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此刻是真的難以描述自已的心情了。

或許是震驚,或許是擔憂,或許是害怕。

總之是覺得生無可戀。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想聽這些大人物說的關於他們自已的秘辛,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而這祝之卿不知道有什麼毛病,竟然就將她是宦官之首,卻不是個真宦官的事情堂而皇之地講給自已聽了。

不知旁邊的應舟和趙陽是如何想的,祝之卿的話他們應當也全都聽見了,此時怕是嚇得動都不敢動。

“這事兒皇帝知道嗎?朝中大臣也知道嗎?如果都知道的話,竟然還能隱忍得下去?那這祝之卿的權勢也太大了吧?”

蘇祈心中惴惴不已。

祝之卿的意圖尚且不明,卻已經透露出了令蘇祈不願細想的秘密,知道了祝之卿的秘密,她還能讓自已全須全尾地離開嗎?

要知道,像她這樣專權的宦官,卻不是宦官之身,可是天大的事情。

帝王設立宦官的主要和直接的目的,就是為了既有人侍奉自已和眾多的后妃等皇室成員,又要確保自已家天下血統的純潔性。

宦官沒有社會地位,沒有後代,必然緊緊依附於皇權,不會成為皇權的威脅。因此宦官在古代歷史上的亂政雖曾引起不少君臣警惕,但宦官制度卻與封建王朝相始終。

若祝之卿沒有喪失生育的能力,那麼現在的皇權已經不只是岌岌可危了,而是隨時有傾覆的可能性。

封建社會不會承認沒有傳宗接代能力的君主。

而只要祝之卿擁有了自已的子嗣,必然會顛覆朝堂,自立為帝

而且既然祝之卿能逃過“閹割”,要麼她一開始便身份有異,是為了權利而成為皇帝身邊的宦官。要麼她就是被某個處於暗中的勢力安插在皇宮內的棋子。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讓蘇祈僅僅是和她扯上關係,都變得極度危險了。

也不知道這附近的人都認不認識九千歲,看見自已和她一桌用餐會不會把自已記住。

蘇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女郎說笑了,您當然不是,否則又怎會坐在這裡與我吃飯呢?”

蘇祈選擇繼續裝傻裝醉,雖然祝之卿好像早就看出來,蘇祈知道她是九千歲了。

但祝之卿沒有戳穿她,若無其事地說:“阿祈醉了,可別光顧著喝酒,菜還沒動筷子呢。”

八仙過海鬧羅漢和冰糖血燕也終於送來了。

這八仙過海鬧羅漢名字聽著唬人,實際上就是堆砌貴价的食材罷了。

“用海參、魚翅、鮑魚、魚肚、魚骨等食材作為‘八仙’,雞脯肉剁碎成泥在碗底做成羅漢錢狀,名曰‘羅漢’,最後用燒開的雞湯澆食材,使得這八仙鮮美異常,阿祈可要好好嚐嚐。”

祝之卿用筷子夾了一塊鮑魚到蘇祈的碗裡。

“不過淺嘗即可,這道菜奢靡有餘,卻匠心不足,且吃多了對身體有損,不如多嚐嚐這冰糖血燕,十分潤肺。”

蘇祈覺得祝之卿不至於用食物害自已,畢竟對她來說,任何人都可能如路邊的螻蟻一樣,想殺就隨手殺了。

蘇祈將鮑魚送進嘴裡,頓時爆汁開來,鮑魚的鮮嫩和雞湯的鮮美融合在一起,咀嚼中讓人唇齒香溢。

時隔十多天,終於在大虞朝吃到一個像樣的菜了。

蘇祈感動得直想落淚。

“唉,我孤陋寡聞,實在沒吃過這等佳餚,不過女郎說的對身體有損,是指痺病吧。”

蘇祈吃完鮑魚就很聽話地不動筷子了,只是牽起話頭來。

祝之卿聞言意外地看著她:“你既知道痺病,便不算是孤陋寡聞了,這病可是非富貴者不能得啊。”

這痺病,可不就是痛風嘛。

當然是只有天天大魚大肉的有錢人才能得的“富貴病”。

“我也是無意中得知的,不過這血燕怕是比起‘八仙’更為名貴吧?”

