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愕然,只能平靜的望了回去。誰知,簫靖國竟是雙目睜大了下,隨即,又恢復如常。

但見他側身走到葉青身邊,似乎是等待葉青的答覆。

“真的不要賞賜?如果我說,可以帶你進宮,給你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和榮寵,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光無限,你願意麼?”

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光無限?

葉青被簫靖國突如其來的問給問傻眼了,還好,自已很快的反應過來,葉青聽到自已胸口的起伏,聽到了自已啞聲問道:“什麼代價?”

“代價?”簫靖國也被葉青的反問弄得莫名其妙“朕給的,就是朕給的,要什麼代價?”

給予,給予,心情好的時候是給,心情不好的時候呢?不想給的時候呢?

人,往往是貪得無厭的,誰人能一味的給予而 不求回報呢?

給的時候,往往就想著收益了,上位之人,哪個是良善之人?

想得到人前的榮耀,就往往要比別人多付上一倍以上的代價!——這是暗影門的前輩們,用自已的血和命告誡自已的話。

逍遙侯狠,但葉青知道逍遙侯對自已狠的公道,可眼前之人……

“如果聖上真的要賞我,能否賞我一個答案?”葉青忽然頑皮的眨了眨眼,燦爛的笑道:“我想要個聖上不能與外人道的答案,可否?”

“哦?”簫靖國挑眉,眼裡的產生了一絲的興味,隨即笑道:“什麼答案?”

葉青臉上的笑意加深,嘴裡卻毫不遲疑的說道:“情蠱!”

普通的兩字一時間竟像是在天際炸響的悶雷般轟鳴,屋內一時只有抽吸聲,剩下的是長久的沉寂。

沉寂。

葉青沒有移開視線,葉青看到了簫靖國緊握的拳,額頭上爆出的青筋,額角上若隱若現的汗,也看到了程紫衣不時朝自已擠鼓得眼。

可有些事情,沒有退路。

從入門的那天起,葉青就知道自已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活著,就註定要一天一天的拼搏著,為生,為存。為情,為意。

無情無義之人存活的容易,但死的也突然。性命往往最珍貴,也往往廉價的可笑。

葉青不是不知道自已今天的做法會將自已置於何地,可只是,無法選擇。

因為,沒有退路。

肩上扛的,是自已和穆和的身家性命,冒險固然危險,可固守根本只能使自已原有的東西一點點的從手中流失,好比握在手中的流沙。葉青不會讓穆和在自已的眼前流失,永遠不會!

“為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簫靖國忽然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理由?

世人做事總是想要得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安慰自已,勸慰他人,哪怕自已明明是勢在必得,哪怕自已有的時候為了得到心之所想,無所不用其極,哪怕自已卑鄙得無可救藥,也要有個安撫自已,安撫別人的理由。

看,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我是不得已的,我要是不怎麼怎麼樣,我就怎麼怎麼樣了,我也是無奈的……

葉青不想有後路退,其實自已也的確是沒有後路可以退。於是葉青沉聲回答:“沒有理由,只是單純的要這個答案。”救人。

“好!”簫靖國冷冷的掃了葉青一眼道:“答案告訴你容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葉青微微得打量了身前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心裡沒有任何的波瀾,竟是難得的平靜。

“那啥,老鴇,你叫什麼名字?”程紫衣忽然開口打斷了兩人。

“葉青。”

“哦。”程赫微微一笑,臉上現出兩個酒窩,“剛才你也算是勇敢了,這樣的女子不多見了,可凡事不是衝動或是孤勇就能成事的,你懂麼?”

葉青聽聞,不由得側目。他的語氣和剛才的嬉笑之情全然不同,難得的嚴肅正經。

簫靖國的臉白了又白,終於低低的輕咳起來,程紫衣忙快步走其身後,體貼的拍著他的背關切得問道:“怎麼樣,沒事麼?……”

簫靖國剛要開口,卻猛的吐了一口血,雖不多,可足以駭人。

葉青看的茫然不知所以。卻見皇帝又猛咳了一陣,任程赫擦拭掉嘴角的血跡,才啞聲說:“不礙事,老毛病了。”卻偏臉望著葉青,嘴裡似乎有話,終是沒說。

葉青心裡忽然覺得沉甸甸的,今日一晚的所見所聞,是不是註定要把自已捲進是非旋渦之中?今後的路,是不是註定更加的坎坷了?

腳步踉蹌,終於無力的坐在椅上喘息著。一下又一下,清晰卻沉悶的令人窒息。

不知道皇帝和程赫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已究竟坐了多長時間。

直到面前出現大片的陰影提醒著自已應該要抬頭看向來人的時候,葉青的腦子才慢慢的,一點點的運轉。可頭竟是沉的自已抬不起。

首飾果然不能戴得太多,門面果真是害人。葉青苦笑著,隨手扯著腦瓜上的髮飾,企圖減緩壓力,頭上的,哪怕——只是一點兒,就好。

頭髮高高的盤起,瑪瑙環形簪,赤金流蘇釵……葉青木然的拔著,勾到了頭髮都不知,只是知道沉,髮式繞的太繁瑣,揪了半天也沒揪下來,葉青蠻力的撕扯著,半天才抓下來一個,正要拽第二個,卻忽然被一雙溫熱的手製止了。

葉青沒抬頭,但凜冽的氣息傳來,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

逍遙侯的手,難得的溫熱起來,手的力道很輕,像是對待珍寶似的,一點點的把凌亂的頭髮從飾品上解救出來,一縷縷,一絲絲。動作輕柔,耐心十足。

一個,二個,三個……

沉重的飾品一個個卸了下來,頭上不再沉的累人,葉青緩緩抬頭,只看得到他胸前衣襟的花紋,於是,葉青慢慢的伸手覆上,慢慢的摩挲,細細的描繪。

終於,最後一個飾品輕輕的被放到桌上,葉青的長髮隨即散落下來,有些被自已抓毛的頭髮支稜著,被逍遙侯掌心摁下,熨帖的貼在頭上,再不掙扎。

逍遙侯俯身抱起葉青走到榻上,葉青難得老實的靠在他胸前,聽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等他慢慢的替自已更掉紅的怵目的外衣,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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