊老師手一揮，清嗓道“好了！抓緊時間，馬上上課了，我說點事就走，有些同學應該已經聽說了，隔壁附中，昨天出了一起性質惡劣的校園霸凌事件，現在有關部門，都在做調查，我想咱們班應該是沒有這種事情的，如果有，及時告訴給老師無論哪個老師，咱們學校呢連夜趕了份告家長書，現在傳下去吧。”
那份標題為共建文明校園的告家長書由前排同學往後傳遞著，大家也順著傳紙的間隙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好了收拾一下準備上課吧。”楊老師說著準備離開，正巧生物錢老師來了，撞見楊老師她忙是一頓道“呀，我沒記錯吧第四節是我的課吧。”
“沒，沒，是你的課，我就是來給他們發下告家長書”
錢老師掃了眼底下的學生，放下書，取下小蜜蜂，拉著楊老師小聲
“這不是班主任的活，丁老師讓你來?”楊老師笑了笑，抬手輕輕拍了拍錢老師，
“你先上課吧，中午食堂見”
若丁李旺就真只是讓楊若幫幫忙倒也罷了，只是他還真準備踏踏實實做這個甩手掌櫃了，就頂著個班主任的虛名，把其他所有實事都丟給了楊若這個副班幹，此刻楊若電腦上還是那份擬訂了一半的二班值日表。照理說這種東西哪裡需要她一個副班幹，丁李旺可說了這是給年輕老師的鍛鍊機會，活脫脫一副大前輩架勢......
錢老師微微嘆了口氣回道好，搖著頭走回講臺
“東西都收起來了！準備上課了。”
午飯過後日頭越發猛烈，氣溫驟升，實在難熬大家於是開了空調，但識相的在課前將溫度調到了26°，這才免去任課老師的空調一票否決制審判，下一節就是體育課了，程念渠望了眼長袖長褲的項有之心中徒然升起幾分敬意，難道心靜真能自然涼?
這樣想著下課鈴也就響了，蓄勢待發的幾個男生一馬當先的跳出教室，預備去佔籃球場位置，展譽梁也在其中，他邊跑邊喊程念渠記得幫自已把水杯帶上，程念渠比了個OK，
語文老師氣不打一處來嘟囔著課上蔫了吧唧的一下課就活過來了，也不喊熱了倒是都往操場跑去了。
程念渠左右手各一個水杯的預備離開，他剛想同項有之說話，項有之卻先一步的站起了身
程念渠道“一起嗎，剛好我也準備走了。”不知什麼走到項有之邊上的劉穗噗嗤笑了一聲
項有之也笑了，“程念渠，我們是去上廁所。”這幾天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項有之笑誒
“你先去吧，我們一會兒就去操場。”她又道，程念渠不好意思道“好，一會兒見啊，拜拜。”
劉穗望著他背影道“程念渠，和想象中的不一樣誒。”
“你想象中的是怎麼樣。”項有之應和著道
“長得好看的人總給人一種距離感嘛，我還以為他是冰山人設，同班雖說還沒幾天，但到現在我都沒敢多偷看他幾眼誒。”
“冰山?”，項有之邊洗手邊笑著來回想著著兩個字到底和程念渠哪裡搭的上邊，
劉穗道“對呀，再加上我記得我唯一一次國旗下演講，那天剛好是他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國旗下講話，站在臺上冷冰冰的說話也特冷酷，你難道不記得啦?那天我們一起主持的嘛。”
項有之當然記得，過往每次輪到他們班國旗下講話，叢老師都會選她去臺上，每一次，其實她並不會記得每一次發生的小事，不過，和劉穗的唯一一次同臺，她卻印象尤深，只不過不是因為程念渠，而是因為那天早上發生的那堆爛事，她縮回手水聲停止，她強迫思緒收回，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喔，那天啊，我記得的。’’
“我去！吳軒睿，你沒搞錯吧，叫你投籃，不是扔炸彈，現在好了，等下被老孫罵死啊！”
“媽的，陳昊一直防我，我一著急就投高了點唄”
“怪我咯？”
“你這是投高了一點嘛？”
