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教養嬤嬤來咯
次日還沒過晌午，宮裡的兩位教養嬤嬤便來了。
兩位嬤嬤一姓範，一姓石，行端影直，不苟言笑，看上去倒比索司司還冷上幾分。
因是宮中積年的老人，又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白夫人對二人尊重非常，連住處都是專門騰出了間院子。
但範石兩位嬤嬤堅決不肯亂了規矩，只讓尋安閣收拾了兩間下人屋子出來。
“範嬤嬤，石嬤嬤，我今日得出趟門，你們先自行在府中熟悉熟悉，等我晚上回來便來找你們。咱們把每日課程好好商議商議。”不等兩位嬤嬤開口，司司便率先做起主來。
說罷，司司便欲大步往大門口走去。
“大姑娘請留步。娘娘交代了，命我二人儘快讓您熟悉一應規矩禮儀，不可耽誤。姑娘這幾日若未得白夫人首肯，還請暫時不要出府。”範嬤嬤說話不疾不徐，不卑不亢，毫無情緒波瀾。
“我學東西快，不會叫你們操心太多，明日開始學也不遲。”畢竟是自已做主請來的老師，面子還是得留幾分的，司司說話同樣客氣。
嬤嬤們不再爭辯，兩人只欠身朝司司行禮，齊聲請道：“請大姑娘留府。”
司司無奈，只是想學規矩，不是找人束著自已來的。
又是兩個好好說話聽不懂的。
“阿喜阿寶，你們替我招待好二位嬤嬤，我儘量早些回。”打定了主意的司司，便是十匹馬也難拉回來。
怕再爭執下去，司司會忍不住出拳招呼二人，於是她懶得再與嬤嬤們廢話。
兩位嬤嬤連隨身侍衛都沒帶兩個來，司司想走，她們哪裡攔得住。
但人家臉上照樣半點情緒見不著，直接雙膝跪地，又從袖口裡掏出一樣傢伙式兒，用右手舉著。
司司一看，長長一根棒子針吶，一頭還磨得跟針尖一般鋒利。
她們想幹嘛？還想對自已動手不成？
這兩人要真敢這般行事，那可別怪自已也不客氣了。
司司眼神警惕，兩個嬤嬤而已，還真敢對主子用刑？
但只見範石二人再齊聲說道：“奴婢們無能，未能約束好主子，自請受罰。”
說罷，便右手持棒針，懟著左手大拇指指甲蓋，紮了進去。
這還不是做戲似的扎來嚇唬嚇唬人，是真跟刑部審犯人刑訊逼供那一出一樣一樣的。
兩位嬤嬤強忍著臉上痛苦難耐的表情，咬緊牙幫子，石嬤嬤連冷汗都疼出來了，還愣是沒吭一聲。
狠人吶！索司司兩輩子都沒見到過對自已如此下得去手的人。
敢情這倆人約束司司的方式，不是說教，不是對她動粗，而是自虐以博司司良心不安？
司司長嘆一口氣。
她不怕別人對她做什麼，但卻最怕別人因她受罪。
這一招也不知是誰的主意，總之她知道自已這是被人家精準拿捏了。
“嬤嬤快停手，我不走了就是。阿喜阿寶，趕緊扶嬤嬤起來。”司司表情吃癟，滿臉無奈。
範石二人這才鬆開右手，左手大拇指指甲蓋裡滲出滿目血跡。
司司又令下人們帶嬤嬤下去好生包紮上藥，自個兒則老老實實坐在大槐樹底下，等著今日的第一課。
後面這半日，是索大寨主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過得最漫長的半日。
兩位嬤嬤站得筆直，神情嚴肅。聲音低沉而威嚴，與方才扎針自罰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
“站姿端莊，挺胸抬頭，雙腳併攏，雙手自然下垂。”範嬤嬤邊說邊親自示範，動作標準而優雅。
石嬤嬤繼續說道：“行走時步伐輕盈，腳步穩定，不可匆忙或拖拉。目光平視前方，保持鎮定自若的神態。”
“言辭溫和有禮，避免粗俗之語。尊重長輩和他人，不得輕易頂撞或冒犯。”
除此之外，嬤嬤們還詳細講解了一系列關於坐姿、用餐、交際等方面的細節要求。
司司耗盡畢生耐力，才摁住了自已想起身走人的衝動...
唉，凌灼今晨差人送來的地圖上，有好幾處地方，自已都十分感興趣。
那張輿圖與市面上賣的不同，是凌灼親手畫的，上面儘量簡潔地標註了凌灼覺得司司也許會感興趣的場所，以及他覺得司司必須要知道的一些地方。
也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出街去看一看了。
本來索府上下見識過司司在老爺面前的厲害過後，對宮裡來的嬤嬤都不甚有信心，覺得這位大小姐別用棍子將人攆出去都算好的了。
沒成想尋安閣裡接下來幾日，竟真的是一片祥和，師慈徒順...
“果然是宮裡的嬤嬤，因材施教，手段過人。”白氏坐在前廳一面吃茶，一面感嘆。
後一日便是沈大人府上做宴了，白氏會帶著兩個女兒去，老爺雖交代過也要將司司帶上，但如今嬤嬤來了，司司即便不去也找得出說頭。
白氏怕司司出門在外給自已丟人，並不願帶上她。
但甭管顧家那位明日去不去，司司此時恨不得叫白氏親孃，只求她帶自已出府透氣去。
是誰說的學規矩比習武基本功簡單許多的？
這一應繁文縟節要讓司司這個半輩子習武的人學起來，那就好比讓大猩猩手捏繡花針，去穿針引線一般難耐。
何況明日若顧家人要去，那司司更是非去不可了。
“白夫人，明日沈大人那兒，我也想去。”用過晚膳，司司找到白氏，開門見山。
白氏滿臉得意神色，任你在老爺面前多威風多能耐，多受偏愛。
這不還照樣是我手底下的姑娘？
這後院之事，連老爺都不好擅自越過我做主。
於是白氏拿起了主母款：“大姑娘，範石二位嬤嬤回稟說，大姑娘這幾日進步神速，需趁熱打鐵不可懈怠。若怠了一日，怕大姑娘那口子心氣兒，又落下來了。”
古人說話，司司經常需要細細琢磨。
白氏這話的意思是，她也知道司司學規矩不過是一鼓作氣，吊著最後一絲毅力在堅持。
若真出門懈怠了一日，繃著的神經鬆弛了下來，回府過後，便指不定不再像這幾天這樣認真學習了。
其實...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