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氣炎熱,路上到處是尋陰避暑的行人。

噠噠噠的馬蹄聲在正陽街上回響,李千帆騎坐在高大俊秀的白馬上,李慕風牽著韁繩,兩人慢悠悠漫步在瓊樓玉宇間,直向城門口。

“家主,那是三公子。”正陽街上一間閣樓上一雙眼睛欣喜的看著李慕風的身影。

半晌,身後沒有響動,那人轉過身張嘴正欲說些什麼。

簾幕後悠悠傳來說話聲:“李衝,上京城的事最快什麼時候結束?”

李衝不捨地看了一眼李慕風回道:“最快明年秋。”

簾幕後的人站起身,掀開簾幕。此人是寒江李氏現任家主李桓岱,是李慕風同胞大哥。李桓岱與李慕風有五分相似,只是歲數要大一些。

李桓岱走近窗格,一眼看見李慕風:“一晃十來年,老三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

李衝沒想到家主開口便是這般驚雷,腦筋轉了幾個彎還沒想出怎麼回答,李桓岱的聲音再次傳來:“聽說老三同門師妹今年二八,到了適婚年齡,家在雲景。”

李衝:“三公子和千月情同兄妹,並無兒女私情。”

李桓岱:“郡主和老三交往頻繁。”

李衝:“郡主已有婚配。”

李桓岱:“渚兮。”

李衝:“楚渚兮接任楚氏商行時便立下誓言,三十歲前斷不成家。”

李桓岱:“寒江有幾戶人家我看都不錯。”

李衝:“……”

李慕風的身影早已消失,李桓岱側身看向李衝,笑了一聲:“你急什麼,我不過隨口一問。老三命裡並無姻緣,命中註定,無可奈何。”

李衝此時才反應過來,他沒由來抗拒的原因在這裡。三公子能平安活到現在已是逆了一次天命,那還能奢求別的。

李衝的心踏踏實實落回肚裡,走近李桓岱幾分,低聲問道:“三公子明年夏能否同我們一起回寒江?”

李桓岱沉思片刻:“按理說應是無礙,只是三弟天乩之路已斷,他回寒江是兇是吉無從推斷。”

李衝:“明年夏二公子便可辭官回鄉,李氏官途皆斷,再無後顧之憂。既然三公子命不在天,便在他自已手中。”

李桓岱抬眼看向李衝重複道:“命不在天,在自已手中。”

李衝狠狠點著頭。

李桓岱釋然一笑:“也罷,也罷”

“在看什麼?”李千帆見李慕風頻頻向身後望去,他順著望過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李慕風回過頭看著前路:“總覺得有什麼人在看著我。”

李千帆往後又看了幾眼問道:“是善意還是惡意?”

李慕風疑惑地看著李千帆:“很是曖昧。”

“哈哈哈”李千帆無情嘲笑:“李兄收過幾枝花便如此自愛了?”

“還在落雲山時,雪落滿山,千月冒雪折了數枝梅贈我,我只覺花香撲鼻,心意暢然。如今再接他人贈花心裡總不是滋味。”

李千帆騎在馬上,微風吹佛:“贈花人心意不同,你的心境便也不同。千月贈你梅花是覺你與梅相配,你自幼身體孱弱,雖說如今健碩,但在千月心裡總擔心你受風傷寒,又恐你錯過美景。現今那些妙齡少女贈花與你,那是愛慕,願與你締結良緣,偏偏你命裡無姻緣。”

李慕風心中死水被這番話攪動一波,思忖片刻:“命裡無,無需求。”

李千帆望著遠處青山輕輕說道:“你和千月不同,你心中有結,有牆,你將自已困在牆內,修行才至瓶頸,有一日你願破牆而出便能得見天地。千月心有一竅,六竅沒開,讓她與惜昭,渚兮時常在一起,待葉裳她們回來,興許這六竅便開了。”

李慕風看著遠處藍天青山,片刻回道:“或許這便是師父允我們下山的原因。”

秋風習習,李慕風在李千帆的言語間漸漸望見一條被刻意掩埋的路。

胭脂鋪裡,陸惜昭挑選數種千月不曾見過的玩意在千月臉上塗來抹去,千月一會看著銅鏡裡的自已一會抬眼看著陸惜昭認真的臉龐,拒絕的話始終無法說出口。

“呀,耳朵怎麼紅了?”陸惜昭瞧見千月的耳朵又紅又腫,連忙取下耳飾,柔聲問道:“疼不疼?”

