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大和尚能回來,我和會悟在家裡做了很多小吃點心,結果夜深了他都沒回。

把東西蓋好放到他的屋子裡,先去睡了。

最近我的睡眠時間特別長,每次都快到中午才起床,還有一次直接睡到下午。

睡眠質量也好到離譜,不僅無夢而且每次醒來都是精神抖擻、面色紅潤。

我拍拍軟軟的枕頭,鑽進滿是花草圖的被子裡,打了個呵欠,欣然入睡。

睡夢中,好似聞見了一抹香氣,然後無知無覺的又睡沉了,所以根本沒聽見院中的打鬥聲。

金山寺,蟲鳴聲突然靜止,萬籟俱靜。

天空中,烏雲翻滾著,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密集的烏雲遮住了朗朗月光,陰風透骨。

法海捻珠的手一頓,站起身,看向寺外。

烏雲中一道白光閃過,金山寺的大門被擊碎。

空中傳來女子的尖銳聲音:“臭和尚,把許仙交出來。”

白素貞外出歸家,不見許仙蹤影,小藥童說他追著一個白衣和尚走了。

聽著描述,她就知道,那和尚是法海。

左等右等,深夜了,許仙還沒回家,定是被和尚扣住了,她來寺裡要人。

武僧攜棍而出,擋在門前,怒目看著門前的白素貞。

為首僧人斥責道:“大膽,何人來金山寺鬧事?”

白素貞手執亮劍,根本沒把這些僧人看在眼裡,說:“哼,你們滾開,讓法海出來。”

說著就舉劍往裡走,眾武僧舉棍阻擋。

白素貞揮劍劃過,棍棒齊齊斷裂,冷哼:“再攔我,下次斷掉的就是你們的腦袋。”

武僧並不畏懼,齊齊擋在前面。

白素貞看著這些人,眸中冷光閃過。

“住手。”

法海身著白色袈裟立於門前,冷風吹起衣襬,袈裟中的金色暗紋隱隱閃過,令他的周身好似籠罩著一層浮光。

劍眉英挺,細長銳利的綠眸,削薄輕抿的唇,冷傲孤清孑然獨立,彷彿那傲視天地的神祗。

跟著法海後面出來的方丈,看著白素貞,說:“大膽妖精,敢來金山寺放肆!”

見了法海,白素貞咬了咬唇,放下了手中的劍,跪拜在地,“求大師慈悲,放了我相公。”

方丈說:“阿彌陀佛,許施主是自已上山要皈依我佛。”

白素貞抬頭:“我不信,相公在家好好的,不會自已上山的。”

方丈點頭,有僧人去後院把許仙帶來。

許仙終於安心能睡個好覺,突然被人從被窩中提出來。

邊跟著僧人走,邊小聲嘟囔著表達不滿。

看到白素貞,許仙頓時站住,不敢再往前走。

白素貞急切的看著許仙,見他毫髮無損,高興的說:“相公,過來,我來接你回家!”

許仙嚇得跪倒在地,爬著去找法海:“大師,大師。”

法海冷冷瞥了他一眼。

許仙跪著往後爬,躲到法海身後,看著白素貞驚恐的說:“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白素貞急哭了,說:“相公,你怎麼了?我是你娘子啊!”

許仙指著她大聲說:“你是蛇精,你是妖怪……”

白素貞抹去眼淚:“相公,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啊!”

然後挺起腹部,柔聲說:“你看,孩子快要出生了,相公,和我回家吧!”

許仙看著白素貞輕撫肚子,一愣,然後想起了青蛇那血紅的蛇信子,閉上眼睛,大聲說:“我不要你生的孩子,我也不想當你相公了,你走,別纏著我了。”

白素貞呆呆的看著許仙,他說他不要孩子了,也不要她了。

為什麼?

只不過離開幾天,為什麼變成這樣子?

一定是法海,臭和尚和相公說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白素貞站起身,握緊劍,狠狠的盯著法海:“臭和尚,你和相公說了什麼?你是出家人,為什麼挑撥我們夫妻的關係?”

法海冷冷的看著白蛇:“白蛇,你修行千年,卻貪戀凡塵,糾纏凡人,你可知罪?”