蘇祈看甄嬛傳時就注意到,宮裡的小主吃的都是白燕,血燕通常只有高位嬪妃或者懷孕的嬪妃才能享受。

但血燕的數量也不多,否則也不會在安陵容懷孕時,宮裡其他人都只有白燕供應了。

蘇祈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祝之卿聞言直接將那盅血燕推到蘇祈面前,笑得花枝亂顫。

“我算是看出來,你是饞了,吃唄,沒有不許你吃,這八仙也可以吃。”

“不過,吃完這頓飯,阿祈可得陪我去一個地方。”

蘇祈心裡咯噔一聲。

“這祝之卿,圖窮匕見了吧?請我吃好喝好的,態度又像個鄰家姐姐,只怕一早就盯上我了,今天說什麼都要把我帶走的。”

她暗自後悔。

“沒碰上白家人,反倒碰上了這麼一個大boss,早知道說什麼也不來京城了。”

蘇祈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被盯上,可能是因為九千歲原本就認識白熠,只是白熠沒有告訴自已;

也可能是造紙術暴露了,但蘇祈想不通,明明已經盡力把自已隱藏在幕後,讓金鸞出去衝鋒陷陣了,這九千歲能有那麼大的本事,知道羊首山上有一個“特別”的三當家?

蘇祈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今天有幸被您請客,您有用得到我之處,自然是要奉陪的。”

祝之卿掩嘴笑道:“你怎麼總是能說出這些有趣的話來。”

蘇祈不接話,只是連忙扒拉飯碗,舀一勺魚翅,或吃一塊海參,再喝幾口冰糖血燕。

蘇祈苦中作樂地想:“就是死也得做個飽死鬼吧?等會還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裡,好不容易能吃上這麼一頓好的,不多吃點就虧死了。”

不過這冰糖血燕也就那樣,一個味道很尋常的甜品,還不如上輩子的科技與狠活。

蘇祈幾乎是以要把自已上輩子都沒吃過的好東西通通補回來的架勢來吃,絲毫顧不得姿態是否優雅了

而祝之卿絲毫不催,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像一個姐姐看著自已的“大饞丫頭”妹妹在狂吃。

吃到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在祝之卿溫柔的注視下,蘇祈才放下筷子。

“我可以讓我的隨從先回腳店嗎?”

蘇祈問道。

祝之卿聞言,面色不做變化,輕輕點頭:“當然,等事情辦完,自是會把你送回去的。”

蘇祈這才鬆了一口氣,站起身:“那咱們現在就走吧!”

“去與掌櫃的說,今日這頓飯記賬上,這位女郎的日後來榮樓都走我的賬。”

祝之卿喚來夥計,吩咐道,又十分大氣地給蘇祈以後來吃飯都可以免單的待遇。

蘇祈卻開心不起來,她想,自已恐怕再也不會來這個晦氣的地方了。

祝之卿用手環住蘇祈,這個姿勢十分曖昧,像擁著自已的情人,但蘇祈和祝之卿的身高几乎一樣,兩人在外人看來又都是女性,倒是讓蘇祈感覺怪怪的。

不過,她這樣攬著自已,應該是怕自已逃跑?

蘇祈將自已身上的錢袋子交給應舟和趙陽,在他們擔憂的眼神注視中跟著祝之卿往榮樓外走去。

出了榮樓以後,外面夜色已經很濃,行人往來,塵世喧器,雁湖上燈火璀璨,輕舟搖晃,蘇祈被祝之卿攬著,登上她華貴的馬車,車簾閉上後,所有的喧囂和燈火都被昏暗包裹,只有半掩的車窗可以瞧見外面的景象被濃縮成一幅流光溢彩的夜色剪影。

祝之卿的身形隱沒在昏暗裡,只有車窗透露出的一線光可以隱隱照亮她的側臉。

車轂滾動的聲音和馬蹄聲傳來。

蘇祈的緊張也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蘇祈,你的能力是什麼?”

