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獸乘興而出,敗興而歸。

為了防止小黑一個沒忍住真把人家小孩給吞了,回家後花小染索性也閉門不出了。

這一閉就是整整一個月。

花小染不出門,這可愁壞了花府的下人。

一則花小染不出門,便少不得人近身伺候,偏生花小染隨身跟著的饕餮不僅長得面目猙獰可怖,乾的更不是人事。

總是趁著奴僕近身給花小染端茶遞水的當兒就偷偷把人給吞了。

眾人已經記不清花小染多少次一個轉身就發現人不見了,又有多少次花小染硬扒著饕餮的嘴才讓它把人給吐出來。

那被吐出來的人雖然沒死,但渾身溼透、身上都是饕餮黏膩的口水,而且還有一股異味,別提有多噁心了。

這搞得府內人心惶惶,每天都得清點一下人數,就怕突然少了那麼一、二、三、四、五、六個人。

二則花小染自小長在雲隱山,飲食喜好與眾不同,非鮮花不食,非醴泉不飲。

因此,不過月餘,花府整個後花園便已被吃空,只剩下禿了頂的樹枝,隨風飄搖。

府中無花,便只得到外頭採買,只是這樣一來,一則費人力,二則燒銀子。

再加上那饕餮食量驚人,這銀子花得跟流水似的。

銀子花得多了,這管賬的就要追究,而這其中最難糾纏、最不好交代的便是花府續絃二夫人。

“原就是個禍害,眼不見為淨也就罷了。老爺何苦留她?”花二夫人嗔怒道,滿臉不快。

她嫁入花府已有十五年了,雖然只生了一個女兒,但花不落膝下子嗣單薄,這些年來對這個女兒也是如珠如寶的疼著。

憑什麼花小染一來,就佔了花府大小姐的名頭,讓府裡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她心中咽不下這口氣,偏要滿城給她潑髒水,讓外人厭棄她,讓她在這府裡沒有立足之地。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花不落面露不悅,雖然自已跟花小染這個女兒不親,但也聽不得旁人這樣說她。

“小染她又不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且不說太幾老人預言是否會應驗,她到底也是花家骨肉。這十六年來,她流落在外,也吃了不少苦頭。現如今回來,也喚你一聲母親,你也該有容人之量,好生照拂她才是。左不過是多花點銀子,我花府又不是養不起。”

“老爺覺得妾身所言過分?可正因為太幾老人預言,妾身才擔心啊!老爺莫不是忘了十六年前的禍事?”

花二夫人提醒道:“花小染剛一出生,就剋死她親孃不說,當時她一聲啼哭,可是惹得滿城血雨腥風,草木都枯死了。哪家正常的孩子會這樣?大家都說那是妖孽投的胎才會如此。”

頓了頓,又道,“後來幸而有太幾老人將她帶走,眾人這才安生,否則這滿城的百姓還指不定要怎麼針對花家。現如今她又回來了,搞得城中人人自危,對我花府多有畏懼。先不說咱們花府還要在這城中立足,就說這事要傳到那天府城莫家,豈不是要壞了小蕊的親事。”

花二夫人越說越激動,一想到自已親生女兒的婚事恐受牽連,她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胡說!”

花不落低叱道:“那莫家遠在天府城怎得知道?就算知道,莫家到底也是天府城屈指可數的高門大戶、世家望族,又豈會為了這莫須有的謠言而悔婚?”

悔婚?

花不落轉念一想,有了個主意。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花莫兩家聯姻,這樁婚事當初原定的就是花家嫡長女,若真要論起來,小染才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女。”

花二夫人眉眼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老爺,您說這話的意思,莫不是想……”

“沒錯!就將小染許給莫家!!”

花不落拍案而起,恨不得為自已的想法鼓個掌。

“老爺不可!”

挑事不成反倒賠了女兒的姻緣,花二夫人後悔不及。

“這事妾身決不答應!這是小蕊的婚事,怎能說改就改?!”

花不落眼睛一瞪,嘴上兩撇鬍子抖了一抖。

“你不答應?!是誰先前還哭哭啼啼的說捨不得女兒遠嫁的?如今換小染嫁過去,不正好遂了你的意。”

“可是……”

花二夫人一時不知怎麼回答,雖然自已對這樁婚事也不甚滿意,但也不想白白便宜了這個便宜女兒。

“老爺非要如此,妾身也不能說什麼。只是若是如此,那小蕊的婚事怎麼辦?莫家雖遠,但若論那莫公子家世相貌也算良配,若錯過了,只怕小蕊以後再難覓得這樣好的姻緣了呀!”

“誰說的?”花不落道:“小蕊也是我親生女兒,我還能不為她籌謀?”

看到花二夫人一臉不忿,口氣稍軟了一些,“你放寬點想,那天府城與雲水城相隔甚遠,小蕊若嫁過去,你以後要再見她一面怕是也難,你當真能捨得?”

見花二夫人眉眼有所鬆動,花不落接著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小染,如今換她嫁過去,你不正好眼不見為淨。況且小蕊眼下她尚未及笄,還有時間慢慢挑選。咱們雲水城人傑地靈,滿城青年才俊,我總會為她尋一樁更好的良緣,必不叫她受了委屈,你又不用忍受骨肉分離,這不是兩全其美。”

自已的枕邊人自已最瞭解,別看平時花不落樂呵呵看似好脾氣,骨子裡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真決定了的事,便是有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這府裡真正當家做主的到底不是自已,花二夫人心中再是不甘,最終也只能鬆了口。

而此時的花小染,對嫁人一事並沒有什麼概念,在她看來不外乎就是換個地方討飯吃,對於這個剛回來沒多久的家,她也沒有太多的留戀,所以聽到父親一說,懵懵懂懂的就點了頭。

於是,三個月之後,花府大小姐花小染風風光光出嫁了。

聽到這個訊息時,雲水城滿城百姓歡欣鼓舞,只盼她嫁得越遠越好。

尤其是花府,府內張燈結綵,鼓樂喧天,人人喜氣洋洋,比自已成親還要高興。

接親的儀仗已在門外等候,掐著良辰吉日,鳳冠霞帔、妝扮一新的花小染在喜娘的攙扶下來到前廳拜別父母、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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