千月摸摸發燙的耳朵:“疼。”

陸惜昭招呼店家取了些冰塊敷在千月耳朵上:“疼怎麼不說啊?下次哪裡疼一定要說啊。騙子,還說是塞外來的好東西。”

“沒事的”千月對陸惜昭笑著。

陸惜昭一下子洩了氣,明明疼的是千月,此時還要她來安慰自已。她拿開冰塊看看千月的耳朵,耳朵紅腫漸消,放下心來。

“我們回家吧”說完,陸惜昭拉著千月就往李府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上東看看西瞅瞅,突然千月心神一晃,向周圍望去,街市如常。

“怎麼了?”陸惜昭望向千月。

“有人跟著我們,我先送你回家。”千月拉起陸惜昭向正左街走去。

“前兩天聽渚兮提起,盜聖越獄了。跟著我們的會不會就是盜聖?如果是他,跟著我們幹什麼?我們身上又沒有什麼稀世珍寶。”陸惜昭邊走邊說,渾不在意。

千月卻是渾身一緊,左手緊緊按在身後的劍上。

“惜昭,我們明日再約。”千月將陸惜昭送回郡主府,原路返回李府。一路上風平浪靜,千月站在李府高大的朱門前剛抬起手,後背一涼,她轉過身,一人站在她身後數尺她竟毫無察覺。

“小妹妹,背上的劍借哥哥玩玩?”那人黑紗遮面,言語淫蕩,千月心中有團火隱隱燃起。

偌大的李府只有數位家僕,此時師兄們皆不在府內,可師兄的劍卻在。千月不能讓此人入府,更不能讓他搶走自已的劍。

趁此人還未準備動手,千月先發制人拔出身後的劍主動迎了上去。千月隨身揹著兩把劍,這把是她平時練功時所用,很是趁手。

那人反應極快,腳下功夫了得,瞬息躲過千月一擊。千月變換方位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那人沒料到千月有此身手,從腰間取出武器,竟是長鞭。

兩人你來我往不分上下。那人雙耳微動,有馬蹄聲傳來,生了退意。千月卻是越戰越勇,將退路堵的死死的。

那人一心想要脫困,一手揮舞長鞭,從各種刁鑽角度攻擊千月,一手拿出暗器,直擊千月面門。

千月面色凝重,擊退長鞭,打落數根銀針,卻還有數枚釘越來越近。千月只得微斜身體,躲開身體重要部位。

“鏘鏘鏘”一柄長槍擋在千月面前,暗器被全部擊退。

“小友,可有受傷?”渾厚低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千月想也沒想開口答道:“沒有。”

“葉伯伯,那人就是前幾日越獄的盜聖,抓住他。”陸惜昭從一排排將士身後探出頭來,高聲喊著。

千月知她這是搬救兵去了,搬來了葉將軍。

葉將軍一身甲冑,一柄長槍,雖頭髮花白,可精氣神卻十足十。

盜聖見狀悔不當初,一步一步往後退。

“小友,可願與我共捉賊人”葉將軍看向千月,千月點點頭。

在葉將軍和千月的聯手中,盜聖只撐了十招,他單膝跪在地上,眼睛惡狠狠盯著千月。千月從未見過那般惡毒的眼睛,渾身一凜。

陸惜昭跑來拉住千月的手,一隻手覆在她眼前。盜聖拿出短刀衝向千月,千月感受到殺意本能的揮劍割破了盜聖的喉嚨。

陸惜昭第一次見這種場面,驚得放下了手。千月看著鮮血四冒的盜聖,目光呆滯,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初入上京城時,他們救了兩個商隊,可千月只是打落土匪武器,與她在山中和師父比試並無區別。

士兵們在葉將軍凌厲的眼神中將屍體迅速抬走,開始清洗街面。

“小友,此人惡貫滿盈,殺了他是為民除害,是英雄所為。”葉將軍拍拍千月的肩。

千月卻是問了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句話:“小將軍不是大我幾歲,葉將軍怎麼看著不像父親像爺爺。”

千月這一句逗笑了陸惜昭,她連忙拉著千月走了。葉將軍聽見陸惜昭小聲解釋道:“葉將軍成親遲,是老來得女,老來得女。”

上京城的風吹得很快,千月的義舉瞬間傳到李慕風、蔣雲天他們的耳中。兩人匆匆往回趕,拉著千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檢查了個遍,發現沒受傷,兩顆懸著的心才落下來。

千月夜晚伴著那雙淬毒的眼睛,滿地的鮮血,英雄所為沉入夢鄉。心中微微泛起的波瀾不見一道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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