祝之卿幽幽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裡。

聽見這詢問,蘇祈也狠狠鬆了一口氣。

不是因為白熠,也不是關於造紙術。

“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祝之卿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九千歲需要我的能力嗎?”蘇祈不回答,反問道。

“那要看你的你能力是什麼了,我雖能知曉一個人是不是異人,但這人有什麼能力,我可不知呢。”

蘇祈壯著膽子繼續問:“九千歲既然並不知曉我有什麼能力,又怎麼知道我的能力對您有作用呢?”

祝之卿的手已經撫上了蘇祈脆弱的脖頸。

“自然是我府上有能人可以算出,能對我的計劃產生助力的人在何處了。”

祝之卿的手冰涼得不似活人,蘇祈嚥了咽口水,覺得自已再問恐怕會被她一把掐死了。

她有膽子問,祝之卿也絲毫不瞞地回答,但不代表她這個人的耐心就是無限的。

蘇祈的想法很純粹,就是“反正來京城也是為了打探訊息,有什麼人能比宦官頭頭訊息更靈通呢”。

她這人很奇妙,在緊張到極限的時候,一旦突破了那個閾值,就會產生一種想直接擺爛的想法,反而就不緊張了,有時還會產生還會“餓死膽大的,撐死膽小的”念頭,做出違反自已謹慎原則的選擇。

但不代表蘇祈就失去理智了,她見好就收道“我的能力是可以讓人變得倒黴或者好運,還能影響人的情緒,但只能對同一個人施展一次。”

蘇祈隱瞞下了能妨礙人壽數的白色命線的功能,她直覺如果讓祝之卿知道了,恐怕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祝之卿貼近蘇祈的手終於收回去了。

“那麼……這個影響人的情緒,和運勢,能到什麼程度?”

蘇祈看不見祝之卿的表情,也聽不出她語氣的波動。

“可以將一個人當時最多的情緒放大到極限,比如讓一個雖然生氣但還能忍住的人直接大發雷霆。也可以讓一個有點傷心的人崩潰大哭。

至於運勢……大概可以讓一個人倒黴到性命不保的地步了。但讓人變得幸運的能力能達到什麼程度,我不知道。”

半晌,旁邊才傳來聲音:“足夠了。”

“我要你明日為我做一件事,做完這件事我就送你安然無恙地離開京城,你需要在京城買的東西我也都可以提供給你。”

祝之卿的話讓蘇祈眼前一亮。

“兵器、甲冑與糧草也可以嗎?”

這話倒是讓祝之卿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話,蘇祈甚至能感受到她語氣裡的不解。

“你……可以,不過我只能提供給你百人份額的。再多的便不能了,或者你可以花錢買。”

“二十萬兩黃金,可以買多少?”

既然已經攤牌了,蘇祈乾脆也不隱瞞自已有錢的事實。

此番話又讓祝之卿沉默了好一會,才吐出兩個字。

“千人。”

蘇祈忙不迭點頭道:“九千歲需要我明日做什麼,儘管吩咐。”

蘇祈這極速轉變的態度彷彿逗笑了祝之卿一樣,她湊近過來,蘇祈這才是上車後第一次看清楚她完整的臉。

此時她的表情十分生動,在窗外的微光照耀下,她的眼睛水潤極了,與白熠那雙瀲灩,眼神卻顯得呆萌的眼睛不同,她的目光充滿了侵略性,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蘇祈甚至覺得她是不是有點喜歡自已。

她趕忙回神。

祝之卿直勾勾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明日助我的人,刺殺皇太女。”

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蘇祈早就想過,能讓堂堂九千歲用得上自已的事,一定是個需要確保萬無一失的活兒。而但凡做大事不可能完全保證成功,必然有靠運氣的成分。

自已的能力雖然沒有半點殺傷力,但卻可以給計劃加碼,幫助其在說不清道不明的運勢上增加勝算。

蘇祈不是古代人,沒有被封建忠君思想給荼毒,自然不會覺得參與刺殺儲君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且嚴格說起來,皇太女和蘇祈還有間接的仇恨,如果不是她荒淫無度,白母也不會迫不及待地要獻子,白熠也就不會踏上流亡的旅程,更不會讓蘇祈一穿越來就面對天崩開局了。

所以蘇祈回答道:“那您希望我如何做呢?”

祝之卿看見蘇祈對這話毫無反應,眼中興趣更濃。

“到我府上後自然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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