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嶼遙趕到工地時,太陽早已西沉,時間已然超過了七點。

“李叔!”他一邊喊著,一邊從包裡摸出一瓶氣泡水,隨手一拋,便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朝自已走來的李叔手中。

李叔是這片工地上的包工頭,同時也是白嶼遙家多年的老鄰居。想當年,母親與白嶼遙孤兒寡母、相依為命之際,多虧有李叔多次仗義援手。

自母親病倒之後,李叔對他更是頗為照顧,不僅時常叫他來工地幫忙,甚至在白嶼遙最為窮困潦倒、幾近輟學之時,主動借錢供其繼續學業。

李叔接住氣泡水後,略顯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便順手遞過去一根香菸:“喲,今兒個怎麼如此大方啦?”

白嶼遙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笑容,動作嫻熟地將香菸叼在口中,並稍稍側過頭去,方便李叔替自已點燃。

然後深吸一口,吐出一團煙霧,這才開口問道:“小李呢?”

小李是李叔的兒子,自從目睹過白嶼遙那令人驚歎不已的拳擊技巧後,便對白嶼遙佩服得五體投地。

每次只要一見到白嶼遙,小李就像牛皮糖一樣緊緊黏住不放,彷彿要把自已變成白嶼遙的影子一般,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甚至苦苦哀求著白嶼遙傳授他拳擊技藝。

就在白嶼遙剛剛說完話之際,突然間,一聲清脆響亮的“白哥”從他身後傳來。與此同時,一道敏捷的身影如飛鳥般迅速撲向他的後背。

然而,這一切都沒能逃過白嶼遙敏銳的感知力,只見他身形一閃,使出一個漂亮利落的過肩摔,直接將那個偷襲者重重摔倒在地。

儘管被如此粗暴對待,但小李卻絲毫沒有發怒之意,反而興高采烈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滿臉笑容地說道:“白哥,我真是太想您啦!”

白嶼遙無奈地搖了搖頭,隨手遞給小李一瓶汽水,並順勢輕輕踢了他一腳,笑著罵道:“離我遠點。”

小李接過汽水,目光立刻被那瓶色彩斑斕、包裝精美的飲料所吸引。他驚訝地問道:“白嶼哥,今天您怎麼這麼大方啊?居然捨得買這種汽水給我喝。”

一旁的李叔見狀,忍不住打趣道:“小白嶼說他買多了,你信不信?”

小李立刻搖了搖頭,堅定地回答道:“白哥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會犯錯呢?反正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小李一臉壞笑地對白嶼遙說道:“白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啦?”

白嶼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將白色 T 恤的短袖往上卷至肩部位置,恰到好處地露出線條優美的手臂肌肉。接著,他拿起一旁的瓦鏟準備開始工作,並沒有回應小李的問題。

小李則跟在他身後興奮得像只猴子一樣尖叫起來:“哈哈,原來你也有今天啊,白哥!!”

面對小李的調侃,白嶼遙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否認,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再不趕緊過來幫忙,我就讓李叔扣除你的工資。”說完便繼續專注於手中的活計。

其實,李叔早就注意到了白嶼遙的異常表現。當白嶼遙遞給他那瓶汽水時,他就察覺出這位一向吝嗇至極、連一件黑色 T 恤都要穿到破爛不堪才肯丟棄的年輕人有些不對勁。更何況,平日裡白嶼遙根本捨不得花錢買飲料喝。

此時此刻,李叔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默默觀察著白嶼遙。只見那位少年微微彎下腰去,手持鏟子不停地挖掘著沙子。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著他堅韌的下頜線滑落下來,英俊的臉龐與健壯的體格相得益彰。路過的女生們不禁被吸引住目光,紛紛忍不住偷瞄幾眼這個帥氣迷人的身影。

白嶼遙對旁人投注而來的目光早就習以為常,但當他察覺到胡叔已經盯著自已看了好一會兒後,還是停下了手中挖掘沙子的動作,轉頭看向對方,語氣頗為無奈:“李叔,您找我有事兒嗎?”

“我啊,能有啥事兒。”李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隨意地瞥了一眼後,輕哼一聲笑道,“倒是你,肯定有事兒。”

只見李叔一邊朝著白嶼遙走去,一邊將指尖尚未燃盡的香菸掐滅,然後開口問道:“說說看吧,那個女孩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什麼怎麼樣的人?”白嶼遙聞聲垂下眼眸,轉過身去繼續忙活手頭的事情。

李叔見狀,不由得笑罵道:“少跟我裝傻充愣!從你穿開襠褲開始我就看著你長大了,你心裡頭那些小心思我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能猜到,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趕緊老實交代!”