許仙應和道:“蛇精,我被你魅惑已久,現在我悔悟了,你別纏著我了!”

白素貞轉而看向許仙,輕聲說:“相公,等我接你回去,再好好和你說明緣由。”

許仙氣的拍地:“你怎麼聽不明白呢?我不和你回去。”

白素貞劍指法海:“臭和尚,把人還給我。”

法海旁邊的僧人把躲在後面的許仙一把拉到前面,意思是,走啊!沒人攔著。

可許仙看著白素貞,嚇得連連後退,又爬回到法海身後躲著。

白素貞臉色鐵青。

法海看著白蛇,冷聲說道:“人妖殊途,莫要強求,你應早日悔過才是。”

“哼,人妖殊途?我是在報救命之恩,天道都未罰我,你管什麼閒事?”

白素貞招手,小青從烏雲中飛來,手上提著一人。

“我倒要問問你,和尚,你和這個小妖精,又算是什麼?”

看著昏迷的凌月,法海眉目冷峻,“你又何苦牽扯無辜,再增罪孽?”

小青把凌月往地上一扔,單腳踩在她背上說:“無辜?”

白素貞瞥了一眼凌月,說:“她就是我招來的一縷魂魄,本就該消失的,要不是我發善心帶她上山,後又得你相護,她何至於此啊?要說罪孽,和尚,你也有份。”

法海看著地上的凌月,不由得握緊手中的捻珠,只是他的袖子寬大,無人發現他的情緒變動。

小青直勾勾的看著躲在法海身後的許仙,在他看過來時,故意伸出鮮紅的舌頭一轉。

看到許仙嚇得趴倒在地,小青用袖子掩住嘴角的笑意。

白素貞回頭瞪了她一眼,小青老實的站好,順帶著踢了踢地上的小草精。

身上一陣劇痛襲來,我呻吟一聲,醒過來。

捂著後背,我慢慢坐起身,待睜開眼看清現在的場景,又揉了揉眼睛。

什麼情況?

做夢嗎?

睡得好好的怎麼來金山寺了?

但是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和身上的疼痛告訴我,這可不是夢境。

白素貞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草精。

小青無所謂的繞著髮梢,說:“姐姐放心,小草精已經中了毒,全身法力被封,也無甚好擔心的。”

聽到小青說的話,我試著運功,身體裡能調動的力量為零。

白素貞說:“臭和尚,把許仙交給我,我留小草精一命。”

小青輕輕說道:“姐姐,這小妖精腹中有金丹,不能這麼放過她。”

“我自有安排,看好她。”

白素貞說完,繼續上前與和尚們纏鬥。

我把手護在腹部,問:“你說我體內有金丹?”

小青邪魅一笑:“你以為大和尚能平白渡你精元啊?以妖養丹,虧他能想得出來。”

轉而又說:“也對,大和尚之前煉的金丹被我姐姐偷了,這次可不得好好護著,藏在哪裡都不如帶在自已身邊安全啊!”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相信的說:“不可能。”

小青點頭:“原本是不可能,不過你有仙鶴的內丹護體,也不算是全妖,不然金丹反噬,你肯定早就死了。”

聽到這話,我愣神,原來我的腹中沒有孩子,真是個可笑的誤會。

小青看我的手護在腹部,眼珠一轉,嘲笑的說:“你不會以為你懷孕了吧?”

然後搖搖頭:“怎麼和我姐姐一樣蠢!西山有草焉,名曰蓇蓉,食之無子,詹草精可給你吃了不少好東西呢!”

冷風吹過,我內心比這寒風更冷,通體透著寒涼,遙看著高處的法海,告訴自已不能相信蛇精的話,他還給我丹藥護體。

可那丹藥,是護著我,還是護著我體內的金丹?

走神間,白素貞擊倒了大量的僧人。

法海清冷的聲音擴散開來:“白蛇,你不可再執迷不悟,回頭是岸。”

白素貞飛到半空中,說:“和尚,若是我錯了,自有天罰。我一直在還救命之恩,天都不管我,怎麼,你還能大過天道?把許仙給我。”

許仙驚恐的看著在半空中飛舞的白素貞,第一次見她的猙獰模樣,嚇得大哭。

扯著旁邊的僧人衣襬磕頭:“請大師給我剃度,請大師給我剃度,我願做佛家弟子,再不眷戀紅塵,請大師救我。”

白素貞怒目而視:“許仙,為何如此?一直以來,我對你傾盡所有,從未對你有一絲傷害。”

許仙哭著大聲說:“那又怎樣?若一開始知道你是蛇精,我定不會娶你的。”

聽到這話,白素貞心中一痛。

“啊!”

