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璟從小廝手中接過玉佩,狂喜道:“那女子在何處?”
小廝回稟道:“奴才見她拿著的是殿下的玉佩,不敢輕忽,已經將她安置到廂房了。”
孟承璟什麼也顧不得了,出門直奔廂房——陸昭婉竟來尋他了!
廂房內,陸昭婉正呆呆看著地面,她衣著樸素,臉上一絲兒脂粉也未施,比起錦衣華服時,更多了幾絲楚楚可憐。
孟承璟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看到陸昭婉抬頭朝自已恍惚一笑,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時,他的心都要碎了。
“婉兒!”孟承璟再顧不得其他,上前去將陸昭婉一把抱進懷裡。
此時,陸昭婉才嗓音沙啞地出了聲。
“璟哥哥……”
孟承璟心如刀絞,完全看不到陸昭婉眼中的得意。
男人就是蠢,只要自已略施手段,男人就可以為自已生為自已死,實在是讓她發笑。
心裡在嘲笑著大皇子,陸昭婉面上卻是一片悽楚,一會兒之後輕輕推開了孟承璟,雙目痴痴地看著他,道:“璟哥哥,我已經見過了你,可以放心走了。”雙目眨動,淚水緩緩滑落。
孟承璟心猛然一跳,驚慌道:“婉兒你要去哪裡?”
陸昭婉含淚悽楚一笑,道:“昭婉已經身敗名裂,有何顏面再活在世上?今日訣別,只願璟哥哥從此前程似錦,百歲無憂。”
陸昭婉行了一禮,轉身時的雙眼雖然緊閉,但已經淚流滿面。
孟承璟驚慌地再次一把抱住陸昭婉,道:“婉兒別怕,有我護著你,誰敢多說你半個字?你別做傻事!”
陸昭婉絕望道:“沒用的璟哥哥,天下人的悠悠眾口怎麼可能堵得住?昭婉今日如同邪祟上身,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名聲又怎麼可能挽回?”
“昭婉在一片黑暗昏亂中,唯一看到的就是璟哥哥,璟哥哥如金甲仙人般降臨在昭婉面前,可誰知,昭婉一時忘情的呼聲,竟成了昭婉的奪命符?”
“昭婉名聲已毀,若是厚顏苟活於世,豈不是還要毀了陸家的名聲,毀了父親和哥哥的前途?如果真是這樣,昭婉就不是一死可以贖罪的了,即便死了,也無顏下去見陸家的祖宗。”
在孟承璟心中,陸昭婉就是九天仙女,他怎麼捨得讓陸昭婉就這麼送命?拉著陸昭婉不放,孟承璟道:“昭婉別怕,大不了我送個人進去替你自盡,悄悄把你接出來,我在城郊有處宅子,你先住進去,等過一段時間風波平息,我在把你接回來,那時我們就可以雙宿雙飛,誰也管不了我們,你說好不好?”
陸昭婉臉色一變,在心裡大罵孟承璟蠢貨。
這是讓自已當外室,再當妾室?今日若如此輕賤了,以後還怎麼當皇后?
堅定地將孟承璟推遠了一些,陸昭婉堅定道:“絕不可這樣!璟哥哥,我陸家書香世家,外祖雲家更是鐘鳴鼎食的清流世家,我身為陸家嫡女,寧願死去,也絕不會如此苟且偷生!”
將孟承璟推開,陸昭婉雙目決絕,道:“今日與君訣別,來生再見!”轉身就要推門離去,在心裡卻是怒罵不已。
真是蠢貨中的蠢貨,竟然連個像樣的法子都想不出來,看來不能將寶壓在孟承璟身上。
幸好自已早有準備,孟承璟不成器,還有五皇子,或是……
陸昭婉已經做好了打算,她本就更看好五皇子,若不是不知為何找不到五皇子送的手串了,她也不會先來找孟承璟。
幸好孟承璟還不至於真蠢到如此地步,看著陸昭婉的背影,孟承璟腦中飛快掠過許多想法,就在陸昭婉的手推上房門時,孟承璟靈光一閃,道:“昭婉別怕,我想到辦法了!”
可別又是讓我當外室的法子。
陸昭婉已經有些不耐煩,但面上仍是維持淒涼哀傷,搖頭道:“璟哥哥,不要為我冒險,我不願看到你為難。”
孟承璟已經拉住了陸昭婉的手,笑道:“並不會冒險,我想到你方才說今日如同邪祟上身,那咱們就從這裡下手!”
“我聽聞昔日灕江王妃就曾經因邪祟上身當眾失態,也曾為此尋死覓活,但後來竟有得道高人翩然而至為她驅逐邪祟,之後又有誰敢多說灕江王妃半句閒話?”
陸昭婉一喜,很快又愁道:“只是高人哪裡去找呢?”
孟承璟道:“無妨,我會為昭婉找來,讓他去陸府驅邪除祟,為昭婉洗刷冤屈。”
陸昭婉做出一副感動之極的模樣,撲進了孟承璟懷中,輕呼道:“璟哥哥……”
鎮國公府內,陸昭月施針結束,孟承珽更覺得心脈強健不少。
掩上衣襟,孟承珽道:“你怎知陸昭婉會想用這個法子?”
陸昭月一笑,道:“曾有一位灕江王妃性情乖張,常常虐打妾室庶子,據聞每月都有妾室庶子死在她手上。後來她的所作所聞終於惹了眾怒,群臣參奏灕江王無力管束妻室,灕江王妃殺人如麻,應當處置。”
“未平眾怒,當時的皇上就要處置灕江王妃,但此時竟有隱士高人出現,直言灕江王妃本是溫良之人,只是有邪祟上身,所以才行事失當罷了,並且當即開壇做法,馬上就見了成效。灕江王妃在做法之後果然性情平順了下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事又不是秘密,但效果確實立竿見影,我想他們為了救陸昭婉,十有八九會如此。”
“他們?”孟承珽輕笑,眼神意有所指。
陸昭月賣了個關子,道:“六皇子且等著看會有幾位‘高人’吧。”
陸昭月沒有把灕江王妃的事蹟說完。
那位“高人”經此一事名聲大噪,竟然藉此招搖撞騙,甚至以驅邪的名聲姦汙女子。
天網恢恢,“高人”最終事敗被抓,被凌遲處死,那灕江王妃呢?
“高人”的驅邪之法就是雙修,那麼灕江王妃可有與“高人”雙修過?
揹著這樣的猜忌,灕江王妃竟然日日被灕江王責打,昔日她是如何虐打妾室和庶子的手段,都被灕江王一一施展在了她身上。
最後灕江王妃竟被活活打死,一張草蓆丟去了亂葬崗。
昔年灕江王妃虐打他人時,正是灕江王極為寵愛她的時候,所以任由她凌虐自已的妾室和庶子。但當灕江王猜忌她與人有染時呢?
陸昭婉可是一腳踏了三船,就真的不怕有朝一日翻船嗎?