聽到這話,白嶼遙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沉默片刻之後,方才緩緩說道:“她……人挺好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牙一樣彎彎的,很甜。”

略微停頓了一下,白嶼遙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她雖然看上去很容易被人欺負,但其實也會勇敢地還擊,這種反差讓人覺得格外可愛。”

話落,白嶼遙微微抿起那線條優美卻略顯單薄的嘴唇,眼神堅定而深邃地凝視著前方,彷彿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多言一字。

李叔聽完後,先是輕輕拍了拍白嶼遙的肩膀,隨後豪爽地放聲大笑起來:“哈哈,早說不就好了嘛!害得我跟你費這麼多口舌。你們現在……”

然而,還沒等李叔把話說完,白嶼遙便突然打斷了他,並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聲音略微沙啞地說道:“她是江宴肆的女兒。”他的表情看似平靜如水、波瀾不驚,實則內心早已波濤洶湧、無法平靜。儘管如此,他還是盡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自若,不讓任何人察覺到自已情緒的波動。

李叔聞言,頓時愣住了,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又合上,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的可是江氏集團的那個江宴肆?”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李叔臉上露出震驚之色,喃喃自語道:“竟然真的是他……”

白嶼遙嘴角微揚,扯開一抹苦澀的笑容,輕聲附和道:“沒錯,就是那個江宴肆。”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眼神空洞無神,宛如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李叔從口袋裡摸出一盒香菸,先遞給白嶼遙一支,然後自已也點燃了一支。煙霧繚繞間,李叔長長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白嶼遙說:“嶼遙啊,聽叔一句勸,你千萬不能喜歡她。”

對於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白嶼遙又何嘗不知呢?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往往身不由已,不是說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

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一點,特別是在與江宴肆交鋒之後,這種認知便愈發深刻起來——他與江離完全來自不同的世界。

在那個齷齪不堪的地下拳擊場裡,江宴肆不過是個尋求刺激快感的觀眾罷了;然而對他來說,這裡卻是用生命換取生存資本、賺取金錢的地方。他那雙曾經沾滿血腥、散發著銅臭氣息以及汙垢之味的手啊……又怎麼有資格去碰觸江離呢?

但偏偏……

“我真的無法剋制住自已。”白嶼遙的面龐被煙霧所籠罩,其嗓音亦顯得低沉且沙啞:“李叔,您知道嗎?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他對白江離的喜愛已然深入骨髓,只要看到她微微一笑,所有的堅持都會瞬間土崩瓦解。此時此刻,他再也不是那個倔強好勝的沈長明,反而更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輸得如此徹底,卻仍然心甘情願地奉獻出自已擁有的一切。

李叔心中感慨萬千、百感交集,他又何嘗不知白嶼遙內心所承受的痛苦與煎熬呢?白嶼遙這個孩子一貫性格內向收斂,對於自已渴望得到的以及真正喜愛之物,總是深埋心底,絕口不提。

這本也無可厚非,然而令人心疼之處在於,他不僅不言不語,甚至還近乎自虐般地試圖將這份情感從內心深處抹去。

然而今日白嶼遙竟然說出如此話語,這無疑揭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儘管白嶼遙曾經努力想要擺脫這份感情,但最終仍未能如願以償,以失敗收場。

江離對白嶼遙來說,如同溫室中的玫瑰一般珍貴而脆弱。她在他人悉心呵護下成長,然而只要稍有塵世紛擾沾染,便可能被徹底吞噬,甚至連骨骸都難以留存。玻璃內是江離,玻璃外則是白嶼遙,他們之間似乎永遠橫亙著一道無形的屏障,無法逾越。

李叔凝視著白嶼遙,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緊繃成一條僵直的線條。他深知這個年輕人在某種程度上有著近乎病態的執著,但他無權干涉白嶼遙的抉擇,唯有輕輕拍撫著白嶼遙的背部安慰道:“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啊,嶼遙,這都是命中註定的。”

白嶼遙沉默無言,只是默默地拿起沙鏟,再度狠狠地挖掘著地面的沙土,彷彿藉此發洩內心的情緒。

李叔見狀心生憐憫,但也只能無奈嘆息一聲,轉身準備離去。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飄來一句輕飄飄的自語——

“可我偏偏不信命。”

李叔回頭望向白嶼遙,映入眼簾的是對方眉間散發出來的暴戾之氣。

白嶼遙一字一頓道,\"李叔,我不能認命。\"

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手爛牌,他要麼翻盤,要麼就真的只能認命,被那些人磋磨一輩子。

他不願認命。

他有仇要報,有想去喜歡的人。

他不能認命。

哪怕那雙桃花眼裡不會有愛意,他也要放手一搏,去爭去搶,去努力靠近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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