白素貞一陣悲鳴,然後捂著腹部。

小青臉色一變,飛身扶住她。

趁亂,我試著挪動凍僵的腿,想偷偷溜走。

這時,旁邊的林子裡傳來聲音:“姐姐”。

是會悟,我驚喜的看著他。

但當他跑過來時,我才看清他滿身的血汙,顯然受了傷。

剛拉住他的手檢視,一股力量把我拉起。

我趕緊鬆開手,會悟摔倒在地上。

我大喊:“快離開。”

小青不知何時變出了巨大的蛇尾,尾尖緊緊纏住我,把我頭朝下卷在空中,讓我動彈不得。

白蛇捂著肚子,站在青蛇的蛇腹處,墨髮飛舞。

她依舊深情款款的看著許仙,狀似瘋癲的說:“相公,你別急,等滅了這些和尚,我帶你回家,以後,就沒人能阻擋我們了。”

許仙看著她大叫:“瘋了,瘋了,你這個瘋子,我要出家,不和你回去。”

“出家?哈哈……”

白素貞聞言大笑:“你想出家?”

“小青,就讓我們把這個礙眼的金山,平了吧!”

小青應和:“好,姐姐,讓這些臭和尚去死吧!”

自她知道是金山寺的和尚把張公子一家人送入大牢後,她一直就想報仇。

可是姐姐總是攔著,這次無人阻攔,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小青的巨大蛇尾飄在空中,支撐著著白素貞施法。

天上烏雲如波濤翻滾,剎那間,方圓幾里,無數巨大的水柱從天空中直瀉而下,凡是衝擊到的地方樹倒房塌。

街道很快被洪水淹沒,睡夢中的人們漂浮在水中,一片哀鴻遍野。

即使金山寺地勢較高,在強勁水柱的沖刷下,也是狼藉一片。

和尚們都去施救,許仙緊緊抱著寺門的廊柱,驚恐的看著白素貞。

法海飛到空中,揮手打出一道金光,切斷了衝向縣城的水柱,對著白素貞擊出一掌,小青駝著白素貞險險避開。

蛇尾在空中不斷搖擺,纏繞的力量在收縮,我清晰的聽到自已肋骨斷裂的聲音。

胸腔受到擠壓,我悶哼一聲,咳出一口血。

法海額頭緊蹙:“孽畜,還不收手。”

白素貞臉色蒼白,扶著肚子,輕蔑的看著法海:“我倒想看看,憑我這千年道行,能不能滅了你這個只剩半身修為的臭和尚。”

這時,天空中雷聲滾動,法海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凌月,目光冷然,繼續與兩條蛇精纏鬥在一起。

我被晃得暈頭轉向,突然,頸間一熱,一直戴著的佛珠閃起金光,蛇尾被燙起黑煙,青蛇痛呼一聲鬆開。

沒有了支撐,我向下墜落,這一幕何其熟悉。

同樣的黑夜,同樣的大雨,冰冷的雨點依舊重重砸在臉上。

不過這次,我沒有閉上眼睛。

我看到遠處衝過來的大和尚,微笑著向他伸出手。

心想,這次可不是我胡亂跑出來的,他可不能再罰我抄書了,上次的書還沒抄完呢?

就在這時,腹部一陣劇痛。

我抬頭,眼看著一個青黑色的蛇尾穿過我的腹部,捲走一顆閃著金光的珠子。

蛇尾拔出時,天空中像是噴了血色的噴泉。

在漫天血霧中,我看著飛馳而來的大和尚眼睛瞬間變成了赤紅色。

他一揮手,我慢慢落到了一棵樹頂上。

劍光閃過,法海足下一點,返身和白素貞對打。

會悟飛身上樹,匆忙用法力幫我摁住腹部血洞,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

我咳著血,全身顫抖著。

我體內真的有金丹啊!