眾人無語向柵欄外看去，吳軒睿硬生生把球打出校外了，卡在了灌木叢裡
“那，誰去和老孫說啊，我，我不敢啊，等下又罵我”
“你怎麼......”展譽梁剛想開口就被程念渠截下“我去吧！沒事的。”程念渠此話一出宛若普渡世人的神明，原先有些新同學還覺得對方家境優渥成績優異相貌不凡大約會不太好相與，誰知道這麼夠意思有擔當，在一眾人感激的目光下程念渠帶著光環遠去了。
老孫更年期上學期勢頭就已經很明顯了，這學期愈發嚴重一天十杯菊花茶都壓不下的火，但他對程念渠這種好學生還是較為寬容的加之對方有備而來態度極好，不一會兒程念渠就小跑著去到了器材室，
項有之正在器材室，她彎著腰挑揀著進門處的排球框裡所剩不多的球，寬大的秋季校服鬆鬆垮垮，隨著動作的起伏微微露出肩部小部分面板，是紫紅的淤痕，且從顏色與位置上看來已是陳傷，也絕對不可能是項有之自已不小心跌撞導致的，她老是穿著長袖外套不肯脫下，是因為這個傷嗎，程念渠如此想著，項有之已然挑選好了一顆球，起身“你也來拿球？”
“是，我來換一顆球。”他不動聲色道。
項有之點了點頭，他突然補充道“打球要小心，不要砸到自已。”項有之愣了一下，又點了點頭，“你也是”然後就離開了，在她轉身的一瞬程念渠的眼神輕輕落向項有之的肩頸處，彷彿隔著衣物也能看見觸目的傷痕。
好在器材室沒有第三個人，他想。
劉穗替項有之替場了沒五分鐘，已經是勝負重傷不堪再戰了，抱著球走過來的項有之成了此刻他唯一的救星，忙不迭喊停要求下場，“這就是你們高個子的運動，我在裡面和小雞仔似的被吊打，太痛苦了。”
項有之笑著“好，辛苦你了，我來吧。”劉穗忙退回身後的觀眾席，又開始同陳芷欣等人八卦起早上楊若說的附中霸凌事件的一些個難辨真假的小道訊息。
項有之一手握球一手向前伸直，一個發力，球呈漂亮的弧線躍向對面，比賽開始她專注的在球場上傳球。
計分喝彩聲與八卦聲攪著，半場打下來，項有之已經有些累，站項有之正對面的沈佳佳，本就是搞體育的，打球很穩且有自已的節奏，又比項有之高出了七八公分，一米八的大高個，十分有優勢。
“真的假的，真是在柳奎路那條小巷口發現的？”柳奎路的小巷？項有之一個晃神
沈佳佳那邊扣球，項有之本是要攔網的，一個沒穩住，球狠狠砸向了項有之的右肩，”咚”悶的一聲，可想而知有多疼。大傢伙朝項有之走去，關切問候著。
沈佳佳更是急了忙繞過網跑來“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平時隊裡訓練也常有受傷的同學，沈佳佳也就一時順手，探向項有之的領口，一直對著大家的關心機械著回覆著沒事沒事沒事她實在是有些痛懵了還沒緩過來，忽然肩頭一涼，她忙回神，一把捂住，沈佳佳倒吸了口氣，“我，這”
項有之反應夠快，除了沈佳佳，尚且還沒人看見那塊淤青，她整理好衣服，“不是的.”她衝沈佳佳道。
沈佳佳瞪大了眼會意的用力點了點頭。項有之又對著其他一臉關心的同學道“我沒事的，你們繼續打吧，我去那邊坐會兒就好了。”於是就同劉穗一塊兒走到一旁坐下。項有之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我剛剛聽你們說什麼柳奎小巷怎麼了嘛？’
“喔，是陳芷欣說的，說是四班有幾個人知道附中的那幾個人渣就是在柳奎路的小巷子裡霸凌的人，誰知道是不是在巷子裡，那條巷子自從要拆遷之後，都沒人會往那裡去，之前還說有鬼呢，誰敢去啊......”
項有之這才安了心，長吐了口氣，接著劉穗又轉了話頭開始吐槽起排球專案，大有攜帶私人恩怨的意思，項有之一句沒一句的附和著，半晌，她抬手若有所思的隔著衣物摸上自已的淤青處，望向遠處的籃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