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葉青覺得神醫今天有些反常,似乎對自已的事情有些興趣,以前的他一直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啊,今兒個是怎麼了?

就在葉青遲疑的當下,只覺得手腕忽然被大力扣住,葉青只得訝然的望著神醫,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失常,卻見他的臉色未變,只是手上的力道卻依舊沉重。

“葉青——”白無瑕看到葉青晶亮的眼睛,終於還是鬆開了手,只頹廢的問道:“逍遙侯是你的主子,他是什麼人想必不用我說你自已也知道。當今聖上的手段,聽了白菜的話,我心裡也有個輪廓。你當真非要夾在他們兩人之中麼?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葉青聽聞,先是一怔,待看到白無瑕一臉真誠的關切,原本強自偽裝的堅強只一瞬間便土崩瓦解,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了似地,幾乎站立不穩。

就在葉青幾乎軟倒的一剎那,白無瑕穩穩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扶著她走到臨近的椅子上坐好。

“神醫……”葉青虛弱的張嘴,臉上的神情再不是鎮定自若而是有一絲的無助,呢喃道:“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像我們這種在夾縫中生存的小人物來說,有什麼路是我們自已能走的了呢?活著真的很難,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無瑕安撫的拍著葉青的肩膀,卻猛的又問了句讓葉青心顫的話“穆和,他的病……”

“不會的!”葉青猛的站了起來,尖叫出聲:“穆和不會有事,我絕對不會允許他出事,絕對不會!”

白無瑕原本心裡的疑惑,在見到葉青的反應的瞬間,便解開了。但見他婉然一笑“你知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我是個郎中,所以我不會姑息任何微恙,藥量輕,我會下猛藥,傷口腐,我會剜去肉。所以,我也絕對不會眼看著你逃避,你知道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避無可避,葉青只得妥協,嗓子因為剛剛的嘶喊有點兒啞。

白無瑕並不打算隱瞞“你對穆和態度上的大轉變是其一,多年的情誼就算是變,你的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其二就是你話裡提及的,當今聖上龍體違和,見你一面居然咳了那麼久,還咳血,可見他的情蠱也並沒有完全的解除……”

“神醫……”葉青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思真夠縝密。”

“所以,你還打算捲入是非?”白無瑕並不放過葉青,任何的退路都不給。

“我沒得選擇。”

“你有,你可以不管。”

“我辦不到。”葉青頹然長嘆“不是放手就能脫身的,有些事情你不懂,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前面是局,可你還是不得不跳。”

白無瑕沉默許久,再沒說什麼。滿室的靜謐讓人心裡壓抑的發慌,葉青忽然想一個人走走,於是慢慢起身走向門口,似乎是看出了葉青的心思,白無瑕並沒阻撓,任她闔門遠去,直到身影消失不見。

漫漫長路,誰人同行?

葉青漫無目的的走著,深夜的街道全無白日的喧鬧,一路行來連個人影都沒有,靜的讓人不由得心裡發寒,只能聽到自已的腳步聲,長長的小巷任清冷的月光傾灑,籠繞迷霧般的光暈。葉青不由得仰望天上月,只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如夢般,不真實。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道影兒,接著是嬰兒般啼哭的嘶嚎。

是貓。除了一雙眼睛,渾身的黝黑和夜色溶於一體。

不知道這個季節的貓是處在發情期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叫聲總是那麼瘮人。時而如幼兒啼哭,時而尖銳恐怖。

可不知為何,今天聽在耳裡竟然覺得很動聽。比謊話動聽,比侯爺的那句叫出來動聽,也比皇帝那低沉的嗓音動聽。

多麼真實的存在啊!

雖然叫聲淒厲,但真實的讓人舒坦。彷彿是喊出了葉青心中的所有鬱結。

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毫無顧忌歇斯底里的喊叫。

葉青駐足,好奇的打量著它,彷彿感覺到葉青的視線,那知貓居然有靈性的回頭掃了葉青一眼,漆黑的夜趁得它的眼格外的幽亮,葉青笑了下,可那貓卻掉轉了視線,而後倨傲的抬起頭,嚎叫!

葉青忽然有些羨慕起這隻貓了。

恣意而蕭然,什麼時候自已能體驗一把這種感覺呢?

周圍忽然有了聲響,葉青下意識的飛身一躍,剛在一座高牆上站定,就聽得一男聲入耳“媽的,最近他媽的累死個人,這上頭也不知又……”

“——噓!”話沒說完,卻被另一人打斷,卻聽另一人道:“李哥,小心隔牆有耳……”

“操!成天介兒的把人不當人使,連個牲口都不如,狗兒娃他娘埋怨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咱們這不都一樣麼,忍忍,忍忍就成了……”

“唉……還能怎麼招?可不就得忍麼,這天也不知道怎麼著了,成天說變就變!”

“李哥!”嚴厲的聲音驟然響起,許是這兩聲格外的突兀,隨後的話又漸漸的緩和下來“巡完了這一趟,小弟我請你喝一盅怎麼樣?”

……

隨著腳步的遠去,兩人的聲音也漸漸的模糊,最後隱而不現。

葉青這才跳了下來,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回了客棧。

看樣子,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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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跟逍遙侯彙報時,主子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只隨著葉青的彙報而不時的微微頷首, 可他的眉宇間卻並沒有舒展,似乎最近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在困擾著他。

“主子……”葉青說完最近所搜到得事情,提醒道:“京畿衛那邊兒……”

“這個我自有主張!”逍遙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揮手製止了葉青的話。

葉青識相的退後,眼觀鼻鼻觀心。

逍遙侯彷彿才注意到葉青,移步到葉青身前,卻是不發一言。

只這一瞬,葉青就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大了。

“穆和身子怎麼樣了?”逍遙侯不經意的一問,卻像是石頭般壓在葉青的心頭。

葉青只得勉強道:“好的差不多了。”

逍遙侯沒再說話,而是彎起嘴角,若有所思的盯著葉青看。

葉青覺得後背的汗刷刷的往下淌,心,有點兒發虛了。

孟三小姐應該在路上了吧?

就在葉青算計的當下,逍遙侯卻忽然開口道:“我渴了,斟杯茶過來。”說完徑自走回榻間坐下,葉青的心咚咚的跳著,好像隨時都能從嘴裡跳出來,葉青,勉強壓抑住心裡的不安,躊躇著一步步向前,暗自吸了幾口氣才拿穩手裡的茶盞,可饒是這樣,走到侯爺身前時,胳膊還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幾滴茶悠了出來,滴到手上。葉青咬牙忍住,逍遙侯漫不經心的打量了葉青一眼,但笑不語,只恍若未覺的伸手接過抿了一口。

“葉青啊!”逍遙侯一面拿著杯蓋,一面輕輕的吹動茶盞中漂浮的茶,慨然一嘆道:“你可長出息了啊!……”

葉青不由得心驚,逍遙侯卻滿意的看著葉青的反應,接著,微微仰頭將茶一飲而盡,隨即一個甩手,茶盞應聲落地,四碎開來。

逍遙侯的視線一直落在葉青的臉上,自始自終沒移開。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連貫唇間還是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可笑意卻隨著他眼裡的凌然而出的寒意兒漸漸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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