好疼啊!

法海從未有過的憤怒,結印,抬手狠狠打在青蛇身上。

青蛇哀嚎墜落,拼力將蛇尾的金丹拋給白素貞。

白素貞一口吞下,待她要救青蛇時,青蛇已一寸寸的迅速變成石頭墜入水中,濺起幾丈高的浪花。

白素貞停止施法,朝著青蛇墜落的地方悲慼大喊:“小青~~”

天空中水勢漸小,烏雲中閃電密佈。

白素貞舉劍指向法海,惡狠狠的說:“臭和尚,我讓你不得好死。”

法海在空中,袈裟舞動,獵獵隨風,雙目赤紅。

“白蛇,你借報恩之說,有違天道引生魂救人,致使許家敗落,偷入佛寺盜取金丹,違背禮法與人成婚,偷盜庫銀,謀害生靈欺瞞眾人,還有今天這千百條人命,數罪併罰,天理難容,還不束手就擒。”

一聲炸雷響起,白蛇瑟縮了一下,天道也不幫她了。

看看水面上漂浮的屍體,然後狂笑:“法海,這人間煉獄難道沒有你的功勞嗎?上天為什麼一開始不懲罰我,直到今天才降下雷罰?”

法海冷冷的看著她,手中慢慢結印,將白素貞困於一處。

原來蛇精幹的樁樁件件惡事,大和尚都知道啊!

不得不佩服他超強的忍耐力。

我已經疼的麻木,輕輕吐出一口氣,要對付一個被天道庇護的千年生靈,欲使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

會悟看著臉色蒼白的凌月,摁著那汩汩冒血的傷口施法止血,哭著說:“姐姐,你一定要挺住,師父肯定有辦法救你的!”

還需要他救嗎?

我微微側頭,看著空中的大和尚。

算了吧!

他已失去半身修為,難不成還讓他為我再冒一次險嗎?

我,一個小草精,何德何能?

在道道閃電中,白素貞困在結界中掙脫不掉,硬撐著捱了數道天雷,卻始終蜷縮著身體護著腹部。

白素貞掙扎著抬起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許仙,神色痛苦的說:“相公,求你,好好待我們的孩子。”

然後,拼盡全力哀嚎著,將金光包裹的一團揮手送到了許仙懷裡。

許仙伸手接住了那一團,見是一個閉著眼睛的人類嬰孩,抬頭怔怔的看向白素貞。

白素貞全身染血,從空中緩緩掉落,自始至終都帶著微笑,孩子,孃親終是給你找來了金丹,此生只願你能好好活著。

在她掉落過程中,天雷依舊無情的劈下,白素貞化出白蛇原形重重跌落在山下。

電閃雷鳴間,一道天雷擊中了山峰的一角,高大的山峰滑落,直接壓住白蛇全部身影,不留一絲縫隙。

法海雙手相合:“阿彌陀佛。”

晨鐘響起,寺中清越的鐘聲喚醒了黎明。

烏雲散去,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滾滾雷聲逐漸消失,一道美麗的彩虹高高懸掛在天空。

白色的濃霧,覆蓋著整個寺廟,漸漸地化成了一片薄紗,像一隻神奇的手,隨風飄逸,輕輕撫摸這滿目瘡痍的大地。

法海自彩虹那端飛來,輕輕接過凌月繼續施法止血。

流血過多,她的衣裙已被浸成暗紅色。

法海看到她頸間裂開的佛珠,眼神複雜。

我看著大和尚冷峻的眉眼,感受到他懷裡的溫暖。

聞著那淡淡的檀香味,好暖啊!

我靠著他的肩膀,就讓我再貪戀一次這最後的懷抱吧!

從未有過的疲倦感襲來,我輕聲說:“我想回家。”

法海心裡顫了一下,看著凌月那不似往日靈動的雙眸,低聲回答:“好。”

無視寺中眾僧的呼喊,抱起凌月離開,會悟抹了把淚,緊跟其後。

茅草屋被衝擊的只剩殘痕,會悟連忙收拾,他想讓姐姐有地方休養。

我半靠在法海懷裡,視線逐漸模糊,大和尚清冷的俊顏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鼻尖縈繞的檀香味也逐漸淡去。

一直以為電視裡那些人臨終前還說那麼多話,有點矯情,但是輪到自已,心裡確實是想說很多話的。

摩挲著他的衣襟,我問:“和尚,我的腹中只有金丹嗎?”

