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沐和佟冉由於太餓了,跑到了樓下串串店,點了一堆燒烤還有兩份麻辣燙。
最近物價有點高啊,麻辣燙還真的有點貴。
正吧唧吧唧吃著,銀龍打了個電話過來。
“天沐,你在哪裡。”
“我在家啊,怎麼了。”
“有點事情找你。”
天沐告訴地址之後,銀龍便匆匆結束通話電話前往。
“誰啊?”
“銀龍。”
佟冉眼眸閃過一絲不安:“天沐,你,你不會惹上什麼事情了吧?銀龍可是我們高二的老大啊。”
“那怎麼辦,他來找我。”
“不行。”
佟冉思考了一陣,拉起天沐就要跑,猶豫了一會:“不行,串串得打包。”
天沐哭笑不得,將她的手往回扯了扯:“ 你在怕什麼?”
佟冉一愣,對啊,我在怕什麼?我好像就只是一個好學生。
躊躇了一會,還是拉著天沐:“不行,你反正不可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天沐捏了捏佟冉的小臉:“好了,相信我,沒事。”
十幾分鍾,銀龍來了,身旁跟著的是擎天,和預想的一樣,地蛇不在。
“來,剛點的,你們吃。”
“這是?”
“佟冉。”
“女朋友?”
佟冉想要解釋,可,又不想解釋。
銀龍打趣道:“長得好漂亮,比之前那個好太多了。”
“別誤會了。”
佟冉眼神之中流過一絲失望。
“被打了?”天沐邊吃邊打量著銀龍,他身上多多少少還殘留著棕色的碘伏。
“嗯。”銀龍語氣沉重,嘆出一口長氣,那些場景時不時浮現。
“先吃吧。”
天沐拿起酒杯遞給他們兩人,倒滿。
佟冉也想試試,被天沐打斷:“小孩子家家,別亂學。”
“切,我也十八歲了好不好。”她白了其一眼,擼串去了。
隨著燈光迷糊,視線朦朧,好多的話語也漸漸開啟。
銀龍講述著地龍的那些事,同時也說起了他們的遭遇。
地蛇家境不好,是他父親磕頭一步步磕進來的,學費也交不起,為了讀書欠了外債,老父親一個人在外面務工。
火車站外面蹲著許多無處歸家的人群,要麼三倆群聊著自已的兒女,要麼一個人畏縮在角落裡面思考著什麼。
唯一的光源是腦袋上那紅紅的光,每次看到那個光啊,眼淚就止不住的淌,你問他為什麼,或許每一輛綠皮火車上熙攘的人群會給你答案。
那年大雪紛飛,飄在饅頭上,梆硬。
老父親嘴唇又幹又澀,那牙齒早就不好使了,可要生活啊,硬也要啃下去。
啃著啃著就哭了,摸出皮包,斑駁的照片模糊只能看見人影,擦了擦,小心翼翼收拾好,吸了吸鼻腔,又啃了兩口饅頭。
連續幾天找不到工作,錢也要見底了。
直到一天,一個臃腫的胖子來到老頭跟前:“喂,老頭,有工作你做不?”
老父親掂起帽,汙濁的眼珠子轉了轉。
“凍傻了是不,我問你,有份工作要不要。”
老父親愣了一會,激動地起身:“要,要!”
“嗯,工資四千一個月,把你身份證拿過來。”
老父親跟著胖子做好了入職手續,來到了一家工廠做切割技術工。
其實,他不知道,胖子剋扣了他每個月一千塊錢的工資,每個月其實是五千。
這一做,就是十幾年。
後面地蛇考上了這個城市最好的高中,學費也更加貴,他父親也就更加努力。
“也就是說,地蛇剛開始是一個成績很好的學生。”
銀龍點點頭:“後面,地蛇被霸凌了。”
他告訴班主任,可迎來的卻是謾罵。
班主任說,蒼蠅不叮無縫蛋,肯定是他有問題。
一定是他招惹了別人。
那時,地蛇明白了,或許這個學校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某一天,他和往常一樣被拉到廁所毆打,是那些人洩憤的工具。
這一次,玩的很大。
他們欺負完地蛇之後,不知道誰提了一個噁心的建議。
也就是將他塞入最後一個茅坑裡面。
學校廁所經常有人不衝,所以有些會有草莓塔。
那一天,他們幾個人想要把他塞在裡面,地蛇出現了第一次的反抗,拼了命的掙扎,原來力氣就不小,不還手的原因是怕父親擔憂。
現在做的事情不僅僅是尊嚴的問題了,那一次,地蛇扳倒了三個人。
事後,地蛇被叫到了年級主任辦公室,記了一個大過的處分,原因是欺負同學。
他不理解,自已衣服上還沾著血,明明受到欺負的是自已啊。
“地蛇,而且那三位學生的醫藥費,你記得出。”
“主任!明明是他們欺負我啊!?他們一直霸凌我。”
主任不屑一笑,帶著鄙夷:“你一個人可以反抗三個人,你告訴我,你會被霸凌?”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學校的校風不好?!”
“不,不是這樣子的,主任,我。”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問題,知道嗎?這件事情我會和你家裡面的人說的。”
教導主任徑直離去,留下地蛇獨自一人。
其實,那三個學生並沒有什麼問題,而是主任想要從兩邊撈到好處。
“喂,你好,你是地蛇的父親嗎?我是教導處主任。”
老父親停下手中的工作,佝僂著腰聽著電話,臉上訕訕笑道:“是的,是的,老師是有什麼事情嗎?”
明明隔著電話,老父親的姿態卻是如此卑微。
“你兒子打人了,兩萬塊錢醫藥費。”
“啊?”老父親嘴唇哆哆嗦嗦,擦了把汗:“主任,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我兒子不會打架的。”
“哦?你是懷疑學校?!”
“不不不,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那不就行了,你湊齊一下費用,不然影響你兒子考大學。”
“哦,哦哦。”
老父親心底茫然,兩萬塊,兩萬塊對於他們家庭來說,是一筆鉅款,剛還完一部分貸款,又要去借錢。
天沐聽到這裡插嘴道:“那——是你出的錢?所以後面地蛇就跟著你了?”
銀龍嘆了口氣,無奈說道:“不是,而是發生了一件改變地蛇一生的事情。”
老父親從親戚那裡借錢,沒有人願意給,家裡面沒有值錢的東西,無法抵押,籌集了三天,才兩千來塊錢。
那天,老父親在工作,發愣,心不在焉,一沒注意,手指頭割破了。
血濺在器材上面。
老父親深吸一口氣,連忙將手指送在嘴裡,嗦血,吐出來。
腦子裡一個詞語突然出現,叫做什麼工傷。
好像城市裡面有一條這個法例。
面對輪轉的鋸條,老父親心一狠!
刺啦!
牆上飆出一條血線,鋸條下面駭目躺著三根手指,邊緣處血肉模糊。
仔細看還有輕微的跳動。
周圍員工一看!不得了,出現事故了,連忙叫了救護車,老父親被送到醫院。
再回到工廠的時候,他出現在老闆辦公室。
“你也做不得事情了,我這也收不得你,你從哪裡來就去哪裡吧。”
老闆丟下三萬塊錢走了。
老父親跪在地上,匍匐在他離開的痕跡上,淚流不止,不停得懺悔:“老闆,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的恩情我下次在報。”
猛地朝離開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滲出鮮血。
僵硬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色彩。
兒子的大學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