低柔的聲音響起:“是,那金丹原本就是給你的,只要你好好修煉,以後定有所大成。”

我嘆息一聲,也好,總算不是耽誤了一個小生命。

又問他:“和尚,我的戲演完了,可以結束了嗎?”

法海手指輕顫,摁在那流血不止的腹部繼續修復:“別說了。”

鬆開他的衣襟,我輕笑:“和尚,我若是死了,你假裝悲傷一下,然後看破紅塵,回寺裡誠信向佛,定會渡劫成功的。”

“別再說了。”

法海額間冷汗滴落,失去了半身修為,又和蛇精鬥法,他早已力竭。

現今只想專心的給凌月治傷,但是凌月還說這麼多擾亂自已的思緒。

等她好了,定要罰她再抄一百遍經書。

哎呀,和尚又大聲吆喝我了。

其實我很想說,既然我不能決定自已一生的機遇,只能演好每一個遇到的劇本,這樣,在痛苦中也會有精彩吧!

感受著生命的流逝,即使大和尚給我渡再多的法力,我也覺察不到一絲暖意了。

輕撫上他的手,在最後一刻說:“戲散了,咱們,也散了吧……”

看著凌月的手無力的滑落在地,身體也不再吸收他的法力。

法海眼圈微紅,看著凌月蒼白的面龐,手指輕觸,毫無聲息。

這小草精怎麼可以死時都掛著淺笑?

不應該質問我嗎?

不應該和我生氣嗎?

“姐姐,我收拾好了,你可以……”

會悟跑過來,看到毫無聲息的凌月止住了聲。

法海把凌月平放在地上,摘下那顆破裂的佛珠,捏在手心,想像平常那樣唸誦經文。

可為什麼?

嗓子堵住無法出聲,五臟六腑彷彿錯位一樣的痛苦,這感覺,在他千百年平淡的修行中,從未有過。

會悟跪坐在被血水染紅的地面上,顫抖著抓住凌月冰冷的手,摸上那不再跳動的脈搏,無聲的哭泣,再也沒有人會笑著摸自已的頭了。

姐姐,你不是說傷心的時候吃我做的甜點就會變好嗎?

沒了你,我恐怕再也做不出甜甜的點心了。

會悟問:“師父,為何姐姐從未做害人的事,卻受如此多的磨難?”

法海搖頭。

會悟直起身,擦乾了眼淚,摘下腕間的佛珠,雙手捧著,拜別法海。

“師父,《無量壽經》曰:‘善惡報應,禍福相承’。佛法高深,弟子無知、遲鈍的很,悟不透,也不想悟了。”

隨後將佛珠交還法海:“謝師父百年的教誨,弟子願散去這百年修為,不再為人。”

一陣青光閃過,會悟的僧袍滑落。

不一會兒,一隻青褐色的無尾壁虎從衣服中爬出,黑漆漆的小眼睛看了看法海和凌月,轉頭向遠處的山林爬去。

法海捏著那串佛珠,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天色漸暗,寺裡暮鐘響起。

盤坐在泥濘地上的身影才有所動。

法海抬頭,看著天際的紅色晚霞,闔目跪拜:“佛祖在上,弟子誠心叩拜,弟子情劫未破,願受輪迴之苦,只願凌月魂歸故里。”

這一刻,好似有個聲音響起,那是詹草精臨死時對和尚說過的話:“和尚,你動了情。”

法海吐出一大口鮮血,一顆眼淚,隨著最後的鐘聲落地。

這時,黑褐色的地上浮現一層光暈,原本埋藏凝魂石的陣法亮光大盛。

凌月的屍體從地上緩緩升起,在空中如光影般漸漸變淡消散。

法海驚慌的伸手,想抓住那浮影,但浮光毫無眷戀般的從他指尖流逝。

光影閃過,一隻銀簪掉落在地上。

法海跪拜在地,手中攥著那隻銀簪,久久未起。

所謂情劫,只有動情,勘破,再醒悟,方能渡過,可是,若是入情過深,不願抽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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